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司徒府,处处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因为府上的大小姐,芳龄已过二十的王灵终于迎来了大喜的日子。
一大早,府上的家丁和奴婢就忙里忙外,担水、打扫、贴红纸、挂红灯笼,就连已经脱离司徒府的针娘也拉着华贵前来帮忙。
干瘦的王导脸上洋溢难得的光彩,这些年为了朝廷殚精竭虑,王导的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了,形容枯槁是他这些年的真实的写照,所谓枯木逢春也许就是他此时的表情。
虽说新姑爷已经四十多岁,但身为朝廷的七品官员,而且又是出自江南豪族吴兴沈氏,也算没有辱没他琅琊王氏的名声,因此,对于即将上门的新姑爷,王导从心底还是颇为满意的,毕竟女儿已经这么大了,不能拖,也拖不起。
后院王灵的闺房,两个贴身的丫鬟正在细心的给新娘子梳妆。
“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要开心一点才好,这样才能一辈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丫鬟小翠边给王灵梳头边劝道。
一身盛装的王灵抿了抿嘴,看着手腕的蜡珠,从嘴角挤出来一丝朦胧的笑意。
正在给新娘子上妆的丫鬟小竹看懂了这朦胧的笑意,她摇了摇头,看着自己伺候十多年的主子,意味深长的劝道:“小姐,还是把这串蜡珠收起来吧!其实,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梦里的人,把他留在心底,以后慢慢的就忘了。”
王灵看着眼前的小竹,点了点头,抿嘴一笑,但她并不打算把这串寄托着她童年相思的蜡珠收起来,她打算一直带着它。
司徒府外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的已经进入了乌衣巷,最前面骑马戴大红花的中年男人,便是吴兴的沈公子了。
看到新郎官的人都颇为泄气的摇了摇头,众人都只知道沈公子是朝廷的七品官员,四十多岁,但却没料到其人长得居然如此丑陋,身材不足五尺,尖嘴猴腮,脸色枯黄,张嘴一笑更是吓人,缺了两颗门牙的嘴里全是黄褐色的牙齿。
原本笑容可掬的王导,见了自己未来的女婿也不禁板起了脸,尽管他已经有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新姑爷的形象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四十出头的人为何如此苍老,是不是搞错了。”司徒夫人曹淑自然也对新郎官很是不满意。
王导蹙眉摇头,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
一切礼仪准备就绪,新娘子王灵在两名贴身丫鬟的搀扶下坐上了轿子,迎亲的队伍在新郎官沈公子的带领下向远在吴兴的老家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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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上的太阳渐渐的落下,天色也越来越暗淡,华安一行九十余人经过几个时辰的跋涉,已经来到茅山之南。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群山,华安让部下稍事休息,同时也让战马吃些草增加体力。
“华安哥,喝口水。”王三从怀里拿出一袋水递到华安的手中。
华安伸手推开了王三递来的水袋,淡淡道:“我想喝酒,谁有。”
铁牛一听,赶紧将刚打开盖子的一壶好酒递到华安的面前,恭敬道:“队正,山贼老巢摸来的好酒,您尝尝。”
华安伸手拿起酒壶,一张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咂嘴道:“好酒,真是好酒,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酒了。”
“那队正就多喝点,嘿嘿,俺老牛摸了五六壶,全都藏着马鞍下。”铁牛说着偷偷指了指身后正在吃草的战马。
华安笑骂了一句,押了一口酒,看着天边正在缓缓下落的太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华安哥,有心事。”细心的王三看得出华安有些反常。
华安抿嘴一笑,淡然道:“她今天要嫁人了,新娘子一定很漂亮。”
铁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两眼放光,盯着华安问道:“队正,谁要嫁人了,是队正的心上人。”
周围的士兵一听到‘队正的心上人’也都极为八卦的聚了过来。众人都盯着华安,期待着华安的回答。
华安没好气的白了铁牛一眼,大声下令道:“全体上马,继续前进。”
众士兵闻令只得讪讪的起身收拾行装,跨上战马继续前进。
一路上,没问出所以然来的铁牛一直觉得心里痒痒的,他不时的上前想探听华安的口风,但华安始终只字不提。
“救命啊!”
