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澜没有开口,面前的人已经转动着轮椅面向了岑澜,沈正卿很自在,就像是面对着一个老朋友一般,推着轮椅朝着吧台走去,“这家酒吧是我十年前就买下的,那个时候老街还没有这般发展,地价也便宜地很,现在因为搞了一个文化区,倒是一下子涨起来了。”
岑澜没有搭话,沈正卿也不着急,他到了吧台之后,便抬眼看了一下岑澜,“喜欢喝什么?”岑澜对于沈正卿的问话,也觉得颇为奇怪,她转念一动,“玛格丽特。”
沈正卿的手一顿,嘴边带着点点的笑意,“倒是幸好我会做这个,不然就出丑了。”说着手上拿着半片的柠檬开始润杯起来,不过嘴上却是半点没有停下来,“你知道玛格丽特的传说吗?”
岑澜哪里会知道这些,说起这个不过是曾经来这里的时候,和慕北说起过调酒,那个时候他说自己最拿手的调酒就是玛格丽特了,但是后来的事情都是猝不及防,她忘记了他,后来也一直都没有机会喝道过他调的酒,以后也一直都没有机会了。
“这鸡尾酒的名字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她叫玛格丽特,而为这个酒取名的人便是她的恋人。当年他们去野外打猎的时候,玛格丽特不小心中了流弹,最后死在了恋人的怀里。”沈正卿的声音低沉暗哑,手下的动作不停,已经拿起了盐巴和龙舌兰。
岑澜听着这个故事觉得有些压抑,“玛格丽特永远离开了,但是她年轻的恋人却为她留下了这个永远为人记住的鸡尾酒。”沈正卿把那半片的柠檬插在了杯口处,随即推到了岑澜的面前,“你试试看。”
“你今晚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岑澜没有接,反问道。
沈正卿也不生气,“不是你来找我的吗?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你说吧。”岑澜皱眉。
“当时我让人送了文件过去,留下纸条,但是我说了如果你当时没有下来,那前台也不会把纸条给你,但是你下来了,说明你看到文件已经猜到是我了,所以是你想要找我。”沈正卿永远都是那么了然于胸的样子,永远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点跟林景该死的像。
岑澜想若是两个人不曾有过那么深的过节,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一对惺惺相惜的好友,但是这不过是假设,因为林景现在是因为眼前的人才躺在病床上。
岑澜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想要问你那个时候在游轮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岑澜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慕北是怎么死的。”沈正卿听到这里玩弄着酒杯的手一顿。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沈正卿笑了一下,似乎已经到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告诉岑澜。
岑澜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手枪,抵住了沈正卿的额头,南颜在离开之前,特意交给了岑澜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把手枪,岑澜没有想到曾经这么厌恶的东西此刻竟然被自己拿在手中。
沈正卿果然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领,不对,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抵着脑袋了,林景曾经就这样对他,岑澜觉得相对于林景,自己这么做在他眼里更像是小孩子玩玩具枪吧。
“岑澜,你会开枪吗?”沈正卿问了一句。
“我不想杀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岑澜不想去听他说的话。
“岑澜,在你想要威胁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告诉对方你的底线,你说了你不会杀那个人,你觉得他还会告诉你吗?恐怕他还会……”剩下的话岑澜没有听清楚,手上的枪支已经在沈正卿的手里了,岑澜几乎还没有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手腕处隐隐的痛楚还提醒自己刚才发生的事实。
沈正卿把枪放在桌上,“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都不知道慕北在哪里。”岑澜陡然瞪大了眼睛,“慕北,慕北他没有死吗?”
