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下,李家到处都亮着白纸灯笼,一路走来周启阳当真是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对什么都有些稀奇。
周启阳一边走,一边感慨的道,“这一辈子当真是白活了,此时见了李家的大院后,才知道以前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走在他前面两步远的夏秋闻言一笑,一路上他对周启阳颇有好感,道,“也不能这么说,李家是方圆百里之内有钱有声望的人家,财富自然雄厚。可是周大师也不弱,年纪轻轻便有着一方威名,更是渡灵人的传人,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周启阳哈哈一笑,道,“李兄,还是你会说话,如今看来我们当真是相见恨晚啊。”
走在他前面的夏秋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身在这大院之中,想与你把酒言欢也做不到,可惜,可惜。”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李家老太爷的书房前。
夏秋回过身,对着周启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吧,老爷就在书房里,这几天老太爷的死对老爷的伤害很大,所以每天他都会彻夜坐在书房,看一些圣贤书,期望不会辜负老爷的希望。”
周启阳哦了一声,道了一声有劳了,便抬脚向书房走去。
李家老爷的书房里,点亮着烛光,从李家老爷倒映在窗户上不停跳动的影子便能看出。
来到房门前,周启阳抬手敲了敲纸糊的门窗,道,“在下灵途村周启阳,受朋友之托,来帮李家老太爷出殡。”他的声音很平缓,不吭不卑。
门内,坐在书桌前的老太爷放下了手里的线装书后,把搭在鼻梁上的眼睛拿了下来,轻咳了一声后,沉声道,“周大师请进,未能远迎,还请赎罪。”
李家老爷说话时,周启阳已经走了进来,他抱拳请罪的时候,正巧周启阳刚刚向他望来。
如此娴熟的动作,让周启阳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暗道,想必你对谁都是这套说辞吧。时机把握的这么熟练,想必一定是经历了千锤百炼才能做到。
周启阳不失礼的对着李家老太爷一抱拳,道,“客气,客气,今日能见上方圆百里的首富一面,实在是小子三生有幸。”话虽然这样说,周启阳却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书桌前最大的椅子上。
刚刚坐下,周启阳便四下里打量着李家老爷的书房。书房布置的很简单,坐北朝南的书房贴着墙壁的地方,是一排排的书架。
唯一的家具,便是周启阳面前的这个书桌,还有书桌前后的两把椅子,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点着蜡烛的烛台。
此时李家老爷便站在书桌后,目光灼灼的扫视着周启阳,他从上至下打量着周启阳的目光,就仿佛李家管家打量着他的目光一般。
可是这李家老爷那赤裸裸的目光,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周启阳心里咯噔一下,他长得什么模样自己清楚的很。
所以,在李家老爷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李家老爷。
周启阳打量他完全是怕眼前这个看似富态的老头,会有龙阳之好,要是那样的话,他现在撒腿就跑。
仿佛感受到了周启阳目光里的怪异,李家老爷呵呵一笑坐在了他的对面,道,“周大师不要见怪,我只是有些怀念而已。”
周启阳心里一紧,暗道,完了,还是一个饥渴了几年的老妖怪。想到这里,他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做好了随时跑的准备。
李家老爷仿佛看出了周启阳的紧张,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周大师你为何这么紧张?”
“没……没事,您这么打量我有些不适应。”周启阳结结巴巴的说道,李家三进三出大院子,等下如果这老家伙真的想抓住他的话,想跑出去还真有些困难。
李家老爷呵呵一笑,身体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他有些发福的身体,把椅子坐的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开口道,“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你了吧,当初你师傅带你来的时候,我记得你还把自己的馒头给了我吃。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穷的叮当乱响的人。没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没有一切,可是你却愿意把自己仅有的一个馒头给我吃。那份恩情,我直到如今仍然记在心里。”
闻言,周启阳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什么时候把馒头给你吃了?”
李家老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道,“那时候,你才四五岁而已,记不住很正常的。我听说你师傅走了?”李家老爷试探的问道,生怕触碰到周启阳的伤疤。
“嗯,走了,一年前走的。”周启阳默然点头,除此之外他没有说什么。虽然眼前这个发福的白胖中年人一直说着和自己的师傅怎么怎么样,可是周启阳却并未听他师傅提起过。所以,他对李家老爷一直心存着戒心。
听闻周无用死了,李家老爷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叹息的道,“当年周宗师可是施舍过我馒头,给过我钱,让我安身立命,没想到他如今居然……,唉!”
周启阳眉眼不着痕迹的抖动了一下,刚刚李家老爷提起他师傅的时候,他叫的是宗师而不是大师,这就说明此人一定深谙修道者的规矩。
因为,普通人根本不会按照修道者的规矩,叫他师傅宗师。一般来说,都是大师的称谓。
周启阳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丝微笑,微笑转瞬即逝。他轻咳了一声,问道,“李老爷,不知你这次找我来所谓何事?难道真的只是入祖坟一事这么简单吗?”
李家老爷富态的圆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随后便恢复了平常,面不改色的道,“对,只是如此而已,我们李家只要有人死去,那么便要入祖坟为安。而且,我们家大业大,所以才会劳驾你来的,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都是好脸面的。如果只是找一个寻常的先生,便把死去的族人下葬的话,会让别人瞧不起的。那也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所以才会找你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