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风云动
暗青色的天幕吸纳一切光线,纵然阳光直射的部位,也会在弧形表面产生形态奇异的扭曲,超过九成以上的阳光,被扭转成粒子状火球,与天幕外弧状的表层摩擦,在绝对零度的虚空中炽烈燃烧。
那也就是片刻辉煌,因为几秒之后,火球将在虚空中抢夺水分子,结成巨大的冰块,剔透的冰晶内核处,火焰会持续燃烧数小时至数日,终将熄灭。
冰块贴着天幕高速运动,直到摩擦力和风刃将其削减,变薄,凿穿成粉粒,直到冰块中包含的一切物质,最终化为天幕的组成部分。
如此循环往复,终年不息,在数以亿计的年头里,流风积留闪电构成雷罡层,尘埃弥散堆积为青天道,虚空中的水分子循着重力的推动,随着热量驱动风力的流转,积留成环绕天幕外层流动不息的淡水湖泊,化为抵达天宫神殿的最后一道屏障:万里瑶池。
而天幕镜子般平滑的弧面内侧,却又生出淡淡的光晕,那是无数棱镜形的曲面,反射数百里外瑶池中的鳞鳞波光。
这种若有若无的微弱光线,却是滋养大千世界亿万界域的生灵,促发所有位面技能体系的源泉,那便是魔道游戏世界的核心,一切超现实能量得以运转的动力,它蕴含着空间元力和天地灵气,它构建了包括玩家在内,所有战斗种族的意识海。
刘小东的思觉抽出缕缕线性状的触手,在天幕间不断摸索,探测到魔道世界的力量本源,在尚自恍惚的情绪下,却自然而然生出丝丝喜悦之情,直观感受无比强烈,他觉得自己终于变成了超脑的一个组成部分。
于是他调动意识海,引发魔道世界激烈震荡,挟以狂风和海浪,席卷起无数死灵怪物堆积在青天道上。下意识间,刘小东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他已全面掌控超脑,而他正在做的事件,则非但正确,而且正义,因为死灵生物之邪恶,必须由魔道世界里剥离出来,这是世间的戾气,必须加以驱逐,还天地一片详和。
而事实上,刘小东正在给姬青青打工,正在为姬青青的下一步计划进行筹备工作,而就他自身而言,却惘然不察。这数以亿计的死灵类人形怪,正是千年大战遗落的人族武士,他推动超脑运转,收集死灵的效率远在姬青青之上。
耳边似乎发出“叮咚”一声,犹如仙乐般的鸣响:“吃饭了。”刘小东的意识海依然处在深入探测魔道世界的状态,他本人却在宽大的卧室中,闻声的下一刻,便调取书桌上的投影屏,点击“送餐”。
随即相貌娟秀的年轻女子启门入室,推着一架瓷质餐车送到刘小东面前,其上琳琅满目,几层均摆得满满的各种菜肴,主食就有四种之多。
刘小东对女子视若不见,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不一时,又换上了叉子,叉上几块大肉昂头大嚼,汤汁和油脂溅得到处都是,脸上也油乎乎一片。
年轻女子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地取纸巾,给刘小东的双颊及下巴上擦拭,包括她在内,共计六名女服务生轮班,专职服务于刘小东的日常生活。但她却终脸现异色,抬头看了眼投映仪上的模拟钟,上面显示,当前是下午两点四十四分。
如果她没记错,一个小时前,这位怪异的科学家刚刚用餐完毕,虽然只吃了半碗米饭,但荤蔬菜肴可吃下去不少。
刘小东一直踞案大嚼,牛饮肉汤和果汁,好像怎么也吃不饱,女服务生都能看到他的腹部正在逐渐膨胀……忽然间,刘小东愣了一下,停止了吃喝,右手筷子左手叉子猛然放落桌面,整个人一切动态都静止下来,眼睛直愣愣看着白茫茫的墙壁,就此不动了。
直到女服务生收拾餐车,打扫地面、桌椅的污渍后径行离去,刘小东依然纹丝不动。
科学家都是怪物。
女服务生心下猜测。
…………
肖凡一直按照冷风暴的路径指示,到处刷装备,后来邀上利器、火羽邪云、云飞扬等人一直刷,何方静等级抵达九十之后,也被邀入这个团队,再接下来不到两天,蓝水蓝也练到九十级,也加入进来,至于炎神不愿到来,狂暴猪、钱猫、苏映雪等人未达天级,就算跟随来到也是累赘。
遭遇银行支付体系瘫痪一事后,肖凡跟普通人的想法类似,变成惊弓之鸟了,又办了七张银联卡,达到自然人持卡数的上限十张,每天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就是出门提款,家里的现金纸钞堆得越来越厚,越来越高。
朋友们多半跟肖凡想法一致,做法也差不多,苏映雪却已然开始置办实业,当然要让儿子出资,她跟利器两人如今囊空如洗,手上能动用的资金乏善可陈。终于在一次刷怪中,肖凡遭到火羽邪云的嘲笑。
“你要那么多票子干嘛?放家里收藏吗?”火羽邪云问道。
“银行信不过呀!如果再崩一次,我好歹手上还有钱用。”肖凡理所当然地回答。
火羽邪云说道:“那我倒想问你了,钱这东西,本身的功能是什么?”
“买东西呀,消费呀……对,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不管是现金还是转账,都是用于交易的媒介,是这意思吧?”肖凡不以为然道。
“譬如我用锄头换你一头羊,这两件东西基本是等价的,但现在我的锄头不见了,我需要给你相等价值的钱,谁来担保这笔钱的价值?”
火羽邪云继续问,队友们却不由笑出声来。
肖凡不耐烦道:“你这一下子退化到以物换物的原始社会了,我当然知道钱是怎么回事,那仍然是加强流通的媒介,由正府给钱的信用背书,就算陌生人之间也能用钱买东西,因为钱本身的通用属性已经推广开了,大家都能认可这样的交易媒介。”
火羽邪云笑道:“这么说你也看明白了,信用才是钱的价值,一旦信用流产,带来的结果就是广义的虚拟货币也罢,钞票也罢,那都是一堆废物,你同意吧?”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
“所以整个金融体系一旦崩溃,什么钱不钱的,那都是镜花水月,仅仅是概念而已,什么东西也买不到了。”
肖凡哼了一声,表现得嗤之以鼻,其实心底里,却已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