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洛城的大街上,她已经能够隐约感觉到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话语,她的模样狼狈,现在怕是连乞丐也不如吧。
除了身上贴着皮肤的衣物传来的冰冷,再也听不到任何闲言碎语,所以当那辆马车呼啸而过时,她也压根没有在意。
“让开——”车夫气急败坏的怒吼声,围观人群发出的尖叫声,娉婷怔怔得转过身,眼睛因惊恐而没有了焦距,大脑此刻一片空白,连躲避危险的本能意识都失去了。
马蹄在她眼前高高扬起,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再有几秒便可以踏碎她单薄的身体……
紫衣飘然在风中轻扬曼舞,在最后紧急的几秒关头,娉婷感觉落入了一个清香温暖的怀抱。
缘分使然还是如何,每次在她有危难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总是他,更何况此时的她浑身散发着连她自己都嫌弃的恶臭,为什么眼前高雅如莲的男子却没有皱一下眉头。
众人也惊叹于这“天外飞仙”的惊险一幕,就连马夫急欲出口的脏话也在看清眼前男子容颜时愣住,时间刹那凝滞,所有人目光呆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如嫡仙般的人,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画中仙”,唯一不和谐的便是此刻狼狈不堪蓬头垢面在他怀中的娉婷。
“你没事吧?”公孙珏眉头轻皱,似乎每次见到她都有状况出现。
“我没事,谢谢二皇子——”娉婷立刻淡漠客气的从他的怀抱中挣脱,落脚到地面上。
一抹受伤的神色从他清润温厚的眼眸中划过,看在眼里的众人一阵心疼,眼刀纷纷刺向“罪魁祸首”娉婷。
“不是——我身上脏。”好吧,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刚才的反应的确太过激了,她的眼中充满歉意。
他似乎是得了她的提醒才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目光有一瞬间停顿,眼中不是嫌恶是一丝说不清的愤怒,随后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那我陪娉婷小姐去换一套干净衣物可好?”
娉婷刚想谢绝,又是一阵眼刀“咻咻”,生生憋回了她刚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那就麻烦二皇子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公孙。”明明是轻描淡写的强调却总透着一股天生的王者尊贵,强大的气场压力下让你连想说不的念头都没有。
讷讷点了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公孙珏轻轻巧巧拉住娉婷的手,没有使劲,却让娉婷怎么也挣脱不开。
“谁敢带走本世子的世子妃——”一声大喝霸气十足,直教人耳膜震三震,娉婷瞬间重心不稳抖了抖差点摔倒。
果然没等她缓过神来,某人一张欠扁的唯我独尊面孔,煞气深重的挡在公孙珏面前。
公孙珏不置可否挑了挑眉,笑意盎然:“世子,真巧!”手却是更紧的抓住了娉婷的手。
“遇到你就不巧了,二皇子,是不是该放开本世子的世子妃。”赫连穹一脸阴郁的紧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头顶几朵大乌云飘过。
“哦?世子莫要乱认世子妃,这样很容易给他人造成困扰。”嘴角依旧是无懈可击的和煦笑容,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
“那么二皇子此刻又是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一名女子的手,无亲无故,不觉得败坏廖小姐的名声吗。”赫连穹毫不示弱顶了回去,他的话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眼中透着潇洒得意。
娉婷欲哭无泪,赫连穹你不说没人会往这方面想,你说了……人群中的窃窃声又一次炸开了锅。
“大不了我娶他。”公孙珏眉眼认真,眼神中找不到一丝玩味。
“噗——”赫连穹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唾液给哽死,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公孙珏半天说不出话。
四目相对火光激射、电闪雷鸣,一场恶战即将开始,公孙珏一派风流优雅,赫连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在赫连穹准备先发制人之时,一个绿色的烟火在空中绽开,因是白天看得并不清楚,于是他冲过去之时扑了个空,连公孙珏衣角都没有抓到。
然后,对面的青砖屋顶上,公孙珏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世子,失陪,本皇子还有事,先行告辞,廖姑娘就交给你照顾了。”还没等赫连穹发泄怒火,人便消失在了眼前,就像瞬间蒸发一般。
“死小子——”赫连穹低咒一声,抬头看到娉婷一双滴溜溜的鄙视眼神,顿时心中窝火,刚才在她面前他可是丢足了脸面,他为此懊恼,却不知,他的形象早就在她眼中毁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这个笨女人,干嘛主动去送死,弄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此刻真想把这个女人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浆糊,明白知道人家没安好心,却偏偏主动送上门,还有脑子吗。
“你不懂。”她不想让更多的人搀和到这场纠纷中来,只有尽量撇清,而且看样子赫连穹俨然已经知道了什么。
“什么叫我不懂,为了那个男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那日秋月宴在树梢上他听得清清楚楚,女人家族之间的纷争又关他一个远国世子屁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变得那么爱多管闲事了,尤其是一想到她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那个男人,他就气得想抓狂。
“是!”这次她回答的干脆,眼中是某种让他不敢直视的坚定,咯得他眼睛生疼,他真恨不得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问问她一个没用的草包王爷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同时,他惊讶于自己的反应,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失去理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宫外帘中的惊鸿一瞥……是听到她沉稳面对安锦屏质问时对她隐忍坚强的怜惜,还是秋月宴上那一曲惊华绝艳的《百鸟朝凤》……身为漠国最受尊敬的未来草原王,什么样绝色的女子他没有见过,女子不过是玩物,是只会争风吃醋扰乱心绪的不安分花瓶,可是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偏偏就与别人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