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本送检后,袁远程一直忐忑不安,他期盼着鉴定数据早日出来,可又怕出来的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坐立不安中艰难地捱过了九天,张院长终于给他送来了有根父子的DNA检验报告。
远程接过报告书,紧张地问张院长:“结果怎么样?”
张院长叹了口气:“你自己看看吧,袁老师!”
远程打开报告,先看了看最后一栏的鉴定结论,结果却是“排除”。
“排除?”
“对!”张院长解释说,“也就是说,有根和昊昊没有血缘关系,他俩不是真正的父子。这个结果对我们很不利呀!看来孩子的户口咱们还得另想办法解决。”
“哦,明白了,谢谢张院长!”这个让远程心烦意乱的结果既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他再次联想到母亲之前说的那些关于姐姐作风不正的话,头一下子就大了。
凭他对姐姐的了解,善良的梅梅嫁给姐夫的时候,绝不是因为爱,更多的是为了成全自己和陈轩的幸福。
姐姐当年执意嫁给名声不好的有根,他就开始怀疑了,也许姐姐那次去学校看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心中的秘密,不过姐姐不说,他也装傻不提。
可姐夫后来发生的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也的确是姐姐的手笔。如果姐姐不是一心一意地对有根好,一个嗜酒如命的瘾君子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戒掉酒呢?
听说,出事那天,姐姐两口子为了对方都不要命地跟歹徒搏斗,为此,远程就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了。以梅梅姐的品性,看到姐夫为了她被坏人打成植物人,她是肯定会被感动的。这样一分析,那她又怎么会丢下有根在外面乱搞呢?
如果不是姐姐花心,那么在她回家照顾有根的二三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种下的?据说,母性可以战胜一切困难,可姐姐为什么会在得知有了身孕后还要选择自尽呢?那可是真正的一尸两命啊!
之前,袁远程也曾听母亲说过,姐姐被她的大姑子们喊回侯家伺候有根后,就基本不回娘家了。而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只把母亲的唠叨当成了耳边风,自然也就没有把这事儿真正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从小到大,姐姐都对他那么好,可他竟然不知道姐姐在侯家曾遭遇过什么?到底是怎样难以忍受的磨难,才会让一向大度的她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一个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争相蹦出来,远程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姐姐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此时的远程,几乎要悔青肠子了。
如果早一天去看看姐姐,跟她多聊聊天,以梅梅那涉世不深的城府,他相信自己一定能顺藤摸瓜,抓出姐姐不幸的症候所在,假如他再及时开导开导她,也许姐姐就不会走上绝路。
还有母亲的毛病,听院长说,早在六年前的体检中,牛氏就知道她自己有病了,医院当时就提醒过她,让她早日就医,可她没有听医生的话及早治疗,才造成了现在这种连医院也无力回天的后果。
远程心里有数,母亲之所以有病不治,是因为她不舍得花钱啊!
他含着眼泪,一边安抚着怀里闹觉不停哭泣的昊昊,一边在母亲的病床前走来走去。
这个养大自己的伟大女人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可她还没有过上一天自己许诺给她的好日子。眼下,就要告别人世了,她还满腹心事。因为对女儿和外孙的无限牵挂,她喉咙里咯咯有声,却始终咽不下最后那口气。
远程扪心自问:我的自私已经造成了姐姐的不幸,我绝不能再让母亲死不瞑目了。
远程跟自己的思想激烈战斗,他思来想去半天,最后一咬牙,抱着昊昊跪在了母亲床前。
他流淌着两行男儿泪,口气坚定地说:“娘,昊昊的户口,你不用担心了。今天,我就娶我姐,昊昊以后就是我的儿子了。咱不叫他姓侯,他是咱老袁家的根儿,以后他就叫袁昊昊了,从现在开始,他既是你的外孙也是你的孙子。娘,你就放心地去吧!你吃了一辈子的苦,操了一辈子的心,也该是时候歇歇了……”
为了让母亲走得安心,袁远程终于含泪放弃了与陈轩共效于飞的夙愿。他强忍着锥心之痛寄出了自己的五本日记,亲手割断了与心上人的最后一点联系,同梅梅成亲了。
……
童飞今晚很开心,因为爸爸刚刚给他打来电话,说是陈轩明天要到上海出差,会去学校看他。
“阿轩真的会来学校看我吗?”童飞语带亢奋地问童大壮。
“臭小子,连老爸的话都敢质疑。别忘了我是她的老板,老爸说她去,她就一定会去的。”
事实上,看宝贝儿子迟迟拿不下陈轩,母亲臧美丽着急了。她不断给童大壮施压,让他帮儿子想想办法。
童大壮被枕边风吹晕了,就弄了个高管培训的烂理由把陈轩派到了公司驻上海办事处。临行前,臧美丽打包了一堆吃的穿的,拜托她顺路给童飞送过去。
陈轩找过去的时候,汗流满面的童飞跟队友们正从足球场上下来。
刚刚在赛场还抱成一团庆祝胜利的小团队,一下场立刻就被各自的粉丝们瓦解了。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围追着一圈圈儿打扮得姹紫嫣红的花痴男女,尤其是童飞,他的包围圈最有代表性。
“哇,童师兄顶入最后那一球的姿势最棒了!”
