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卫冉的儿子就是有胆魄!”狄族首领冷冷一笑说道。
“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卫子岭万万未料到对方会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
“哈哈哈!看来卫冉的精明缜密却一点也没遗传给自己的儿子,哈哈哈!”狄族首领狂笑不止。
卫子岭表情冷淡地看着狂笑中的狄族首领,并没有急于发问。狄族首领狂笑一阵后见卫子岭并未被自己的激将所影响,便也停下笑声,开始认真起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你!”
“不说?无所谓,那就由我来说。”
“你来说,你知道?”这下轮到狄族首领开始吃惊了。
“公子荡!对吗?”卫子岭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你,真的知道?”狄族首领惊讶无比,其还以为他与公子荡的密谋除了两人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呢!
“怎么,还不想说?”卫子岭继续淡淡说道。其实卫子岭也只是凭借自己地猜测而已,因为在雍城卫家祠堂,车家兄弟车大大卫在临死之前曾说过“公子荡欲谋朝篡位”,所以卫子岭想到,狄族人之所以每次都能准确的知晓卫军的动向而提前设伏,定是有人给其通风报信,那通风报信之人也定是公子荡的人。此一点,在木英的口述中也可以得到证实。因而卫子岭才故意将其松绑,并表现出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姿态,目的就是诱其自己将全部经过说出来。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反正我狄族的五万大军已经没有了,我又落入你们之手,在我临死前,就让我告诉你,你父亲卫冉是怎么被大卫国的龌龊庙堂给陷害的,哈哈哈哈!”狄族首领恶狠狠地说完又狂笑起来。
卫子岭此刻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充满仇恨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狄族首领,要不是还想让其说出事情的全部经过,卫子岭恨不能立刻就将其碎尸万段。
笑声渐渐停止,狄族首领缓缓道出了卫冉所统领的十万边军是如何被公子荡设计而致全军覆没的经过。
原来公子荡欲谋朝篡位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公子建被立为太子之日起,其便有了不轨之心。按大卫国的传统,向来在立储君之时都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然当今的卫王却将这一传统抛之不顾,硬是立了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的公子健做了太子。公子荡当然不甘心,因而其经过反复的计议,终于想出了一条歹毒的计策,来扳倒太子,夺回自己的储君之位。
这个计划便是从卫冉于深夜之中接到的那纸立刻对狄族用兵的王书开始的。
因当时公子荡发现,掌握大卫国军权的卫冉竟在公子健立为太子之后与其走得很近。谁都知道,谁掌握军权,谁就会在最终的权力争夺中最终获胜。也就是说,想要扳倒太子,首先就要把这个既掌握军权又与太子关系密切的卫国上将军扳倒。
然公子荡心中非常清楚,想要扳倒卫冉何其容易,不说其手中所握的十万军力,光是其本身的剑脉级修为,任谁也无可奈何。别忘了,卫冉可是大卫国的第一高手。
因而,想要除掉卫冉只能另辟蹊径,于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公子荡结识了来大卫国都城濮阳进献贡品的狄族首领。公子荡与狄族首领不谋而合,一个欲除掉令其闻风丧胆的敌军主帅;一个欲除掉扳倒太子的最大障碍。随之那个歹毒地计策便诞生了:其一,狄族首领负责率主力大军不断袭扰卫国边境以激怒卫王;其二,公子荡在朝中联合一些主战的势力,共同进谏卫王对狄族用兵;其三,公子荡将卫冉大军的每一步行动都提前设法通知给狄族首领,使其可以提前设伏,最终大败卫军;其四,鼓动兵败后愤怒的卫王定罪于卫冉。
此计划进行得出奇得顺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卫冉便认罪自裁于王宫大殿之上。唯一不足者,狄族首领未执行之前“只败其兵”的约定,致使十万大军白白葬送于云山峡谷之中。
听到这里,卫子岭几欲喷火的双眼赤红如血,双拳所握“咯咯”作响,只因刚刚施展完三次“天火焚云”暂时无法调动体内真气,否则,此时的狄族首领早已是一具死在《火云掌》下的干尸了。
“怎么样,卫大将军,对这个经过还满意吗?”狄族首领有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悲的感觉。
“一家之言,不足取信,公子荡心怀不轨不假,但其怎么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国家。”卫子岭做了一个深深地呼吸后,强忍怒火,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们卫家人真是愚昧冥顽,老的明知被人所害却甘愿赋死,小的既知真相却说是一家之言、不足取信,哼哼!”几声冷笑后,狄族首领继续说道,“好了,看看这是什么吧!”说完其从腰间抽出一张半尺见方的羊皮纸,顺势一扔,将羊皮纸朝卫子岭扔了过来。
