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特别恨你,想必你也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的事,呵呵,也瞒不过别人,更瞒不过你自己……”炎神说着轻笑出声,转而说道:“以前从未有人训练过我,书也没念完,活在这个世道里,我没有任何专业技能,我以为我这一生就普普通通过下去,吃点福利救济,总之饿不死,凑合活着,也就够了……直到我遇见了你们。”
“富贵妹,钱猫还有小猪,之后就是你……梨子哥,然后春哥,再接下来,朋友就越来越多了,与此之前,我认识的那些人,玩家啦,同学啦,包括我的邻居发小,说真心话,交往起来都很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朋友。所以有一度,我很感激你们,不仅仅由于你们给我带来财富,带来生活质量的改观……不完全因为这些!有一段时间我真的相信,我们是好朋友,友情……也很珍贵。”
肖凡点头道:“交朋友是缘份。”
他跟炎神的联络发生在玲珑位面,几句囫囵话一说,当即决定于现实中见上一面,炎神只身奔赴六龙湾的打算,遭到肖凡的婉拒,商定了炎神在地球上的绝对方位后,肖凡当即飞转过去。
为免过于惊世骇俗,肖凡在家里还磨蹭了半个多小时,这才以量子传输技术,本体骤然化为量子态物质,倏忽而至。
如此炎神或许认为,他是乘坐磁动力飞行器来到,或许根本没多想,也就省了肖凡的解释。
这是位于澳洲东部绵长的海岸线,到处都是无人区,山峦峡谷连绵不绝,炎神驱车前来的所在,正是一座板块移动辗压出的寥阔山谷,春暖花开,遍地植株,左近便是蜿蜒的深水湖泊。
这还是清晨时分,两人正站在湖畔,貌似闲话家常一般娓娓而谈。
回归基准位面以来,两人还是首次相见,肖凡发现炎神变化不小,相貌依然英俊,身材依然挺拔,然而行为举止间,却多了些超出他年纪的成熟和凝重。
算起来,炎神跟富贵妹同年,也已二十一岁了。
肖凡禁不住生出些许感慨,不无喟叹,他凝视着这张昔年小老弟的俊脸,无论如何也设想不出来,这个小老弟竟能向狂暴猪这位兄长亮出嗜血的獠牙。
“事到如今,我扪心自问过无数次,我不能说兄弟们对我不够重视,更不能说阿火、春哥对我不够照顾,该关照的,该顾虑的,我想他们已经尽力了。”
炎神依然在侃侃而谈,事实上,两人见面至今,肖凡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
“但总是人心隔肚皮吧,我的苦楚,我心里面最重视的诉求,指望朋友们去换位思考,替我去忧愁,那当然过分,而且太过强人所难,我不做这个梦……虽然我梦想过无数次,为此记恨过兄弟们无数次,但到了今时今日,我已经想开了,替我解忧,为我的想法不遗余力,不是兄弟们的本份,只是我的妄想而已。”
炎神为救乃兄李信英一事,肖凡也通过杨烨略有耳闻,有这个前事为依据,便得以顺势推理,炎神会倒向天使当铺,也便有了基本的动机和企图心。
于是肖凡说道:“可你觉悟到这一点就太晚了,你已经把小猪干掉了,事情做下来了,现在再说你懊悔不已,痛不欲生什么的,真的没什么意义。”
“的确,没意义。”炎神点头,话锋却又转开,“我恨你是有原因的,你想必也清楚,我对富贵妹怎么样,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富贵妹对我不假辞色,哪怕转投怀抱,找个不认识的帅哥嫁了,那也没关系,但这个人不应该是你……梨子哥,为什么会是你?我脸上怎么能挂得住?梨子哥,我也是要面子的人!我也是大伙儿的好兄弟!朋友妻不可……好吧,小妹不是我老婆,法理上我对她的人身自由没有支配权,但道义上,情绪上,我对你是有很大不满,最起码也是有依据的吧?”
“没错,有依据,你可以恨我,没问题,哪怕咱俩老死不相往来,都没问题。”肖凡点了根细雪茄,烟盒将要收起时忽然一顿,抖了一根连同木质烟盒探出去,意示询问。
炎神伸过取过一根,迎着肖凡的防风火机点燃,深吸一口,说道:“我明白,咱们俩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来往是最好的结果,以后形同陌路……就当不认识!可小猪这回事,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觉得我就要爆炸了,我必须得找个人说清楚,阿火我联系不上,别的朋友没必要……钱猫是可以说,但我不想再跟他们兄妹俩多废话,再加……再加上我猜测吧,梨子哥艺高人胆大,手段更是超乎想象,天使当铺该吐露的隐秘讯息,想必也吐干净了。”
“嗯,猜得很准,小炎你的智商,你这脑子反应能力,在朋友间也是有口皆碑的。”肖凡注视过去,转而道:“但说心里话,我没打算天涯海角地找上你,替小猪报仇啊什么的,人死灰灭,杀了你,小猪也活不回来了,这件事更没意义……所以,你不该找上我。”
炎神唇齿相合,吐出一声“哧”音,显得大为不屑,接道:“梨子哥你现在这么说,对我就有意义了?你觉得我能信吗?我既然决定跟你见面,就没打算还能活着走……回家见老婆孩子!我只请求一件事,我死了一了百了,你……你们不要动我的老婆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就连跑到这个地方避难,他们也不清楚真实原因……最好永远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怎么死的……”
“你有资格提要求吗?”肖凡嗤之以鼻,不屑之色更溢于言表,手持雪茄指指戳戳,“你觉得你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以你的想法,围绕你的利益指挥行动!大白天作什么美梦呢?你特么没睡醒吧?!”
炎神脸上胀得通红,低着头不吭声,连吸了好几口烟,且呼呼喘气,也不知道是羞愧难耐还是愤怒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