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木腰牌击打关城月面颊发出轻微的声响。
欧阳秋听得见，赵襄也听得见。
“这是什么……”
关城月发出淡微的音色，戮力抬臂，握住左颊上的黒木腰牌，凑到了眼帘之前。
一双几乎被血色染红的眸珠，极淡的散发出怖惧的神光来。
“这是……难道这果真便是上官老爷赐给最为得力与忠诚部下的信物吗？这种事物，我只在旁人的口舌之中听说过……没有想到……当真会有这样的东西，那么……这块令牌，不会是假冒的吧！”
嘎声一笑，几欲断气着接道。
“像这般玄之又玄的东西，想来这世上也是没有几个人见过的，是你假冒的也说不准。”
“呵呵，”
欧阳秋淡淡冷笑，不疾不徐的舒了一口气，清声说道。
“普天之下，何人的雕刻泥章之功，能够超过雕王的？看来你这人，也只不过是个只会喊打喊杀，毫无智谋的匹夫之辈罢了！”
将业已垂下的刀锋拉至虚空悬停，凝聚于刀脊之上的神光，缓缓朝向几乎咽气的关城月一瞥，补充着说道。
“我怕你不死，所以便只好将你的首级砍下来，这样我才能够放心！以免被你这等宵小之辈，坏了我欧阳秋的大事！”
刀锋搠落，血泉涌出，关城月的头颅与脖颈之间，浅浅的裂开一条指缝宽窄的血痕来。
这一刀极为利落干脆，着实可以算的上是臻入大家之境的精绝刀法。
“这种杂碎，杀了他简直是弄脏了我的刀刃！”
不屑的抖落沾染于刀锋之上的鲜艳血珠，摇头啐了一口，淡淡说道。
赵襄略带有些笑意的抬起头，凝目欧阳秋，缓声说道：“既然这人是杂碎，那么你又何必将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刀锋来杀他？”
“这人虽然是个不值一提的杂碎！”
左手指节之上，凝驻出一层深蓝色的玄力，欧阳秋便利用这玄力极为利索的将沾染于自己长柄薄刃弧刀之上的血渍擦拭了去。
“但是，我却不得不杀他，因为，倘若他不死，明日我欧阳秋便会死在上官废的铁掌之下！”
“这又是为何？”
赵襄的唇角处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明知故问着说道。
“你可是上官废大大倚重的人物啊！”
“哼！”
欧阳秋自鼻翼之中呼出一息冷气，将赵襄挑衅着的明知故问忽略了去。
“我如若当真是一心一意忠于上官废，此时到这大风楼，会杀的便是你、苏海，还有那个昏厥于地的道姑！”
将掌颠之上的淡蓝色玄力一收，冷眼眄了赵襄一眼，似冷似热的接道。
“不过现在你大可以安心了，因为我欧阳秋与你赵襄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杀了上官废，我也想。”
顿了一顿，将头浅浅抬起数个弧度，接道。
“只不过，你杀他是为了报仇与复兴你襄阳赵家，而我，则是为了接替他上官废的势力，成为武林之中的真正霸主！令天下群雄，在我欧阳秋的面前束手！”
“那么，”
赵襄假借体内青釭剑剑魂之力，将身体支了起来，淡声说道。
“我们便不能算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纵然我们联手侥幸杀了上官废，但在我们二人之间仍然会出现不可调和的纷争，所以，你欧阳秋仍是你欧阳秋，我赵襄仍是我赵襄，更加直白一点，我们依旧是敌人，而不是盟友！”
“呵呵，”
欧阳秋皮笑肉不笑，扬声问道。
“赵襄，你当真这样认为？那么我欧阳秋为何不在现在便将你宰了！将你的首级送到上官废的面前邀功请赏？倘若我走这一步棋可是一举多得，既可以在暗中壮大自己的势力，又可以得到上官废更深的信任，你说对也不对？”
赵襄十分无赖的哈哈大笑，旋即，戟指欧阳秋，抬声说道：“那么，你便杀了我好了！我赵襄虽然不知道别的，但是却知道你欧阳秋的为人，折本的买卖，你是决计不会做的！”
“可惜，你终究没有弄懂我欧阳秋的心思！”
欧阳秋将挡在赵襄面前的欧阳天涯孔武身体向右踹了些许，寻一条长凳坐了下来。
“眼前的利益，对于我欧阳秋而言，终究不过是蝇头小利！而我欧阳秋追求的是以天下家国为抵押品的豪赌！小子，我当然承认，你的性命着实值钱的很，但是与我欧阳秋追求的东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哂！”
苍冷眸光与赵襄夹喜杂忧的瞳珠一触而过。
“我如若只是想将上官废所建立的基业搅的一团糟，当然可以擒拿了你！但是那又有何用？我倘若留的你这钩鱼饵在，便可以引着上官废这个愚昧的渔人东征西战，四处搜捕你，明着是扩大了他上官废的势力，而实际上，他上官废只不过是在为我欧阳秋缝制着嫁衣。”
将刀锋送递回背后斜挎着的刀鞘之中，双手一摊，对赵襄炫耀着说道。
“你这般直截了当的将你心中的想法告诉我，尔后又纵虎归山，你就不害怕有朝一日，我赵襄翻身变成八面威风的黄斑，来寻你欧阳秋的啰唣？”
“倘若你能够在十年之内，复兴你襄阳赵家便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了！想要与我欧阳秋的利益发生冲突，在三十年间，大概是不可能的事！纵然过了三十年，也说不清我欧阳秋或者你赵襄会不会在江湖之中遭人毒手！所以你所说的这些顾虑，我是全然都没有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
赵襄对于欧阳秋的打算，骤然来了兴趣。
“我欧阳秋的意思很简单，便是和你赵襄联手，一起对抗他上官废的力量，只不过我在暗中，你在明里，也许你所承受的压力与负担会大上许多！但是我身为你的盟友，自然是会在暗中为你制造机会翻盘的，你看如何？”
赵襄略略苦笑，伸手挠了挠头，开口说道：“好像现在并不用看我的意见，因为事已至此，我赵襄便是被你拉入贼窝，逼着入伙的顺民……不过，好像与你联手也没有什么不好，那么，咱们为什么不合作呢？”
轻佻着一笑，伸出沾满血污的右手。
欧阳秋淡淡一笑，左手递出，与赵襄的血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那么，自现在起，咱们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阵营的盟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