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神探之诡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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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场非常安静,每个人都在奋笔疾书。
卢灰答完最后一道题,终于扛不住埋头趴在桌上大睡,直到收卷时才被监考老师叫醒。
他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听到另一个女老师在催促坐在后排的人:“同学,快醒醒,交卷时间到了。”
喊声持续了数次,却一直没听到对方的回应,卢灰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了看。
当他看到趴在座位上那个身影,瞳仁立即像蛇一样缩了起来。
这个人死了——他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他从小就有严重的动态视力障碍症,看活动的事物会产生噪点和拖影,这一点和青蛙正好相反。
此刻在他视线里,监考老师摇晃的身体比枪版影片还要模糊,可睡在课桌上的少女身影却清晰得出奇。他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丝轻微的律动,无论是心跳还是呼吸。
“同学?”老师也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伸手将那个女孩扶了起来。
下一秒,惊叫声响彻了整条走廊——
女孩名叫张萱,从准考证上的照片来看长得尚算清秀,但现在她的脸,光是瞥一眼就能让人心惊肉跳。
倒不是说她被毁容或是满头鲜血,而是她的表情——那可以说是一个人用五官和脸部肌肉能表现出的惊恐的极限,恐怖片里的尖叫美女跟她现在的样子一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波澜不惊。
“老师,我觉得你还是把门关上比较好,要是其他考生都挤进来看热闹,一个不小心弄丢我的考卷就划不来了。”
收卷子的男老师已经吓得呆了,刚才尖叫的女老师被卢灰一提醒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现在的场合不对,连忙收起那副活见鬼的表情:“你也先出去吧,这里我们会处理的。”
卢灰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凑近尸体上下打量着,甚至还凑过去闻。
这时走廊里已经响起脚步声,两个老师连忙关上前后门,然后打电话通知校长和叫救护车。
“叫救护车没用的,她已经死了。”卢灰说,“而且是被活活吓死的,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报警,我可以把我徒弟的号码告诉你们,让你们走走后门。”
老师们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只是焦虑地站在墙角等领导来。卢灰撇了撇嘴,低头看向桌上的答题卡,发现那上面已经被铅笔涂满了黑线,下笔的力气大得连铅芯都被折断了。
不一会儿,校长带着校医和保安赶到教室,在确定张萱已经死亡后,他让保安赶紧把尸体抬出去。
卢灰举手抗议:“你们不能破坏案发现场。”
可惜校长非但不理会他的意见,反而想强行把他也一起带离教室。
卢灰赶紧退到窗边,一脸受到侵犯的表情:“你们干什么,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吗?别过来,再靠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别!”校长慌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事情闹大,影响学校声誉,“同学,你别怕,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想劝你暂时别把这里死人的事说出去,免得影响其他考生的情绪。”
“那我的情绪怎么办?”卢灰声嘶力竭,宛如窦娥再世,“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一醒过来就看到那么吓人的一张死人脸,现在还被你们威胁,我也很担心很惶恐很害怕好不好!”他摸着胸口,做出快要窒息的表情,“我的心脏都快被吓停了,下午还怎么考试?不考试我只能回家上网当宅男,在微博爆料,逛天涯写八卦……”
校长惊得一身冷汗:“千万别八卦!”他算是明白自己被这货给讹上了,只有赔着笑强忍哭腔道,“要怎么你才能安心考试?你只管说,我们尽力满足,不,是一定满足。”
半个小时后,当原柏零赶到现场时,尸体依旧好好地留在原位,而卢灰坐在不远处,左手捧着星巴克的奶茶,右手抓着肯德基的吮指原味鸡,面前还摆着必胜客的比萨,完全是一副郊外野餐的样子——看到原柏零瞪着他,他立即捂着胸娇弱地说:“我下午还要考试,你不能凶我,害高考生落榜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原柏零的确很想劈了这个二货,但他很快就被女尸转移了注意力。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表情。恐惧?不,不只——是绝望,不是哀莫大于心死那种沉寂的绝望,而是濒临死亡,却连一点儿挣扎或者呻吟都做不到的绝望。
他不由得想起卢灰在防空洞里说过的话。一个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绝望成这样?山崩,地裂?还是才脱虎口又撞进狼窝?
无论如何,高考考场上死了人,这个考场是不能再用了。校长也意识到就算把尸体搬走,事后传出去,要是哪个考生发挥失常,责怪学校让他们在死了人的考场里考试就糟了。
法医们接管了案发的考场,逐步检查了张萱的尸体,结论和卢灰一样:“是吓死的,具体是心脏骤停还是别的什么,得先看她的病例或者解剖才知道。不过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她的皮肤上没有伤口,如果没有药物因素,应该不是谋杀。”
卢灰啃着鸡块含糊不清地说:“跟药没关系。”
带头的黄法医听后撇了撇嘴,没有吱声。他一直搞不懂原柏零为什么会跟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简直堪称神棍的孩子来往密切。说是亲戚吧,他们似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说是朋友吧,也不像。最离谱的是原柏零曾经建议让卢灰去他的鉴证科旁听学习,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居然还想进殓尸房?
原柏零没有注意黄法医面上的抵触,转身看向墙角的摄像头,问:“监控室在哪里?”
下午,当卢灰埋头做题的时候,原柏零在监控室把录像带足足看了几十遍。
第一场考试考的是语文,从9点到11:0,张萱坐在倒数第二排。起初进考场时她的表现并没有什么不对,和其他考生一样有一点点拘谨和紧张,但开始答题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变故是发生在11点,这时卢灰已经睡得稀里糊涂,张萱也已经写完了作文,正在检查前面的选择题。
突然间,她的背部变得异常僵硬,双眼发直,接着握笔的那只手拼命地在答题卡上画起了圈。她画得极快,右手就像加了油的马达,笔尖噌噌磨着纸面,仿佛下一秒就要冒出青烟。
她一面画,一面痴迷地看着自己的答题卡,头越来越低,脸也离桌子越来越近……终于,笔尖不堪重负,“啪”的一下被摁断了,可前面考生的肩膀挡住了她压得极低的头,从摄像头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手无力地松开笔,人趴在桌子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之后,监考老师两次路过张萱的身边,没有发现她有作弊的动作便走开了。
从画面里看不出她生命最后一秒的表情究竟是怎样形成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她开始不对劲之前,考场中没有任何异常。
“会不会是催眠?”卢灰不知何时钻进了监控室。
原柏零看了看时间:“你是准备考零分复读吧?”
卢灰不答反问:“这个录像能收音吗?”
原柏零无奈地按了按鼻梁,说:“我已经用软件分析过音频,没什么问题。”
催眠有很多种方式,电击、药物、声音……第一种肯定不可能,第二种在发作时间上说不过去,至于第三种,这不是英语考试,没有听力环节,周围的街道连喇叭跟狗叫都被禁了,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干扰考场的噪音。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视觉。
原柏零和卢灰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道:“答题卡。”
张萱为什么在答题卡上画画?她是不是被自己的画给吓死的?那些用B铅笔涂出的黑色线条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
卢灰问:“她的家人来认过尸吗?有没有说过什么?”
“来过,但没有线索。”
张萱出身单亲家庭,父亲张力奇是个长途带班司机,工作繁忙又居无定所,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女儿。当法医提出要解剖验尸,张力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认为张萱是因为承受不了高考的压力读书累死的,既然人都走了又何必再被伤一次,不如早点入土为安。
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张萱的死因与人为有关的情况下,警方只能遵从家属的意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