将羊皮纸拿在手中后,卫子岭将其慢慢打开,虽然其故意说出不可信之举正是要逼狄族首领拿出这份证据,但随着羊皮纸中那一行行清晰隽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卫子岭的双手还是颤抖起来了。羊皮纸上所记正是公子荡与狄族首领的书面约定,与狄族首领刚刚所述完全一致,结尾处还有“大卫国嫡公子萧荡”的亲笔签名,在其签名上一个红红的手指印分外清楚。
“这下信了,哈哈哈哈!”放荡的笑声再次在已经有些寒冷地深夜中响起。
“够了!”卫子岭突然一声大吼,“难道你觉得自己还会活着离开这里吗?”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活着离开?哈哈哈!”狄族首领又大笑几声才继续说道,“自古争战沙场者,谁人曾想过活着离开战场,哈哈哈,连这点胸怀都没有的青涩小子,不配坐老夫的对手!”悲壮放荡、豪气云干之情在狄族首领身上油然而生。
“来人,将其押下,带回濮阳!”卫子岭知道,对于这样的沙场宿将,是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的。
突然,不知狄族首领从何处掏出一把黑森森的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说道:“不劳费心了,还是由我自己解决吧,战败之将怎肯苟活!”说完其握匕首的右手猛然用力,“哧”得一声,一股血注自其颈中喷出,瞬间卫子岭的全身都被血注染红。
待所有人反应过来,狄族首领已经“扑通”一声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成为一具尸体了。
卫子岭下意识地舔了一口自己嘴角还有些热热的、有些发腥的血迹,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其厚葬吧!”
卫士们领命将尸身抬了出去后,又来帮主帅卫子岭来脱掉满是血迹的帅甲。
在侍卫将卫子岭的甲胄刚刚卸掉之时,突然有一个东西“叮当”一声脆响掉在了地上。
卫子岭在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一直贴身放在自己腰间的“鱼形玉佩”,然还未等其俯身拾起,旁边的木英便飞身掠地而过,将“鱼形玉佩”抢先握在了手中。木英双目如电,紧紧地盯着那晶莹剔透的玉佩,胸口越发的起伏不定起来,随之自其口中激动无比地说道:“乾坤玉!乾坤玉!哈哈哈!果真是传说中的乾坤玉!哈哈哈……”木英一反苍老朴实之态,近乎疯狂般狂笑起来。
“木伯伯,你……你的手?”卫子岭先是被木英的反常之举惊呆,而后又突然发现,木英那两条空荡荡的衣袖中不知道什么多了两条手臂,其中一条手臂上的那只手,正紧紧握着“鱼形玉佩”,急促呼吸间,卫子岭心中已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哈哈哈,卫家小儿,原来这乾坤玉果然一直藏在你的身上,老夫低三下四的躲在你卫家近二十年,此次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啊哈哈哈!”由于太过于激动,木英一直不能控制地大笑着。
突然卫子岭好像有些明白了,木英之所以扮作残疾之人投身在卫家,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为这块“鱼形玉佩”而来,只是二十多年来一直未得手罢了,看来这所谓的“乾坤玉”定然隐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难道父亲的死?”卫子岭心中不禁闪过一个疑问。
“木伯伯,我想十万大军的行军路线和穿过峡谷的时间并不是车家兄弟通知给狄族大军的吧?”卫子岭试探着问道。
“好聪明的小子,有车家兄弟做替死鬼,你还能猜到老夫头上来,看来我还是有些低估你了。”木英终是止住笑声,怪声怪气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车家兄弟率领左右护卫队先行穿过峡谷,中了你们的埋伏,而你们并没有杀死他们,只是利用他们发信号给大军,如此才将大军骗至了峡谷之中。”卫子岭继续说道。
“对,小子说得没错,待大军被全歼后,车家兄弟也只能归顺了我们,否则回到濮阳也是一死。”木英接着说道。
“而父亲被你单独救出来,其目的就是为了这块‘乾坤玉’,因为你知道,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父亲都不会告诉你们‘乾坤玉’的下落的。”卫子岭继续慢慢说道。
“是呀,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脾气我能不知道吗?”木英反问一句。
“可是父亲还是识破了你们的诡计,他怕你们会利用其家人来威胁他,所以他选择了自杀,对吗?”卫子岭继续紧紧地追问道。
“唉!可惜了他剑脉级的修为,自此以后老夫便再无对手了!”木英说到此处竟有些惋惜起来。
“什么,他竟然把父亲当成对手,那岂不是说,他的修为……?”卫子岭心下更为吃惊了。能把大卫国上将军当作对手的剑士,其定然是一个剑脉级高手。而一位剑脉级高手,竟然甘愿变为将军府的下人,这需要何等的忍耐力,难道他口中所说的“乾坤玉”,真得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地得到吗?
