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的回忆)
“周爷!条子抄到咱们老窝来了!”
“带小周和你嫂子先走!快!”
“嫂子不见了!小周快走!听话!”
“条子进来了!!!”
“走啊儿子!!小心!!!”
…
周晓静静坐在那,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陷入了那段回忆。
一股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甲板上的水顺着门缝流了进来,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可能是一个船舱。
狭小昏暗的房间里
橘红的壁灯闪着微弱的光芒,雨丝透过天窗滴落在甲板上,隐约间,仿佛能够感受到房间的晃动。
外面的人吵成了一团,好像还有人趁乱逃了出去,房间的隔音并不好,他想出去看看,可门却被死死锁住。
他说不出自己此时对这个宗教是爱是恨,恨他们是和父亲一样的社会败类,又对他们答应给父亲出药而感激。
可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他们关起来?而且还是在水上?
“放我出去!囚禁淼城公民是违法的!”
他拼命的砸着屋门,但并没有人理他,直到外面的骚动随着渐息的雨滴缓缓平静。
慢慢的,甲板上,一个渐近的脚步声缓缓传来,没过太久,一个秃顶的老头拿着禅杖开门走进来。
“呵呵,禁药商报警?姑且不说这个,淼城都不在了,你个公民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
“天神惩罚了这个肮脏的世界!”
“抱歉,我不是你们的信徒,我听不懂,我现在想出去!我会回来付我父亲的药钱的,相信我!”
正当教主想说些什么,外面的一声枪响打断了他们。
教主急忙走了出去,并把屋门紧缩,过了很久后,主教才迟迟回来,可目光却变的有些怪异。
“你只用知道这个世界乱了就够了,但只要你还能供货,我能保你俩的命,设备我们都有,但我们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旭岛人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到了,你们学医的比我懂,打仗不光需要天神,还需要麻药。在它们来之前,必须制出二百千克的货。”
“旭岛人!?你们叛变了吗?且不说这个,你当那东西是塑料吗?二百千克的药素?你们上哪弄那么多黄麻?“
教主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没办法,动物园也在管制范围,兽药申请过多也会被盯上的。你跟我来一趟。”
随后教主把周晓拉进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房间,虽然简陋到设备相对齐全。
布氏烧瓶,索氏提取器等应有尽有,直、蛇、球三型冷凝管崭新如初,连限制生产的800ml的三颈圆底烧瓶都被这个老秃子弄到了手里。
“可以呀!我看你这半年一下把满头头发全掉光了,原来是弄这些熬的东西吧哈哈?”
周晓惊讶的看着这些器材,很多连医师范内都没有见过,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欣喜。
“别开玩笑了,你的命还在我们手里,不过你快看看,还有什么办法吗…”教主说到这,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改用甲胺制货?改用老牌的学院式公式就行,而且可以快很多…只要你们答应,别断了那个老头的药。”
“甲胺?是…什么东西…,我觉得我们应该没有。”
“额…这,咱们还在淼城吗,黄河岸下游有一个化学品仓库,但警卫很多。”
“哈哈,在!警卫现在而言早就不是问题了,靠着河岸就更简单了!我现在刚好也要往外派一个队伍,你跟着他们。”
教主笑了笑,长舒了一口气,笑容下似乎除了放松外还有一些诡异的感觉。
“我!?我只负责制货!挨枪子的事情我不干!”
周晓向后退了几步,那颗险些打穿他脑袋的子弹再一次划过了他的脑海。
“小兄弟,您认为我手底下那群人知道哪个是甲胺吗?何况外面能吃枪子的地方恐怕不多了。”
“不多了?你什么意思?”
周晓死死地盯着教主,空气变的有些凝重。
“出去你就都明白了,我们会保护你,你的价值很大,我不想你死的太早,但你如果不去…”
教主话音未落便将手抬了起来,朝身后微微一挥,身后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立刻持枪而出。
五六个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准了周晓的脑袋,子弹上膛的声音将周晓的心跳瞬间提了上去。
“你保证我能活着,对吗?”
“哈哈哈哈哈,你觉得我懂这些器材怎么用吗?顺便一提,外面比你想象的有趣”
“那我答应你…,记得给那个老头供药!”
