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的抬起眼睑,半睁半闭的看着我的方向,大概有些看不清,他试探着问:“蓝月?是你吗?”声音很轻,轻到我要俯身上前才能听到。
我趴在他耳边,“是,我来看看你,你要好好地。”
他微不可微的点点头,“别担心,不就是一条...一条腿吗,至少...我还活着。”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一颤,身体开始僵硬,我努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另一只手摸向他的左腿,现在还在,也许等他身体好到足够承受再一次手术之后,就会截掉。
“挤压的时间...太长,没知觉,我...听见医生的话了。”卢山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开始有些气喘。
我连忙不让他在说话,给他喂了一些水,就跟他告别了。
至少他现在魂魄稳定,生命保住了不是吗,那么严重的车祸,两个人都活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低着头,思考着问题,等注意到身边擦肩而过的人是谁时,那人已经在一个病床之前停了下来。
“阿伟!”
向晴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难怪刚才她不见了,原来是看见阿伟了。
阿伟并没有抬头,只是举起手中的东西,对着床上的人额头的方向一照,那人的魂魄瞬间被吸进去,紧接着心电图仪传来长长的平静的嘀嘀音,病房里的护士赶忙都凑了过去,采取一些紧急救治措施,可惜勾了魂魄不可能救过来了。
阿伟竟然在勾魂摄魄!
我突然想起,吴雷跟我说,再见到他可以用我的力量拍打他的后背。
向晴雯也从发呆中回过神,伸手抓住阿伟,他一侧身,向晴雯就扑了一空,我悄悄绕到他身后,拍出的一掌也拍空了。
阿伟这才缓过劲来,伸手亮出手中收魂的法器,竟然就是当初收我的那只,果然是邹平。
“晴雯,快跑。”我大喊一声,拉着向晴雯夺门而出,阿伟在身后紧追不舍,看来他终究是鬼魂不能念咒语而使用法器。
我俩慌不择路,“往顶楼去。”
向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在走廊上大喊,走廊里的人纷纷侧目,看疯子似看向凡。
我赶忙拉着晴雯,从楼梯口一路狂奔而上,实在是知道那个法器的力量,吴雷不在,那是我最大的威胁,我也品出来了,符咒伤害不了我,但是阵法可以困住我。
向晴雯直接用飘的带着我,上到顶楼口就钻进玉佩里。我也在最后阿伟抓住我的一瞬间穿过最后的一道门。
饱满的,温暖的阳光一下照到我的身上,呼,可以松一口气了,我真的很庆幸自己不怕阳光。
我暗自庆幸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向凡还在后面。不知道他容易撞邪的体质会不会在阿伟这吃亏。
我焦急的转身在门口徘徊,终于狠下心决定去看看,却被一道迈步进阳光里的身影逼退了回来。
我惊恐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自己看到的,我甩甩头,定睛一看,还是阿伟!
而且诡异的是,身为一个鬼魂,他竟然有影子!
我一步一步后退,他一步一步逼近,就在他拿出法器的一瞬间,他身后的门砰的一下打开了。
向凡卯足了劲,一下扑到阿伟身上,两人同时倒地。
我趁机闪到一旁。
向凡第一个爬起来,揪住阿伟的脖子就是一拳,阿伟头一偏,反手又打向向凡,两人顿时打成一片。
向凡明显技高一筹,阿伟却仿佛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很快向凡的气息紊乱,被阿伟偷袭了好几拳。
阿伟一拳打在向凡身上,又一脚踹了过来,向凡顺势一躲,正好退到我身边,我趁机在向凡耳边耳语几句,向凡点点头,又冲将上去。
这次向凡采用的是缠斗法,伸手抓住向阿伟,紧紧锢住他的双手,这个方法很管用,一时之间阿伟动弹不得。
向凡一个转身,把阿伟的后背暴露给我,我趁机一跃,暗暗运用力量,一掌拍在他后背。
阿伟的身子软软的瘫倒在地,向凡也坐到地上累的直不起腰。
我蹲下查看阿伟,万一打坏了,我可不敢保证向晴雯不会变成厉鬼找我报仇。
躺在地上的阿伟嘤咛着就要醒来,我紧张的后退一步。
脚上踩到什么东西,抬脚一看是那个法器,在阳光下开始微微发光。
“快扔过来,不然里面收的魂魄会在阳光下灰飞烟灭的”暗暗地楼道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抬眼望去,是那个干瘦老头。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还发什么呆,快啊,那是好几十个魂魄呢,你要见死不救?”老头的声音里透着着急。
我脚下用力一踢,法器伴着流光,进了电梯间,就在进去的一瞬间,法器也一下子打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我自认为已经见过太多诡异的事情,饶是如此,此刻楼梯间密密麻麻的诸多奇形怪状的鬼魂也着实吓我一跳。
“喂,小丫头心地挺好嘛,好人有好报的。”干瘦老头说着,就招呼众鬼,“你们可见清楚了,就是她救了你们,切不可忘恩负义。”
众鬼似乎有些怕干瘦老头,纷纷应承着,一个十岁左右的身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站出来,“谢谢姐姐,姐姐以后一定多福多寿。”
我尴尬的答应着,被一群鬼感谢着,我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不过看着他们也并没有恶意。
“走吧,我带你们去地府报道。”说着,老头带着他们下了楼梯,末了还跟那个小女孩说:“爷爷知道你死得惨,要找你后爹报仇呢吧,爷爷帮你一起哈。”
我的心里瞬间崩溃,这个老头究竟什么来头,神出鬼没的从来也不交代一声。
后面阿伟也醒了过来,正拍着脑袋懊恼,我这才注意到他头顶上有一只纸人,是不是纸人是他阳光下的替身,所以晒不着他,也有影子的?
