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会儿确实何逸这小师侄最先反应过来,止住这些气愤的人们。
“长公主殿下,我们没空在这里和你辩论这些,你又不是我们青鼎门的人,体会不到同门情谊,何况还是我们的长辈。”
这话一出,薛琬的笑僵在了脸上,只是这不好的情绪也是转瞬即逝。
“是啊,我当然不懂,只不过怀疑一下而已。”
“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还请您现在把我们放回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话才是扯回正题上,其余弟子也明白过来,在这里气愤和一个不相干的人争辩,没有任何用处。
“我又没有说过不放你们。”薛琬开腔,依然有些吵嚷而弟子们安静下来,“只不过还有些事情问你们。”
“何事?”何逸只想她赶紧问完他们赶紧走。
“你们的掌门,是如何对你们提及,那些已经不在山上的前辈的。”
这话其实问的突兀,一时间这些小弟子也想不到她会问这个。但他们亦是想不出,这问的是什么意思。
“殿下说的谁?”
“没有谁,就是你们知道的,不在方寸山上的。”要她直接说出慕衡这两个字,还是有些困难。
“师父对我们提及的很少。”这何逸的眼神倒是有些失落,“比如越太师父,就没有怎么提过。”
“看来你对越丞师叔倒是敬重的很。”听到他提及越丞,这个人语气都变了,显得郑重许多。
“那是当然!”何逸明显有些激动,“纵横剑义,无出白越。尤其是我们越太师父,剑术无人能及。”
这番认真的样子倒是逗的薛琬发笑,看来这何逸确实很是崇敬自己的越丞师叔。这副样子和刚刚那个趾高气昂的架势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我当初还小,就是听说了越太师父的事情才决定要拜师方寸山青鼎门的。”何逸这会儿说的话倒多了起来,“只不过谁知道他后来就走了呢。”
“是啊,谁知道他后来就走了呢。”薛琬跟着他说一句,其实内心也是异样的感慨。
“但是就算他走了,我相信他还会回到方寸山的,我要在这里好好学艺,有朝一日也能让他老人家知道有一个徒孙何逸。”
这般志气满满,让薛琬生出了一种哄自己儿子的感觉,她真诚的附和,“嗯,没错,你一定能让你的越太师父记住你的。”
“但是因为越师叔是自己下山,不愿意再回方寸山了,师父提的也少。”
“这个中缘由,你可知晓?”薛琬问道。
何逸摇摇头,“师父不愿多提,我不知道。但是越太师父那样的人,也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
“那其他人呢?”
“除了越太师父,其他的不就是因为自己犯了规矩被赶出去的吗,这有什么好谈的。”说完了越丞之后,何逸瞬间恢复那副一句话不想多跟薛琬聊一句的样子。
“其他的,所有人么?”薛琬还跟他确认了一下。
“当然了,离我们最近的,哦,那个原先当了几天掌门的慕衡。”
终于是提到她了,薛琬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做当了两天,她明明做了整整两年。
“嗯,慕衡,她怎么了?”
“还能怎么,自然是串通外匪,反倒害死本门师兄,自己羞愧难当下山去了呗。”
何逸说的理直气壮,他身后的人一直戳他,还小声提醒道:“太师父不让这么说,你忘了吗?”
“太师父不让说是因为维护青鼎门的面子,我觉得不必。”
这一字一句地讲出来,薛琬的心里越发冰凉。
“这便是你们师父教的吗?”这一句话寒意十分,小弟子们听着有一点不对。
“我师父才不会做这种背后说人长短的事情呢,但事情就是那样,青鼎门上下哪个不知道?”
青鼎门上下,乃至整个江湖,都把当年的事情无限地扩大了。明明一开始还只是一时失职不察,导致外匪偷袭。现在她倒是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叛徒了。
若说这其中青鼎门但凡有一点点维护本门弟子的想法,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现在还说跟他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薛琬摇了摇头,这小弟子还是单纯的很。
而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何逸,这世间的善恶对错,没有你看到的听到的那么简单。”薛琬叹了口气,想跟他讲道理。
“当然不是,这世间的黑白曲直本来就是清清楚楚的。但总有些人要把是非搅的不清不楚地,才是稀奇。”何逸倒是当庭反驳。
薛琬倒也不恼,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听懂这道理也是太困难了些。
那便换种方法吧,青鼎门的弟子,可不能个个是这种死脑筋。虽说少年意气不算坏事,但长此以往,会吃大亏的。
“青鼎门剑法一共四十九式,第十七式的要领是什么?”
何逸没想到她突然拿青鼎门剑法说事,刚想问“你怎么能知道青鼎门剑法?”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浑然不知,也就顺着她的话回答,想知道这长公主在耍什么招数。
“第十七式水月幻影,要领是声东击西。”
“对呀,你看,这青鼎门的其中一式剑招都有迷惑对方视线,继而趁虚而入的要义,所以,什么事情,都不会是你说的那样一成不变的。”
何逸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心里若是没有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这一式水月幻影倒还真的使不出来。”薛琬又道,但何逸听了觉得她嘴里出来的不是什么好话。
“你这话说的,剑式是剑式,人是人。我们青鼎门用这第十七式用的好的,心性也是正的很。”
“好好好。”眼见这小徒弟还是挺较真,薛琬顺着他的话答应几句。
“不过来都来了,何小师侄倒不如让我开开眼,你们这最小一辈的弟子,剑法学到什么程度了。”她也想看看她大师兄慕迟,教出来的徒弟究竟功力几成。
“你看的懂?”何逸满脸不信。
“我,是不太懂。”薛琬一脸坦然,往旁边看了看,“千越。”
千越往前走了一步,还侧首挖苦她,“你不怕我伤着他们。”
“不怕。”薛琬小声回敬,“反正是你干的。”
千越白了白她,走到门口,纵身轻轻一跃,跳到庭院的空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