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跃出了墓坑,然后转头朝着李元纲点了点头,道:“胖子,我知道了。”
说完,罗绮穿过了李胖子的身旁,又在其余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四个墓坑的前方。
他转身看着躺在墓坑中的三具尸体,极力的压抑住了心中的悲意。
他微抬起右手,红焰燃在了他的手上。
然后,他的手就开始颤抖。
烧尸这件事,罗绮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就算是之前烧灼何诗韵的尸体,罗绮也没有颤抖过。
而此时,要烧的是陈倩。
所以,罗绮颤抖了。
也就在此时,罗绮才终于发现陈倩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经超过了她的姐姐。
或许,罗绮真的已爱上了陈倩。 这不是之前因为修行而从他心中衍生出,对于何诗韵和陈倩的欲念,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种情感。
或许,在陈倩推开罗绮独自落向那岩浆时,罗绮就已经爱上了陈倩。
所以,那燃在罗绮手上的红焰对罗绮来说是无比的沉重,沉重的就像一串无坚不摧的锁链,拴住了罗绮的身体,静止了罗绮的动作。
“哥诶。”
眼见罗绮周身颤抖,神态越发不对劲。
李元纲紧紧的抿了抿嘴又微瞪起了双眼,终是很不放心的提醒道:“你怎么了啊?”
闻言,罗绮的身体渐渐的停止了颤抖。
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去做。
必须让陈倩入土为安。
不能让尸体暴尸荒野,也不能光靠泥土来掩埋尸体,因为那样的掩埋保护不了尸体。
因为老鼠会将土下的尸体刨掘出来。
罗绮没有选择,只能这么去做。
他将右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红焰裹住了他的拳头,他也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然后,他摊开了拳头。
“噗!!”
爆鸣声中,那裹住了罗绮拳头的红焰顿时散成了三束,三束红焰俱都奔进了幕坑,并在瞬间就点燃了坑中的尸体。
当火燃起来的时候,罗绮再次的流泪了。
他流着泪,却没有抽泣,也没有哽咽。
烈焰散出的热浪扑面,热浪在瞬间就烘干了他脸上的泪痕。
而他也在泪痕消失后将眼泪咽了回去,而他被洗干净的双眸也变得明亮了起来。
默默的看着燃起来的火,他悲伤却又沉默,而他心中也很明白,这燃烧着的火不仅仅烧去了三具尸体,还烧去了一段过去,一段他永远忘不了的过去 。
红色的火,很快的燃烧尽了。
坑中的三具尸体,也变成了灰白的灰烬。
不用派人去收集了,对于体内热流的使用方法已经摸索出一些门路的李元纲,在火熄灭了后就很直接的弯下腰,将双手手掌撑在了地面上。
于是,那覆着灰烬的三处凹坑的底部,很快就运动了起来。
那些被灰烬盖着的泥土,如海里的浪涛般翻涌而起,又迅速汇聚,最终变成了三颗包裹着灰烬,直径只有半尺的土球。
然后,李元纲跳入坑中,将那三颗土球逐个的捡出了深坑,然后在那一个个石罐上方如同分鸡蛋般将土球扯碎开来,让土球中的灰烬如鸡蛋的蛋黄般倾落而下并毫无浪费的落入了石罐中。
做好了这一切,李胖子又将石罐封住,然后将石罐放进了土坑中,再然后,那两名曾持着铲的男人,就开始朝坑中填石头。
那些石头都被李胖子甄选过,每一颗也都被其打磨过,都有足球般大小,重量也几乎相等,两个大男人搬起每一颗石头来都相当吃力,必须联手才能将每一颗石头抬进坑中。
每一颗石头都异常的坚固,可以保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被岁月所侵蚀,不会在狂风中化为细沙。
罗绮面无表情的看着四个土坑依次的被岩石所填满,突然发现自己竟已经流不出泪来。
他已经忘记了该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能呆呆的站着,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般,静静的站着。
直到李胖子走到他的身旁,将他从失神中唤醒,他才拿起那刻好文字的一个个石碑,树在了每一个石墓前。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寒风在破裂的大地上尽情的咆哮,如同无数只面露狰狞的魔鬼正朝着破碎的人间,持续不断的出声嘲笑。
风声在此时,是那样的刺耳。
众人听着那刺耳的风声,借着红色的火光,凝视着那四座由石头堆砌成的墓。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就连那负责搬石头,挖坑的两个男人,此时都被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感染,看着那四座石墓就仿佛想起了那些逝去的朋友,亲人,便也跟着悲伤了起来,跟着保持了沉默。
最后,罗绮微张开嘴,以一种沙哑无力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颇有默契的沉默。
“走吧,去看看校长。”
罗绮说完便散去了手上的红焰,并率先转身,一步步的走向了一间土屋。
那间土屋里的光线很暗,这不是罗绮舍不得生火,而是土屋内的空气本就流通的很缓慢,生火会使空气污浊,也可能会对张纯均造成很大伤害,罗绮也因此没敢这么做。
但黑暗也阻不了罗绮的视线,第一个走进土屋中的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躺在床上的张纯均,也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坐在床旁,正按着张纯均的手腕给张纯均把脉,却又紧皱起眉头的女人。
“怎么样了?”
看着女人额间皱起的眉头,罗绮脸色有些不安的走到床旁,看着躺在床上的张纯均,道:“ 校长,究竟怎么样了?”
那跟着罗绮一起走进土屋的七人,眼前都是一黑,其中除了李元纲外就没有人能看清屋内的景色,却都听到了罗绮的声音,脸色便也都紧张了起来。
徐若雨,李元纲,杜丽,余通以及曾套,都是担心老人的病情而面色紧张,而那两个新来的大男人却是害怕那给张纯均把脉的女人会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万一惹得罗绮勃然大怒,让他杀人泄愤的话那两人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失血颇多,肩部骨骼破裂,但伤口没有遭到感染也没伤到内脏,需要把淤血排出,再将骨头正位接好。”
女人随后的声音就如同来自天堂的救赎般,让其提心吊胆的两个同伴,齐齐的舒了口气。
“总之,命是保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