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元晞的神情依然不那么好,千越凑近过去,把木牌掏出来拍在他手上,“哎呀,好啦,四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千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元晞很给面子的回之一笑。
连带着一起起晚了的白黎,此刻正心神忐忑地,去封清曲处。
或者叫做意乱情迷,或者叫做水到渠成。帷帐之内,夏日夜短,春光唯长。
“母亲。”白黎走进封清曲的住处,看到封清曲在绣架前忙碌着什么。
封清曲见是他,便停下了手头的活计,“你来了,过来吧。”
“母亲这是,在忙些什么。”白黎看那绣架上,是富贵却色调正合适的牡丹。
“殿下请我过来,终日好吃好喝的待着,虽说名义上是请我帮忙。但是谁给谁添了麻烦,我心中有数。”封清曲拍了拍白黎的手,“这话也就对你说一说,我只是闲来无事,做些自己会做的东西,送给殿下。”
“母亲辛苦了,她会喜欢的。”白黎道。
封清曲听这话倒是笑了,“你又不是殿下,怎么知道她一定喜欢?”
“是母亲做的,殿下便会喜欢。”白黎给封清曲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
封清曲看了看这茶,又看了看白黎,“你怎么一早想着来我这里了,可去看过殿下了?怎么说也是客居此处,总该有规矩些先去给主人问个好。”
白黎点点头,“去,去看过了。”
像是没察觉出来白黎说这话时的一丝不对劲,封清曲安了心,自顾自说道,“那就好,今晨我本想是去看看殿下的,但不知道殿下是不是方便,也就没有贸然。”
白黎脸色不好地咳了起来,她恐怕还真是不太方便……
就算他今天过来就是想喝封清曲提及此事的,但想想清晨时千越的神情,如果在那里的换作是自己的母亲封清曲,那场面恐怕是有些……不敢想象。
“你这是怎么了?着凉了?我那天看见小杨大夫拿了几贴药来给你,可是在外面的时候又生了什么病?”
“没有,没有,母亲,我好着呢。”白黎解释道。
“也不知道殿下的伤好了没有,我听人说殿下受了不轻的伤呢。”说起病症,封清曲又想起薛琬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的应该注意些,不要总做让我们这些老人担惊受怕的事情。”
“嗯,母亲放心,殿下的伤已经没事了。”白黎应着。
“怕是她又跟你嘴上说说的吧,殿下也是个让人担心的,有多重的伤从来不跟人说实话,这身上的伤,谁也看不着,谁知道她到底恢复的什么样了。”封清曲叹了口气,“殿下自小便不在奉陵,虽说南佑那边也不曾薄待了她,可是终归是没怎么受过父母疼爱……先帝和娘娘又……”
“母亲,真的不用过于担心她,我看过了她没事的。”
白黎是为了早些把话题拉回来,自己母亲是个特别喜欢操心的,这样一念叨,不知道又要到何年何月去。
可是这话他说出口便后悔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你说什么?”封清曲原本是心放下来,突然琢磨过来,白黎这话说的不对啊。
“什么叫……你?”
白黎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是……母亲,这是今日我为何要来找您?”
封清曲还在“我看过了”四个字之中回不过神来,自家儿子紧接着又一句话让她反应不过来。
“母亲,我想和殿下,共度余生。”
还在树上苟延残喘的蝉鸣突然地停了,像是怕了这封清曲住处的来客。而那来客,正牵着一个四岁小儿,好巧不巧地,正听得了这一句。
她一把捂住了自己儿子那又要张口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嘴。
薛琬有些忐忑地等着屋内的下文十,屋里反倒是静默了许久。
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些乱了的气息,在胸腔内撞来撞去。
“你,可想好了?”封清曲此时脸上倒没有“我看过了”那时的震惊,郑重问道。
“自多年之前,便想好了。”
“果然如此。”封清曲点了点头,语调放的极轻。
白黎有些诧异,“您说什么?”
封清曲笑了笑,“重稷,有些心思,不是自己以为自己藏好了,别人就真的看不出来的。何况我是你的母亲呢。”
白黎哑然。
“长公主殿下,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若是以选媳妇的眼光,这世上所有女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她。”
白黎静等着她的下文。
“可是她终究与旁人不同。”
薛琬心里一紧,那想去推门的手动了又动,还是停住了。
“说起来不近人情的很,自她出生起,便注定了风波不断。”封清曲神色微沉,尽管她知道自己儿子可能现在不是很想听到这些话,但应该说的,还是要说。
“殿下出生时我亦在娘娘身边,当时娘娘说公主不同于皇子,她要尽全力给这个女儿一生的安乐和富贵。”
“可是重稷,你觉得娘娘可做到了?”
白黎垂首,不答。
封清曲也不是要一定等着他的回应,继续道,“圣德皇后,杀伐决断,如此的权势,尚且不能左右命数,重稷,你能吗?”
最后的三个字,重重击在白黎的心上。
“母亲不是要阻止你,人生得遇知心之人,是莫大的幸事。只是你要想好,前路茫茫,你真的做下了决定,便不可做那懦夫。”
白黎抬头对上封清曲的目光,自己的母亲终归是见过太多是非离合的人。她不会阻止自己孩子的心意,也不会强加干预。她更不是如其他府邸夫人一样想要攀附薛琬,而是告诉白黎,她与旁人不同,你要保护好她,不可中途退缩。
“我会拼尽全力,她与旁人不同,我亦然。”
小元拓还是安静不了片刻,便直接推了门进去了。“封祖母!”
封清曲先是惊讶,随后接住了扑过来的元拓,“小公子可要慢些。”
半开的门,自然也没有挡住薛琬。
“我……我刚来……”话刚出口便觉得自己这解释实在是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