“站住,站住,你跑不掉的。”
前方不远处传来了呼救和追赶的声音。
华安勒马下令道:“有情况,全体立刻隐蔽。”
众士兵立刻下马,隐藏到路两旁的树林中。
借着朦胧的月光,华安看的很清楚前方呼救的是一位姑娘,而在这位姑娘的身后是两个举着大刀的山贼。
大半夜的两个山贼追赶一个姑娘家,一看就知道不是劫财便是劫色。
“正愁找不到山贼巢穴,这就碰上了。”华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侧首下令道:“王三,铁牛,弓箭准备。”
王三和铁牛闻令,立刻从背上拿出大弓,各自抽出一支利箭,拉满弓对准了前方的两个山贼。
“啊……”
前方拼命奔跑的姑娘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之间难以站起身来。
“跑啊!怎么不跑了,起来啊!哈哈哈!”
身后追赶的两个山贼色眯眯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姑娘,放肆的大笑起来。
华安右手轻轻一挥,下令道:“放箭。”
顿时两支利箭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两个山贼,只听两声闷哼,一个山贼胸口中箭倒了下去,另一个双腿被串在了一起,痛苦的叫了一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突如而来的一切让趴在地上的姑娘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而被串双腿的山贼更是惊恐的看着周围。
“过去看看。”华安说着带头向前方走去。王三、铁牛等一干人紧紧的跟在后面。
看着躺着地上已经断气的山贼,华安侧目看着铁牛,叹道:“还是王三心细,你这蛮牛怎么就想不到留活口。。”
铁牛讪讪的挠了挠头,狡辩道:“俺老牛见这俩畜生欺负一个姑娘,一时气愤下手重了些,这不,有一个活口就够了,嘿嘿。”
铁牛说着指了指受伤动弹不得的山贼。
“多谢军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受伤趴在地上的姑娘挣扎着跪起身来,向华安等人行了一礼。
站在华安身旁的铁牛,见一个柔弱的姑娘家颔首向自己行礼,顿感受宠若惊,他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地上的姑娘,客气道:“姑娘不必行此大礼,俺们粗人受不起,嘿嘿嘿!”
但受伤的姑娘仍执意向众士卒一一行礼。
华安点了点头,礼貌的朝向自己行礼的姑娘看了一眼,突然眼前一怔,这姑娘的模样为何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刚才受伤的姑娘趴在地上,天色又很是昏暗,所以华安没有看清,但此时站立起来的姑娘,那熟悉的脸庞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并不算漂亮的脸蛋上稀稀疏疏的分布着少许褐色的斑痕,噙着泪水的双眼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虽然受人恩惠,但充满感激的眼神里还是夹杂着少许不易察觉的冷傲。
华安蹙眉思索,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这人是谁,也许眼前的姑娘在他的心目中无足轻重,所以记得不是很深。
“姑娘家在哪里,为何深更半夜的在此荒山出没。”华安轻声问道。
那姑娘一听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女幼年被卖京城官宦人家,蒙小姐不弃,待我如亲姐妹,今日是我家小姐大婚,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山贼,新姑爷中箭而逃,可怜我家小姐被山贼掠去,小女子趁乱藏着草丛中躲过一劫,但却听到山贼的头目说,今夜要娶我家小姐做压寨夫人,呜呜呜。”
姑娘说着哭的像泪人似的,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本想快些跑回去告诉老爷,但半路上却碰到这两个巡哨的山贼要欺辱小女,多亏诸位军爷搭救,否则,呜呜呜……”
姑娘哭的实在伤心,而华安却是愤怒异常。
自从这姑娘说‘我家小姐今日大婚’华安便已经完全想起来了,眼前这人正是王灵的贴身丫鬟小竹。
华安仰头舒了一口气,上前扶住小竹的双肩,安慰道:“小竹姐姐不要哭了,我会想办法救出小姐的。”
小竹姑娘见华安握住她的香肩,本能的哆嗦了一下,但一听眼前的少年军官亲口叫自己姐姐,并且还叫出来自己的名字,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眼前的华安,思索良久,蹙眉惊叹道:“你是,你是华安,你就是小时候经常逗我家小姐开心的华安。”
华安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小竹伸出双手摸着华安的脸颊,激动地抽泣道:“真的是华安,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让姐姐好好看看。”
华安轻轻的推开小竹姑娘的双手,轻声道:“小竹姐姐,小姐被劫有多久了。”
小竹带着哭腔,呜咽道:“足有半个时辰,华安,你一定要救出小姐。”
“放心吧!交给我了。”华安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