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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都成亲的人了

妻乃敌军之将 宫槐知玉 3788 2024-11-19 05:09

  如血的残阳下,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骸。

  整个战场刀光剑影纷乱无比,角鼓争鸣,流血漂橹。敌人、友军,在厮杀得红了眼的人眼中已经没有区别。

  身边是呼啸而过的战刀,身上是滚烫黏糊的血,李牧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战场上厮杀了多久,他只是麻木地挥动手中的武器,即使他早已经累地抬不起手。

  深山一声鸡鸣,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

  李牧满身冷汗的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驱散刚刚梦中那充满了血腥味的残酷战场。

  可是这没有用,他呼吸时鼻翼间依旧都是腥甜的味道。

  他单手支着额头坐在床上,长发凌乱的拂在满是冷汗的脸上,如剑的墨眉微皱起,面露痛苦之色。宛若冬夜寒星的瞳眸被蒙上一层霜气,带着几分疏离几分冰冷让人看不真切。惨白的薄唇抿出一道冰冷的弧度。

  他不言语时,一身森冷杀气,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安静。

  片刻后,李牧掀开被子,汲着鞋子出了屋往院子里走去。

  山里早晨打霜,李牧出门时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白雾茫茫。仙雾渺渺的远山近景硬是把这山中小村弄出几分飘渺,但更直观的,却是冷。

  山里头温度低,入了春的天气搁山里头依旧冻人。

  李牧站在竹篱笆的院子中大口吸气,让冰冷的晨曦涌入胸腔。

  他走到井边打了水,就着四月冰凉的寒井水洗漱一番,直到把梦境中嗅到的血腥都洗净后,他才抹了抹脸,回屋子里套了外衣穿了鞋。

  出了篱笆院,李牧顺着小道开始慢跑。

  顺着他脚下的这条羊肠小道一路向着下面跑去,跑过大半个村子,出了村再往下就是一片森林。森林中路不好走,时而陡峭时而狭窄。费些时间兜兜转转出了林子,就算是到了山脚下了。

  下了山,沿河西行几里,过翠竹林,辗转不过百来步便能看到个镇子。镇子很大,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的大镇。

  从他们村子到镇上看着不远,但是来回一程最少却都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情。

  村里的人都说不爱去,事实上却是不敢去。

  搁别的村儿去一趟镇里还能坐坐牛车,可他们这地儿在山上,山旮旯窝里头,上下山得自己走,下了山倒是可以坐个船或是租个马车,可那玩意儿忒贵!

  上赶着来回一趟的花费,都够买半斤米了。

  迈动着沾染了露水的脚,踏过一片青草地,眼前便是山脚。

  李牧这跑步的习惯是在他回来之后才养成的,他睡不着。打了胜仗又恰逢兵役到期,李牧这个老兵油子就被放回了家,这本该是件好事,可回了家李牧却有些享受不来这清闲生活了。

  军营里那些日子太过深刻,那些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场景太过清晰,他每回梦醒,都仿佛听到了迎战号子见到了那片血泊。

  他睡不着,有时候能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两个时辰,后来就养成了这清晨起来慢跑的习惯,消耗消耗体力,夜里兴许能睡个好觉。

  跑到了山脚,李牧折返往山上跑去。

  再上山时,李牧身上的那份戾气已经散去,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的他颇有些文雅书生气。

  这会儿村里的人已经起了大半,三三两两的聚在自家院子里头打水洗漱,相熟的看着李牧跑得一身是汗的模样还会打声招呼。

  霜散了,村子亮堂了。小村子里多了说话声,倒是热闹起来。

  进了村子,李牧放慢了速度向着自己住的地方跑去,临过村里祠堂的时候,一群半大的小孩从拐角处突然窜了出来。

  见到李牧,几个小孩嘻嘻闹闹的便围了过来。

  “哎,李牧,听我爹说你今儿个要成亲了?”孩子中一个较大的女娃娃指着李牧问。女娃娃是村长的孙女,村里的孩子王。

  李牧看了这几个小鬼头一眼,没说话,继续向着自己家里跑去。大概是李牧收敛了戾气让几个小孩不怕,所以一群人围了过来跟着他一起跑。

  “我也听我娘这么说,你真要娶媳妇儿啦?”一个还挂着两条鼻涕的小孩嘻嘻笑着,说起媳妇儿几个字,他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旁边几个小孩听了,也跟着嬉笑了起来。

  他们村小,喜事可不多见,偶尔有那么一回,在小孩眼里那就跟过年似的。

  “李木木,你媳妇长啥样啊?好看吗?”另一个小孩跑到了李牧的面前。

  “狗娃子,人家媳妇长啥样你关心个啥?”带头的女娃娃指着他的脑门儿便戳,“干嘛,你也想娶媳妇了?”

