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心里揣着成功的喜悦离开伯颜府,上了马车之后,想起与伯颜对话,心中冷笑…
“主动示弱?这怎么可以?我费尽心思,好容易才能够和燕帖木儿家族抗衡,现在示弱,岂不是要前功尽弃吗?“伯言对脱脱的计划很不理解。
脱脱解释道:“非也!丞相与撒墩旗鼓相当,这撒墩必然是有所顾忌,不敢生事。可若是丞相退一步呢?朝中还有什么人敢和他一决雌雄?以撒墩蛮狠的性格,岂不是更加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到时候,只要那架马车跑起来,还有谁能挡得住他死亡的道路呢?”
伯颜低头不语,沉思良久,
“可是…撒顿要是抓住这个机会大肆拉拢朝臣,岂不是作茧自缚吗?”
脱脱道:“这数年来,何曾见他燕铁木家族的人使用过怀柔的手段拉拢朝臣?有丞相在侧虎视眈眈他尚且如此,若是他在朝廷上一家独大又会如何呢?再者,这不正好是个把那些首鼠两端的人全部都揪出来的机会吗?”
伯言心中还有疑虑,此事成功了固然是好,可万一失败了,自己数年经营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脱脱知道伯颜的性格是“形如虎,慎如鼠”,因为其对于权利的崇拜和渴望,使得他太过于的患得患失。
脱脱道:“丞相放心,不休大师早已经在撒顿身边安插了棋子,可确保万无一失!”
伯言好奇:“哦?是什么人?”
脱脱为难:“不休大师并未提及,只是说此人绝对可靠!”
伯言故意拿捏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有多少实力尚且不知,我如何能放心?”
脱脱为难:“不休大师确实没有透露过此人身份。”
伯言道:“既然是合作,便要拿出些诚意来!他如此遮遮掩掩,便是不合作也罢!”
脱脱心中冷笑,伯言明明已经动心,却还要故作姿态,把所有的事情都要说成是不休主动求他合作,既然如此…哼哼…
脱脱惋惜道:“若是如此,也只好作罢,我这边去回绝了不休大师就是了。”
说着,就起身告辞。
伯言见脱脱真的起身要走,这才说道:“急什么,再聊一会也无妨!”
脱脱又坐回椅子上。
伯言问道:“这不休信得过?”
脱脱坚定的说:“他非是凡人,对人间功名利禄本无所求,此次下山只是间天下动荡,不忍百姓受苦,故此才要寻得明主,以安天下!“
伯言道:“当真这么简单?”
脱脱道:“若丞相有所顾虑,可与不休大师见上一面。相信您慧眼如炬,一定能辨别真假!”
伯言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茶,脑袋飞速的旋转着,衡量利弊,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跟不休见面的好,以免发生问题受其连累,有脱脱在其中做中间人,肯定没问题的!
他对脱脱很放心,因为在他看来,脱脱这么努力的撮合此事,便是想随着自己扳倒撒顿之后水涨船高。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脱脱居然把自己也算计在其中!
伯言说:“既然你觉得可以,我便不用见了,全部即交给你来主持吧!”
……
脱脱坐在车里一阵冷笑,伯言之心,太清楚了,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自己的准备。
他吩咐一声,进宫!
现在已经是酉时三刻,时间不早了,朝臣除非有紧急军务,不然绝对不能随便进入皇宫。
但是,那已经是旧制了。
如今的大汗,不过是左右丞相两大势力的玩物罢了,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在?
伯言和撒敦这等权臣,进入皇宫好比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便是夜宿后宫的荒唐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对于脱脱,皇帝为了拉拢他,曾经御赐了一块腰牌,可以随时进出大内。
脱脱有腰牌在身,便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大明殿。
正巧,大汗还未睡下,正在殿中制作宫殿模型。
牛油大蜡将大明殿照如白昼一般。
脱脱站在大殿的门口,一直等待大汗装完了最后一个木件,这才躬身施礼:“臣脱脱,参见大汗!”
大汗面相忠厚,若不是在宫里,便和坊间的贩夫走卒没什么两样。
他托起脱脱的胳膊,显得极为亲切:“你来了,快来看看朕新设计的宫殿!”
脱脱极为认真仔细的看了看模型,不住的点头称赞。
说实在,这位大汗虽然是个傀儡二百五,但是这木匠工艺确实是登峰造极!
“这座宫殿模型设计得果真巧妙,样式新颖、结构出奇!大汗的手艺,当真称得上鲁班再世!”
大汗听完,龙心大悦,如同遇到知音一般,又拉着脱脱到了殿角处。
那里竖着一个一人来高的东西,用一块大红绸子覆盖着。
大汗极为神秘而得意的说:“脱脱大人,朕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把红绸子一拉,露出一个栩栩如生的金刚佛像!面目凶恶,怒目横眉,甚是吓人!
脱脱看到雕像下面露出的鞋子,便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依然表现出吓了一跳的样子。
“呜呼!吓死小臣了!”
“哈哈哈!”蒙古帝国的大汉陛下,居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显然是一种得意的欢快!
“脱脱大人的胆子,确是如此的小!”
脱脱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非是小臣的胆子小,而是大汗的雕工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堪称完美!还好这木雕不能动,要不然,臣便是要被吓死的!”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大汗还是一脸的得意,可是说道‘还好木雕不能动’的时候,却又像一把刀子一样刺在大汗的软肋上!
“对啊!不能动!不能动!便是我的技术登峰造极,这木雕却终归不能动!若是如此,哪里算的上完美的作品!”大汗越说越激动,居然拿起地上的烛台,将这栩栩如生的木雕砸了个粉碎!
脱脱心中冷笑,大汗因为身世坎坷,脾气极为偏激。
等大汗发泄完之后,他急忙跪在地上:“臣该死,臣有罪!”
大汗长叹一声扶起他:“脱脱大人说的哪里话,你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朕不怪你。”
脱脱起身,面有懊悔之色:“可惜臣一时多嘴,让大汗多日的心血,毁于一旦!”
大汗摆摆手:“没事没事...朕...有的是时间。”这话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心酸。
一个蒙古大汗,居然要用木雕来打发时间,好像天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脱脱假意思索片刻:“大汗,臣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汗意兴阑珊,却又不好驳了脱脱的面子,便说:“但讲无妨。”
脱脱看着一地的木雕残骸说道:“大汗不必烦恼,这木雕若是能自行行动,岂不就能完美无缺了吗?”
大汗听了这话之后,豁然抬头,两眼火光冲动:“大人什么意思?木雕自行行动?”
脱脱道:“是啊!这木雕若是自己能动,不就完美了吗?”
大汗绕过桌子,几步走到脱脱面前:“天下当真有此神技?”
脱脱一副“当然了”的表情,说道:“臣亲眼所见!”
大汗拉着脱脱的胳膊,显得激动无比:“快快说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