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带着元拓,而且还跟了许多随行之人,回来的自然慢了一些。
她的车驾刚刚抵达府门,薛琬便看见一大堆人站在门前。
“这些人,看起来不是来迎我回来的。”薛琬看了看那些身着盔甲的京衙司的兵士。
“微臣魏晗,参见长公主殿下!”首领单膝跪地,对着从车驾上下来的薛琬道。其余人随之跪下,“参见长公主殿下。”
薛琬迈着极慢的步子,手持着一把团扇,“把本宫的府邸围了个严严实实,现在在这里恭迎本宫回来?魏大人,这是要迎本宫回去一并看管起来么?”
“微臣只是奉诏而为,自然不敢冒犯殿下。”魏晗答到。
“那你倒是给本宫说说,皇兄给你下了什么诏?”薛琬实则明知故问。
“殿下府上护卫莫千越自刑部劫了人犯,武成将军府公子亦参与其中,现几人都在殿下府中,微臣不敢擅自闯入,只能率兵把守。”
“人犯是谁,定的什么罪?”薛琬早已知晓此事,故意问及。
“这……是信国公二公子元,罪名……尚未查实……”魏晗自知说不清楚,语气弱了许多。
“千越为何要劫了元二公子出来?”
“微臣不知。”魏晗如实回答。
“何人上书陛下请命围封我公主府?”薛琬语调扬了几分。
“是,刑部尚书韩大人。”“这你倒是知道了。”薛琬把团扇翻了个面,示意幽兰带元拓回去,“那个姓严的新贵这次怎么不冲在最前头?”
“殿下,莫千越打伤数个狱卒,连严大人也为白黎威胁,行状实在恶劣……”这魏晗回答不出来薛琬的话,只得强行转移话题。
“你又知道了?”薛琬把手里的折扇翻过来翻过去转的飞起,“看来你们京衙司还真是会办事,话说一半留一半,这样下属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去卖命,也不怕得罪人了。”
“殿下这是何意?”魏晗不解。
“这话还是问派你来的人吧,本宫只是告诉你,立即把这群人带走,免得旁人还以为本宫犯了什么事情。”薛琬把扇子随手扔到后面的马车上。
“这……”魏晗很是为难,“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你自己不怕不要紧,那你手下的这些兵士们呢?”薛琬扫视一周,“这案子既已招惹到公主府,本宫便不可能不理。来日这案子有什么变数,你猜本宫会不会心情不好,找些为难本宫的人泄泄火呢?”
这话一出,后面的兵士都有些站不住了,长公主殿下要管的事情,这案子大概真的会翻过来吧。
“或者……”薛琬见那魏晗依然犹豫不决,一把拔了扈云章腰间的佩刀,直指魏晗。
魏晗自然想象不到,本是印象中身姿柔弱的长公主,出手这样快,眼下被刀刃威胁,魏晗一动不敢动。
“你们也知道本宫性子不好,若再不离开,也不必等到翻案那日,哪怕现在见点血,本宫也不介意。”
魏晗知道薛琬现在是真的动了怒了,不管如何,带兵围府虽说奉旨行事但毕竟是打了长公主的脸。到时候陛下如果要安抚她,自己和身后的兄弟们自然是首当其冲。
“殿下息怒,是属下冒犯了,这便带他们离开。”
“很好,我记着你了,魏大人。”薛琬慢慢把刀挪开,递回给扈云章。
诸兵士避让出前门,薛琬便在其中走了进去。在扈云章的注视之下,魏晗率手下的人匆匆撤开公主府。
薛琬对于薛晟这样的旨意自然是有些气恼的,而派兵围府也就像是直接宣告了元有罪一样。若她此时不管,到时候翻案气势上自然就输了几成。让她惊讶了片刻的是,严宇被白黎威胁,被迫放了千越离开。
扈云章跟她说过严宇此人,武艺和千越不相上下,而他在白黎手下走不过数十招。看来这位第一剑客之子,身上还是有些秘密的。
但他如今是为了维护元,自然是帮手。而当薛琬进了府去探看元,见到他找来的杨思彻之后,这份疑惑更深了几分。
杨思彻收到白黎的传书后加快了脚程,比薛琬先到了三四日。他自小于南佑医者世家习得医术,胜过这四国内大半医者,只是他仔细看过元之后,发现了难处。
“封穴之术,本就凶险非常,若是穴位错了,极有可能因此送命。”思彻看了看服了药睡下的元,千越把元搭在外面的胳膊放回被子里。
“不过元二公子,在下的医术,只能说短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能保到何时,并无把握。”
“暂时,杨公子这是何意?”思彻的话并不乐观,千越问道。
“这严宇严大人有几处偏了些深了些,由此伤及内府,针上带了会让人气血两虚的毒药,大概是刑部专为犯人而设。虽暂时不会有事,但若不及时复原,恐怕难过十年之寿。”思彻如实道。
千越紧握了拳,“杨公子,可有办法么。”
白黎亦是向他看过去,思彻刻意躲了躲,“自然不是无解。只是惭愧的很,此毒来自西戎,大虞之内无人能彻底化解。”
“何人可解?”薛琬出声问道。
“南佑国,被称作圣手族的荆家。他们族内复原气血的医术,只传内门弟子。”杨思彻道。
薛琬听见这个消息并不意外,荆家她也有所耳闻,但她竟看到杨思彻的眼底有一丝苦楚和怅然流露。
“若是能请得荆家的弟子,或者求得一张药方,也就可解。”
“只是不管请人还是求药,荆家自恃清高,怕不是件容易的事。”薛琬道。
“四姐……”千越的语气带了恳求,他明白,只有薛琬可以一试。
薛琬垂首片刻,“我可以去南佑试一试。”
三人都一齐望向她,千越自是欣喜,杨思彻瞬间转开头,而白黎只是静静看着她。
“只是在之前我需要进宫一趟,我不在京中,怕是依然会有有心之人对元下手。”薛琬颇为担忧。
“四姐放心,他们不敢进府来,我也会想办法应付。”千越竟是难得的冷静。
“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来想办法……”
“那你呢?”白黎突然道,“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去?”
千越也看向她,刚刚一心想着元,竟一时忘了薛琬的处境。
“我没事,也不是很远。”薛琬倒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我和你去。”白黎道,“元是我的亲人,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你自己涉险。”
“可是……”薛琬不是怕别的,而是南佑对她来说毕竟是故地,以前的过往,她不想被别人知晓。可是她现在,其实不甚想拒绝。
“好。”一半的脑子里想着拒绝,嘴上却说了相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