“知道了孩子,早去早回!”
周晓跟着那些侍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不懂这群家伙从哪里弄来的枪?为什么要把抓到这里?这些旭岛到底有什么关系?
以及外面究竟有什么等着他…
几个侍卫给周晓换了一套厚实的防弹衣和钢盔,以及一把半自动步枪。枪架上一串串旭文层层相刻。
“老兄!我不会用枪!”周晓看了看那几个士兵模样的人。
“别问了,我们也不怎么会,拿着装装样子吧。”一个信徒操着一口粤语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开了船寨的木门。
大门的锁链随着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缓缓落下,直到水平在河面上,变成了一座临时的浮桥。
十余人缓步塌了上去,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踏在了湿粘的河滩上,步子被在河岸上吸附出数行脚印或浅或深。
“小子?听说你会制那些禁药。”那帮信徒好奇的看着周晓。
“额,我父亲会,我有点化学的底子,多少会一些。”
周晓打量了一下这些信徒,他们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疯狂,反而十分友好。
“哦……不容易…谁也不愿干这种事不是吗…唉。”
“没事…不过?你们都信轮明宫吗”
“不信,那熊行当,除了疯子没人会信。”
“那你们为什么要给他们效力?你们是要联合旭岛当卖国贼吗?”周晓停了下来,默默的盯着他们。
几人彼此看了看,氛围变的压抑了起来,随后,一人默默叹了口。
“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孩子?”一位略有些年长的信徒,有些哀伤的看着周晓。
“我们南部地区前一两个周,街道上跑出了好多东西,军方告诉我们说是动物园里跑出来的鬣狗,只要躲在家里就好。
但后来又命令我们集体待家里,枪声没日没夜的在街道里回响,我们只能透过窗子,看到那些黑色的东西不断的从地里陆续涌出。
没过太久,楼就塌了,部队似乎已经瓦解了,流散的士兵疯狂的向市民扫射抢夺物资,政府没有再派遣任何部队到我们那里。
不过好在那些东西不愿接近水,可只有沿海沿湖地带可以满足那么大的水量供给。
但人也越聚越多,那群东西似乎根本杀不完!物资根本不够用!
只有轮明宫有旭方给予的船只前来支援。孩子,我们都不过是些渔民!我们只是想活着!”
说着说着,老人的眼泪从眼眶中纵横而下,眼中有悔恨,也充斥着无奈。
“那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把你们接到这里?”
“我们也不知道,那东西一米多长,没有眼睛鼻子,满口獠牙,活像一群黑色的巨型老鼠。
按照他们的意思,我们本国政府貌似并没有意识到黄河的重要性。
这里的淤泥是那些怪物挖不穿的,水量不大但仍是很好的据点。
旭岛政府在他们当地已经彻底溃败了,他们正在带着幸存群众和剩余的全部部队赶往这里。
轮明宫不过是他们扶植的接应,并帮他们提前占据河口。”
周晓迷茫的听着这些事情,这简直比火星上的大战一样离他遥远而未知。
几人走在岸边,可谁也很难再说出什么,只剩下了黄河水沉闷的吼声。
正当夜色渐晚,慢慢地,一头怪物的尸体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尸体周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脚印,以及一条拖动的痕迹从岸边延伸向了不远处的树林。
周晓仔细看了看那头怪物的尸体,竟和自己昨晚在公园见到的一模一样。
尸体上,数个弹孔中还在流淌粘稠的液体,一股恶臭围绕在尸体四周。
血还没有凝固!难道刚才在屋内听见的枪声就是来自这里?
想到这,周晓不禁后脊发凉,一股冷汗顺了额头从脸颊滑下。
隐隐约约中,他不知他面前的草丛中是否正隐藏着无数个冰冷的枪口,正在把瞄准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脑袋。
众人彼此看了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刺耳的的寒风中,已经无法分辨是谁的心跳在疯狂的跳动。
“要不,要不,咱,咱撤回去?”
周晓哆嗦着看着其他几人。
可还没等几人点头,深夜的寒风声中,一个女孩凄厉的哭喊从远处,带着些许慎人的凉意,渐渐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