沈正卿冷笑了一下,“你亲眼见到他死了吗?”岑澜被这一反问顿时说不出话来,“那他现在在哪里?”岑澜欣喜地问道。
沈正卿闭上了眼睛,“不知道。”
岑澜皱眉,“你骗我,你既然说他没死,怎么会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沈正卿睁开了眼睛,突然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融融的月色夹杂着细雨,这个时候大堂都安静下来了,所以隐隐能够听见音乐声传来,那是属于别人的欢愉,“岑澜,现在几点了?”沈正卿突然问道。
岑澜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半了。”
沈正卿点点头,“今晚的海面上应该不平静,哈哈哈哈。”说完这句话之后,沈正卿竟然大声笑了起来,幽暗的酒吧大堂,空气中隐隐潮潮的水汽夹杂着香甜的玛格丽特的味道,岑澜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沈正卿停止了笑声,“岑澜,你觉得今天早上你能够获得成功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沈正卿的思维让人有些跟不上,话题转换了一个又一个,岑澜心想今天早上的事情能够成功的确跟他有莫大的联系,“难不成你是要让我感谢你?”岑澜讥讽地一笑。
沈正卿也没有理你她语气中的不善,“你最要感谢的人是林朝荣。”岑澜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沈正卿推着轮椅走出了吧台,缓缓地向前,突然到了一个点,正好是对着大门和后堂,这后堂的大门的是开着的,沈正卿就在这道光亮里,他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纱,显得不真实。
“你觉得林朝荣会这么没有准备,在没有一点股份的情况下会只是凭借着林家私生子的身份争夺总裁?”沈正卿最善于用反问句了,让人觉得他质问自己的话显得自己非常蠢,而此时岑澜便是这个人。
岑澜不语,虽然当时也觉得林朝荣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过来,回想早上在会议室的场景,他似乎表现平平,但是岑澜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那你觉得凌振又为什么再七年前失败一次之后,还是继续支持林朝荣呢?而林朝荣也会再次相信他呢?凌振又不傻,当年跟着林朝荣的那些股东,这些年被林景用各种方式算是已经清了一部分,难道凌振就不怕这次林朝荣再次失败了之后,而林景醒过来之后这把刀会伸向他吗?”
岑澜觉得此时沈正卿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刺向了自己,之前没有考虑过,也许是想到了,但是却被眼前的胜利给蒙蔽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些,如今被沈正卿血淋淋地披露出来。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手上的股份足够让他干不了任何事。”岑澜硬气地说道,虽然心里已经承认了沈正卿说的话非常正确。
“林朝荣最近几年都在法国,干的红酒生意非常顺畅,他认识华氏建材的总裁,而这个女总裁是个法国人,而且是法国最大黑帮老大的小女儿,而她还有一个哥哥,是私生子的身份。”岑澜听着沈正卿的话,觉得那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一件事情。
“最近老帮主的身子不太好,手下人的动作自然不会少,而最激烈的自然是他的女儿和儿子的较量了。”沈正卿幽幽地说着。
岑澜的手心慢慢地渗出了冷汗,她想这雨后的天气应该要闷热好一阵子的吧。“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岑澜质问道。
“我现在就在跟你说你有关的事情,待会也许你就会求我多说一点了。”沈正卿从游轮上下来之后,岑澜觉得自己更加捉摸不透他了,不对,从一开始其实自己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他的女儿柯丽莎想利用这一次的机会,直接把她的哥哥杀了从而自己坐上黑帮第一把手的位置,这国外可是不管什么血缘关系,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应该也可以理解的吧,不然当初岑鸾也不会绑架你了。”沈正卿说道哪里,都不忘讽刺她两句,不过岑澜也在心中震惊,沈正卿竟然什么都知道。
“而这种比拼拼的就是武器,柯丽莎在中国这么多年,华氏建材这些年的发展让她有这么能力反击了,所以这一次林朝荣回来就是借着公司股权大会的名义,实则是为了帮柯丽莎办事的,主要就是为了那批军火。柯丽莎身边的人虽然多,但是她信任的却是不多,而林朝荣的身份早就被她哥哥知道了,若不是一个好的由头,估计这个时候林朝荣就连回国都难。”沈正卿笑着说。
岑澜觉得身子发冷,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沈正卿其实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但是她隐约又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不应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沈正卿抬起头看着岑澜,他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隐约的月光,那么澄清,岑澜能够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不过随即化开了,再也找不到了,“所以现在便是林朝荣交运这批军火的时候,这批货如果成功的运出的话,过不了多久便会达到法国的地界上,但是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岑澜下意识地追问道。沈正卿听到她的追问,低低地笑了出来,岑澜才意识到他刚才还说自己待会也许会求着他多说一点,现在这不就在问了,脸上不禁有些火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