清晨,第一道曙光划破黑暗的时候,周启阳便醒了过来。起床后缓步走到窗前,轻轻的推开了木质窗户,下意识的向下看去。
院子里,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却没有了那个打着太极拳的身影。苦涩的笑了一下,周启阳抬眼向远处看去,客栈前大片的坟茔地,在曙光中一块块墓碑弥散着太阳的光芒,坟地里一层白色的雾气似有似无,不停的变换着形状。
门前,那条延伸向红花村的土路,由于露水的侵染变成了暗褐色。
长长的吸了口气,十一月的清晨,空气有些清洌,顿时让他的头脑一清。精神一阵舒爽,就犹如炎热的夏天,洗了一个凉水澡一般清凉。
“爽!”周启阳呵呵一笑,下楼洗脸刷牙去了。
楼下,柳如烟在厨房里做着早餐,今天的她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白皙的脸上因为厨房里热气蒸腾而白里透红。
见周启阳下了楼,对他笑了一下,“启阳,快点洗漱一下,我们吃饭了。”说着,用托盘端着做好的白粥和几碟咸菜走了出去。
“嗯,马上就来。”周启阳应了一声,答道。自从昨晚他背了柳如烟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又进了一步。这让他感到很高兴,也冲淡了这几日的烦躁。
两人吃完饭,收拾停当之后,周启阳搬了一把躺椅坐在了客栈门外的树荫下,享受着清晨温和的阳光。
柳如烟好奇的看着他,疑惑的道,“启阳,我们不去红花村吗?”
周启阳摇晃着椅子,扭过头看着她。几日的操劳,让柳如烟的脸上挂着一丝疲惫之色,最近的事情确实很多,而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却默默的在一旁支持着自己。
指了指一旁的一把躺椅,周启阳笑道,“来,放松一下。今天家务事都交给我了,我来做就好,你偶尔也享受一下悠闲的时光。”
看着稚嫩的脸上挂着的微笑,柳如烟暗道,难道是夏荷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导致他神经不正常了?担忧的看了一眼周启阳,柳如烟依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却没有靠在椅背上。
周启阳见她只是挺腰并腿的坐在椅子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她的椅子后面。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在柳如烟的惊叫里,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随后,轻轻的给她捏了捏有些僵硬的肩膀,轻声问道,“女神,力道是否合适?”
柳如烟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咯咯的笑道,“启阳,你这按摩的手法不错呀。”
“那是当然,我师傅还在的时候,我总给他按摩的,他有肩周炎。”周启阳淡淡的答道。
“周师叔真有福气,每天都有你给他按摩。”柳如烟掩嘴轻笑,从而来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呵呵一笑,周启阳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坟墓,笑的有些苦涩。自言自语的道,“以前,给师傅按摩的时候,总觉得很烦。现在他走了,反倒有些寂寞,反而怀念那些给他按摩的日子了。现在想想,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该多好,每天和师傅一起晒晒太阳,没事的时候,帮他按摩一下肩膀。”
柳如烟劝慰道,“启阳,周师叔活了七十三岁,也算高龄了。你不要太难过,你这样的话,恐怕周师叔看到,也不会开心。”
周启阳苦涩的笑了笑,嘴角挂着一丝怀念的弧线,道,“如果师傅还活着的话,恐怕会说我像娘们了。他的那张嘴不饶人,没事总会埋汰我。”说完周启阳呵呵一笑,不再言语,只是轻轻的给柳如烟按着肩膀。
红色的朝阳,眨眼间,便已升起,天地间的白色雾气也随之消散。
轻风拂过绿柳,叶尖上晶莹的露珠,缓缓滴落在了黑褐色的泥土上,溅起一个浅浅的痕迹。
周启阳仍然站在柳如烟的椅子后,轻轻的给她按着肩膀,而柳如烟似乎因为疲惫,已经睡着了。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周启阳从屋子里拿出一把纸伞插在了柳如烟椅子的扶手上。微风拂动,纸伞轻摆,带动着椅子也随之缓缓摇动。
走回自己的椅子旁躺好,周启阳看着她那如婴儿一般的睡脸,心里隐隐有着一丝莫名的幸福感。
伸手摸了摸怀中用空白符纸包裹的那指甲大漆黑人皮,周启阳长长的叹了口气,今晚,一切便尘埃落定。既然,让他找到了这唯一的线索,那么他势必会如狼一般扑死这个凶手。而这块人皮,便是最重要的东西,因为它能帮助周启阳利用搜魂之术找到那个凶手。
至于牛大,他并不担心。昨天夜里,在他离开之前,牛大便回了灵途村,现在估计是把自己锁在家里,面壁思过吧。毕竟,夏荷的死,对他造成了伤害。
通过这件事,也让他了解了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牛大。牛大绝对不像他表面那样,看起来憨厚老实,而是一个小人,彻彻底底的小人。他能为了保全自己,而让自己去利用夏荷的遗体捏造谎言。也曾几次三番的对帮助他的自己歇斯底里的吼叫。
想到这里,周启阳的面色有些感叹,相识二十年的人,转息间变成了陌生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陌生的让他感到可怕的人。
红花村,周启阳走后,夏有才便回了家中。面对着已经收拾干净的西屋,心里总会想起夏荷。面色凄然的他,找来了一把大锁,锁上了西屋。就像似要封存对夏荷的记忆,让她永远的活在那个屋子之中。
随着第二天清晨的来临,夏有才的神色明显好了许多,不在那般沧桑凄凉。眼神中也重新有了神采,一夜的时间,让他哭也哭过了,嚎也嚎过了。虽然仍然放不下对女儿的思念,可是精神状态明显的好了许多。
就在他无精打采做早饭的时候,村西头的老林头来了,同来的还有他的闺女。
夏有才面色有些惊愕,看着急匆匆走进屋子的两人问道,“老林头,怎么了?”
穿着一身笔挺长衫的老林头面色间有些惊惧,肥厚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缓缓的道,“有才,你看我们家林妮是不是胖了?”
一旁,穿着一身花格衣服的林妮,身上的衣服绷得紧紧的,就连脸上也能看到皮肤涨开的痕迹。那一道道头发丝粗细的暗红色痕迹,显得狰狞而恐怖。
夏有才面色一凛,惊恐的道,“邪灵附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