我们一起挪进了楼梯间,向晴雯也从玉佩里出来了,一把抱住阿伟,泣不成声。
阿伟轻声安抚着她,歉意的看着向凡,“那个,大哥,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跟你见面,真是...真是...”真是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
向凡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阿伟,抓你的人叫邹平,是不是?”我说出心中的疑问。
阿伟点点头,我又问,“那你现在还会受他控制吗?”
阿伟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虽然我单方面的跟他断了,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他每次下命令就会吹一只黑色的口哨,然后原本清醒的我就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那只口哨了。”向凡分析道。
“这样吧,你跟晴雯先进我的玉佩,我们回去给吴雷打电话。”玉佩是一个单独的空间,希望会阻断口哨的声音。
我捡起地上裂开的法器一起拿走。
我一路上给吴雷打电话,可就是没人接听,我急得一脑门汗,一方面怕阿伟的事情经不起耽搁,有一方面害怕吴雷有什么意外。
电话一直打到到家的时候,才传来吴雷微喘的声音,说他们也一会到家。
我们前脚进门,后脚吴雷抱着王诗雨回来了。
王诗雨的衣襟上残留着一丝血迹,人虽然清醒着,却精神不振。
吴雷直接把她抱在她的房间,我们一行人也一拥而入。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问
“我在街上发现邹平的踪迹了,他在建城有个秘密窝点,我跟诗雨一路跟踪他,发现他正在训练一些鬼魂为他办事。正当我们准备仔细查探的时候,却被一个人发现了。”
吴雷眉头深锁,“是花丛中的那个人,这次我正面接触交手,发现他确实不是我师弟,只是包着一样的皮囊。”这句话吴雷说的很隐晦,我也听出来了一些意思。
“而且,他的道术在我之上,诗雨被邹平打伤了。我用了之前设好的阵法暂时困住他们一时才得以逃脱。”
“师兄,我没事的,只是那人真的不是师傅吗?可是却如此相像啊。”王诗雨苍白着脸,眼神有些恍惚。
“诗雨,你好好休息,无论如何今晚我都要试试联系你师傅。”吴雷说着又看向我,“晚上的时候你帮我,我要你的力量加强。”
我点点头,又大致的把阿伟的事情讲给吴雷听,说道干瘦老头时,吴雷说倒是可以信任他,“他在阴间领个闲差,之前也是一个道士,可惜修炼两百年最后却意外殒命了,他就是个贪玩的个性。”
“喂,你们说的黑色的口哨,是不是长这个样子。”王诗雨半坐在床上,伸手递过来一只口哨。
“是,就是这个。”阿伟兴奋地大叫,拿过来仔细看着。
“算你们命好,邹平打我的时候,我随手扯下来的。”王诗雨并不邀功,还是一副臭臭的生人勿进的样子。
“好了,我累了,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了。”王诗雨侧着身子,不再搭理我们。
晚上的时候,我们都集中在大门口前的草坪上,草坪上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点了一盏引路灯。
吴雷用朱砂在黄纸上写写画画,吹一口气,黄纸就变成一只金色的纸鹤。
吴雷咬破手指,一点血迹点在纸鹤的眼睛上,又让我凝神静气,灌输了纸鹤一些阳气,然后他大叫一声,“走。”
金色的纸鹤呼的飞起来,围着我们迅速地转起圈来,越来越快,吴雷额头冒汗,又大叫一声走,纸鹤却突然停了下来,瞬间燃烧起火苗,化作了灰烬。
吴雷惨白着脸,身体晃了晃,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王诗雨站在门口,整个人抖如筛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