不过,很快,卫子岭便平复下了起伏的心绪。因为他知道,在面对一位剑脉级高手时,说什么都没有,除非你能胜过他手中的剑。既然如此,担心受怕、提心吊胆都没有用,何不坦然面对,就算在死于对方剑下之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算不枉此行。想到这里,卫子岭反倒不紧张了,而淡淡地继续问道:“你那夜到安平君府中,根本就不是去找我,而是冲着我母亲去的,对吗?”
“小子不觉得现在才想明白有点晚了吗?”木英不置可否。
“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什么一定要得到我卫家的乾坤玉?”卫子岭终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小子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木英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
卫子岭在心里想道:为今之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木英将“乾坤玉”带走,可惜自己刚刚施展完三次“天火焚云”,根本无法再次运行真气,看来也只能靠余下的作战营将士们了。
于是卫子岭犹豫片刻后很认真地说道:“木伯伯,把鱼形玉佩留下,我让作战营的将士们放你走。”
“什么?让我把乾坤玉留下,放我走,啊哈哈哈!”卫子岭刚才所说之话对于木英来说,好似一个笑话,其大笑一阵继续说道,“难道你认为,作战营那些个废物们能拦得住我?”说完,其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抽出一把剑,手中一抖,剑身瞬间光芒大放,一阵龙吟过后,七条清晰的剑脉显现在长剑之上。这是达到剑脉级修为的标志性特征,看来木英竟是与大卫国第一高手卫冉同级别的剑脉级高手,只是其比卫冉少了一条剑脉而已。
“七条剑脉的剑脉级高手!”卫子岭一字一顿地说道。看来自己刚才的猜测一点不错。那么想靠作战营的将士击败木英,还可以以人数为优势勉强做到,若欲将之留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剑脉级的高手在千军万马之中都可来去自如,更何况卫军只剩下那已经毫无战力而言的几千士兵。
就在卫子岭已然放弃之时,体内气魂又再次活跃起来,一个让主人拔剑的意识传了过来。卫子岭不及多想,猛然将挂在腰间的赤色古剑拔出,同样是一阵龙吟过后,一把破旧赤红的古剑便握在卫子岭的手中。
“小子,胆气不小呀,你的修为虽然不低,但恐怕还未达到剑脉级吧,一个气脉级的剑士竟敢对着一位剑脉级的剑士拔剑,如若不是看在你父子平日对老夫还算可以的份上,老夫保证此时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木英所言绝对非虚,剑脉级的剑士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然则下一瞬间,更加让木英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卫子岭手中之剑竟然脱手而出,于电光石火间斩落木英拿着乾坤玉的左手,在其手掌即将落地的刹那,又粘住随之下落的乾坤玉飞回了卫子岭的手中,卫子岭在古剑飞回的一瞬间便一手接剑,一手拿玉。待其所有动作完成之时,木英才感觉到左臂下方传来的钻心疼痛。
低头看去之际,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已然掉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左臂下方兀自咕咕地往外流淌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