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防空团!请停止开火!我们是猎狐小队,我们是自己人!请停止......啊!!嘶嘶嘶嘶......”
“快走!殿下!我们负责断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啊!”
“今日讯息:莱茵帝国首都洛尔萨斯发生紧急政变,行政元老院宣布停止运作,内阁大臣被枪杀于家中,莱因哈特·冯·佩里斯皇帝于昨夜突然驾崩......”
“活下去......殿下......隐姓埋名活下去......”
“莱因哈特·冯·洛克菲尔德继任为莱茵帝国新皇帝,为我们光荣的皇帝陛下献上朗基努斯之枪!向西方和东方同时宣战!莱茵帝国的子民永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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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的眼睛猛然睁开,只感到有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下了脸庞。
刚刚的梦里,有不同的人说出了很奇怪的话。
那些话对陈墨而言,既让他感到非常的熟悉,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
然而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脑海里产生了一种恍若光年的陌生感,就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自己的身影却在故事的画面中若隐若现。
陈墨不想再去纠结那些回忆不起来的画面了,这时他才发现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一片乳白色的天花板。
这个大梦初醒的青年正躺在一张床上,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只有一张简单的病床和硕大的落地窗,虚白色的阳光透过了几扇落地窗,洒落到窗边的木质地板上。
陈墨感觉到手上传来了沁出了丝丝热汗的温热感,那是一种在柔软触感所包裹的安心体验。
他低下头一看,才发现了这股触感的来源——坐在病床边的克莱茵把上半身伏在床沿,她睡的很熟,自己的右手正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陈墨轻轻地抽出了右手,轻抚着克莱茵那柔顺的棕色长发,然后悄悄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身上穿着的不再是厚实笨重的野战服,而是一套舒适的白色病号服。
陈墨轻轻地套上了床下的棉拖鞋,慢慢走到了落地窗边。
刚刚还在的阳光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天空开始被雾霭所笼罩,一丝丝细小的雨点开始在玻璃窗上滑落了下来。
陈墨的手指轻轻触在了玻璃上落地窗上倒映而出了自己的虚影,他的思绪又开始游离回刚刚的梦境里去了……
猩红色领线的莱茵军服,金碧辉煌的宫殿,雷雨交加的夜晚,看不清脸的军人怒吼着“快走”在空中推开了自己,新闻简报......
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涌进了陈墨的大脑里,使得自己的大脑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痛感。
陈墨捂着脑袋扶住落地窗慢慢蹲了下去,那股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几近窒息,甚至对着地面用力磕碰着自己的额头。
前额磕碰地板的声音惊醒了克莱茵,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看,发现病床上已经不见了陈墨的踪影!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身子伸向了床头,立刻按下床头墙壁上的红色按钮。
这时克莱茵听到身后传来了猛烈的磕碰响声,她赶忙回头一看,才发现陈墨正跪在地上拼命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房间右侧的铁门被猛地拉开了来,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身着西鹰军高级将服的军人冲了进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陈墨抬回了病床上。
陈墨被固定带死死地绑在床上,医生们扛来了一台巨大的医用仪器,开始把连着线路的插片固定在了陈墨的脑袋上。
一名护士在他的左臂上试图插入镇定剂,奈何陈墨的肌肉绷得实在是太紧了。
护士摇摇头对着一名医生说道:
“医生,针头插不进去,他太紧张了......”
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小电筒,按住陈墨的头,把小电筒的轻柔灯光照进他的瞳孔上,轻声说道:
“安静......看这里......安静......”
陈墨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医生对着护士做了个眼神,护士赶紧把针头插入了略微舒张开来的手臂,把镇定剂给注射了进去。
克莱茵把头贴在一名高级将领的胸前,带着哭腔哀求道:
“父亲......你们不能再继续这样对他了......父亲......”
那名高级将领轻轻拍了拍克莱茵的后脑勺安慰了几句,对着其余几名高级将领说道:
“出去再说吧。”
克莱茵被带出了病房,在缓缓关合的铁门前,这名少女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仍在病床上不时抽搐的陈墨,用双手捂住了呜咽落泪的清颜。
当陈墨再次醒过来时,已然是深夜。
病房里关着灯,落地窗之外挥洒进了柔和的月光。
他支撑起了身体,这一次感觉比上一次好多了,再也没有了那种游离于现实的虚幻感。
“若是浮生若梦,则人间尝遍弱水三千,亦不知其所以然,叹矣......”
陈墨注视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淡淡地念出了一句从心头流淌而下的诗语,他觉得自己非常疲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诗兴大发,只是自己似乎做了一场很遥远的梦,一场发生在异国他乡的.....
悲伤的梦。
梦中有一名银发少女在夏日的大道上,轻轻握住头上帽子的边沿,在自己的眼前转过身来,嘴角扬起了甜甜的微笑。
在那白云蝉鸣的夏日里,那名少女即将回首明目之时,画面却突然变为了一片空白。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恍惚之间,陈墨发现手掌上滴下了片片泪珠,他颤抖着把双手贴上了自己的脸,低声喃喃道:
“哎?我为什么会突然流泪呢?哎?......”
慢慢的,陈墨发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里的早年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那些在这个国家的记忆,从小到大的成长画面,就好像从墙上剥落的裂片一般,呈现出了一种不真实的交融感,这让陈墨感到恶心。
“海因里希,无论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和你的相遇......”
当这句少女的声音突然袭进自己的脑海中时,陈墨的泪水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我好难过,可是为什么我会那么难过?你是谁呢?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脸……求求你告诉我,你是谁好吗……”
就在这时,铁门被轻轻拉开了,克莱茵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她正端着一盘稀食准备进入病房,却发现陈墨坐在病床上用力抓拉着自己的脸,对着天花板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手中的餐盘一下跌落了下去,碗里的稀粥洒落了一地,克莱茵惊慌失措地扭过头喊道:
“医生!快过来!医生!!”
几名医生和一开始被克莱茵称之为“父亲”的高级将领冲进了门内,他们再次把陈墨按在病床上。
不一会,一名护士推着一台巨大的仪器冲了进来,医生取下了仪器上的一个铁罩套到了陈墨的头上。
那名医生对着其他人喊道:
“快!阻断海马体的电流接入!立刻阻止记忆的导流!”
克莱茵拽着那名高级将领的衣袖哭求道:
“父亲!你们不能再这样对他了,我求求你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