  “哈哈哈……狗娃子羞羞脸,想娶媳妇儿咯!”旁边几个小孩立刻热闹了,一个个地拍着手嬉笑着围着那闹了个大脸红的小孩闹去了。

  李牧没理他们,拐过拐角便向着自己的那小院子跑去,才到院子篱笆外,一旁便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还跑啊?”一个头发花白看似最少得有四/五十的老人踱步向着这边走来。

  “鸿叔。”李牧开了口。

  李牧有些不爱理会人,虽然他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静止如水的不争模样,实际上却是个性子有些冷,无拘无束自由散漫的人。

  几年前那事之后,这村里其他的人他都不爱理会,唯独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叫上一声叔。

  鸿叔年纪已经有些大了,步子走得慢,他跟着李牧进了他家院子后,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堆东西塞到了李牧的手里。

  “这是我昨夜里剪的一些肿郑硇┦焙蚺忝缀矗锰牡胤交故堑锰!焙枋逡槐咚底乓槐呔鸵丫既谱爬钅良夷遣淮蟮奈葑幼破鹄矗聊プ拍男┑胤绞屎嫌美刺肿帧

  李牧把红纸放在桌上,“您知道的,我用不着这些。”

  鸿叔停下脚步,他有老寒腿,这种湿气重的日子里难熬。

  李牧已经走到院子中那口古井前,他打了水,进了洗浴间就着水桶便往身上淋。来来回回山上山脚地跑了一趟,即使他的体力顶得住,身上也早已经是大汗淋漓。

  汗水掺杂着雾水湿了衣袍,粘糊糊的贴在他的身上,把他那一身在军营里练就出来的好身材凸显无遗。

  等鸿叔把这屋子转了一圈琢磨了一遍时,他已经冲完了澡穿上了干净衣服。

  “你咋还穿这个?我昨天不是给了你一套好些的旧衣服吗?穿那个!都成亲的人了,还这样随便。”鸿叔说完便向着李牧家厨房走去,准备自己找了米糊黏肿帧

  李牧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穿了几年的旧衣服,他理了理衣摆把皱褶扯直咯,没去换衣服,而是跟着往厨房里头走。

  鸿叔在李牧家厨房转了半天没找到米糊,又绕回自己家里头拿了些米糊浆浆过来,然后展开被李牧放在桌上的肿志涂荚诒趁嫠13

  李牧见他决意要贴,走到院子里头看了看自己那个加上厨房一共才四间的破屋,道:“要不就贴两门上吧?贴两个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对这门亲事本就不抱期待,这事是村里头给他张罗的,但是闹到最后负责的却成了村长那一家子人,那一家子人给他说的媒,不是个缺胳膊少腿的他就应该庆幸了。

  想起这事儿,李牧有些烦,子夜寒星般冷冽的黑眸中散逸出几分杀气。

  如果不是因为有事必须回来,他是决计不会再回这村子的。

  鸿叔拿着大红的肿殖隽嗣牛诿疟呖戳丝凑易剂朔较颍坏阋坏愕陌咽掷锿返淖滞厦嫣酶裢獾娜险妫坪跏窍胍颜獗揪图舻煤每吹肿痔酶列

  “鸿叔知道你委屈,但是这事儿你不委屈,有个人能陪着你能给你分担一下那些砸七砸八的琐碎事情,不是坏事儿。”鸿叔贴完了一边又进屋去刷米浆。

  李牧没说话,他进了屋,帮着刷米浆。

  “这事是村里大家的意思,钱也是大家东一点西一点筹的,量是那村长一家人有心,他们也不敢当着全村的人作怪。”鸿叔出言安抚李牧。

  一晃五、六年的时间过去,五、六年前那会儿李牧还是个青嫩雏儿,不然也不能让那些人作出那些事情来。现在不同,刚回来那段时间的李牧赤然一身外露的凌厉之气,村里头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怕他。

  “嗯。”李牧应了一声。

  其实他对成亲这事也不排斥,整日里整日里的与死人打交道,时间久了,他也确实是有点想那种孩子老婆热炕头的日子。即使只是两个人相安无事的柴米油盐凑合着过日子,也总比死在战场上好。

  这仗,他是再也不想打了。

  他排斥的,是给他安排这事儿的那些人。

  看着朴实憨厚的人,真的做起缺德事儿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手软。都是自私的人,天性。

  “当年本来不该你去服兵役,是村里亏待你了……”鸿叔给门上贴了肿趾蟛10赐o拢蛞辜袅撕芏啵坪跏亲急赴牙钅良业酱x继险舛鳌

  在如今这种战火连天的年代里,服兵役几乎就等于送死,像是李牧这种服满了兵役居然还活着没缺胳膊少腿的,退役时就连上头的人听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他两眼。

  李牧由着他去贴那肿郑辉偃啊

  “人老了,话多……”鸿叔深吸一口气,他贴完手上的肿种蠡赝房聪蚶钅粒澳阋脖痂普舛樽帕耍烊グ岩路涣恕<堑冒涯隳欠考涫帐笆帐埃鸹垢桓鋈俗∷频摹

  见李牧往屋子里走去,他又忍不住再叮嘱了一句,“动作麻溜些,再晚些时候吉时到了,新娘子就要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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