“童师兄是神不是人!”
意犹未尽的童粉们又开始高喊上了:“抢不到球没关系——”
“有童飞!”
“抢了球带不住没关系——”
“传给童飞!”
“进不了球没关系——”
“交给童飞!”
“头球够不着也没关系——”
“找童飞!”
“对!童师兄在赛场上最帅了!”
“错!童师兄什么时候也是最帅的!”
“听说童师兄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瞎说,我不就是童师兄现成的女朋友人选嘛!”
“让我来守护你吧!童飞——”
“去!童飞不喜欢女人,滚你的吧!”
“谁说我不喜欢女人?我只是不喜欢幼稚的女人。”童飞爽朗地声音穿透人群,鸣响在陈轩耳边。
“童飞,我们姐妹就是你喜欢的熟女类型,赶快来挑一个带走吧!看看,选我还是选她?”
“你?不行!你,也不行!”童飞戏谑的声音在热闹的喧嚣中格外醒目。
“哎呀呀,年轻的师妹你嫌幼稚,成熟的师姐你又说不行,为什么呀?难不成童帅哥还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有特殊爱好?”
“喂,在场的人员注意了,咱们的童大帅哥性取向畸形,有意的男同胞们,赶快往上扑啊!”
“哈哈哈……”
“呵呵呵……”
见童飞陷入重重人肉阵中拔不出身来,陈轩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她抹一把脸,强行撸掉面上的欢喜神色,厉声高叫:“童飞!快给我滚出来!”
其实,眼尖的童飞一下赛场就看见陈轩了,只不过为了在心上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受欢迎程度,他就听任粉丝们将自己包围起来打趣儿了。
此刻,一听到陈轩厉声高喊“童飞”,他立马响亮地答了一声“到”!
“让一让,我女朋友探班来了!阿轩——”童飞匆匆拨开粉丝群,兴冲冲地跑到陈轩跟前。
他上前挽起陈轩的胳膊,转向他的追随者,大声喊:“大家看好了,这才是我童飞的正牌女友!”
童飞的几个死党听见他意气洋洋地发表拥有女友的得意宣言,也纷纷挣脱各自的包围圈,跑过来站成一排上下打量陈轩。
见队友们一个个两眼冒光,童飞把陈轩往背后一藏,像老母鸡护崽儿那样,伸臂挡在她前面,嘴里还忙忙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哎,哎,哎,不许看了,这可是童飞的女朋友。你们要干什么?赶紧把这些色眯眯的贼眼神给我收起来。”
“哎呀呀,快看看童飞那副护食的守财奴德行,小气巴拉的。”
童飞可不管死党的冷嘲热讽,一个劲儿地阻挡冲上来的死硬分子:“你小子别看了,当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
“切,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值得你如此吗?呀,嫂子气质真好!飞哥,上哪儿淘弄来的?给师弟也介绍一个呗!”
“哎,嫂子,你家里还有其他没主儿的姐妹吗?”
童飞替陈轩答道:“没有,没有,滚一边去!别做梦了,你嫂子这样的精品当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嫂子,我人也不错的,哪天你要是看烦了飞哥,记得考虑考虑兄弟哈。”
“‘癞皮狗’,你又皮痒了吗?当面就敢来挖我的墙角,以后别指望吃我的零食了。”童飞笑嘻嘻地骂着舍友苟允龙。
“啧啧!弟妹真靓!看来还是咱家小飞飞厉害啊!”
“童飞,弟妹远道而来,今晚的接风宴我们哥几个强烈要求作陪!”
童飞捶了带头起哄的哥们一拳,笑骂:“今晚我们要过二人世界,你们要去当讨人厌的电灯泡吗?”
“童飞,我们不介意当讨人厌的电灯泡。现在想来,电灯泡的世界也可以是五彩缤纷的,兄弟们,我说的对吗?”
“对!我们不介意当五彩缤纷的电灯泡!”
童飞哈哈笑着:“行了,行了,都别闹了!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请兄弟们出去大搓一顿!”
“童师兄重男轻女,我们抗议!”听童飞要请兄弟们吃喝,女粉们也闹起来了。
异性更不敢得罪,童飞赶紧申明:“抱歉,我刚刚说错了,愿意去的都去,嘿嘿,男女不论!”
“一顿哪儿行?起码要两顿!”
“呵呵,为了感谢各位今晚的通情达理,改天我请你们吃三顿!”童飞意得志满地应承着大家。
“噢,三顿!大家听好了,咱们的球神——童大侠要请客喽!连请三顿!”
在好朋友的欢呼声里,童飞挽着陈轩的胳膊趾高气扬地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