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成用自己粗糙的手拍击着教师办公室的门，他知道这扇门不是用钥匙插在锁孔里拧开的那种门，而是在识别了来者是谁的时候就能自动打开的门，但他不在乎这个，因为发出很大的声音是他表达不满情绪的方式。

　　“报告，报告！！”渠成一边敲门一边喊着，“我找老师！”

　　“老师没在。”里面传出微弱的声音，“回去吧。”

　　确认到里面其实有人之后，渠成没有放弃，拍击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找老师！！”

　　渠成原本以为还要敲很久，没想到门居然刷得一下干脆打开，里面是很普通的教师办公室布置，没有其他学生传言的神秘感。那些传言说，这个办公室里的那名老师是校长都惹不起的狠角色，很少在学校露面，在没有任何教学成绩的情况下也能有独立办公室，传说其他老师曾经跟校长提过意见，但校长说，他胆子很小，不敢惹事。

　　他看了半天，突然觉得这间陈设普通的办公室有些不对劲。

　　刚刚回他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没在。

　　好像这个办公室一开始就空荡荡没人一样。

　　渠成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鲁莽地找上门。听说这个办公室的老师其实是某个大企业挖掘人才的“观察室”，一直想要出人头地的渠成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跑到专门的技术类学校上学当然是为了掌握就业的技能，如果能被大企业看上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但他没想到这里透露出一种非常不正常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

　　“这儿呢。”那个轻轻的声音再次响起，渠成扭头一看，一个瘦弱的年轻男人盘腿坐在一张转椅上，浑身都是尘土，眼神有些疲惫，看起来还有点儿黑眼圈，好像熬夜好几天一样。

　　“你是谁？我在学校没见过你！”渠成说道。

　　“我还没见过你呢。”那人回了一句，“你是这儿的学生？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

　　渠成愣了一下，他完全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明明进来的时候谁也没看见。他犹豫片刻，终于开始在兜里摸索学生证，却摸了个空。

　　“渠成？土木建筑系？”那人手里已经拿着渠成的学生证了，“我看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一个顺手牵羊，又完全不搭理呆若木鸡的渠成，单脚点地，滑动转椅，直奔一台电脑跟前，对着键盘一阵敲击。

　　“成绩不赖嘛。”那人说道，“所以你来干嘛？好像不需要课外辅导吧？不过我也不是老师。”

　　“我就是来见老师的！”渠成大声说道，“他凭什么把我的申请驳回了？”

　　渠成说的是一次很难得的实习机会申请，这个实习要在冬天开始，主要是负责一个景区的建筑规划工作。这个景区靠近山区，那里有发生地质灾害的可能性，所以建筑规划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然开出的实习工资很多。据说前期工作已经在最近几年完成了，而且基本上是一边审批一边建设，只剩下一些小型项目的规划工作，可以说是又能学到东西，又有钱赚，而且还不怎么辛苦。

　　渠成不在乎别的，只在乎学到更多的东西，因为他听说负责这个项目的团队非常之专业，在整个建筑行业里想请该团队工作的人得提前八个月预约，就这还不一定能约上。之前渠成听过一个传说，这个团队的人在不到三十个小时的时间里搞出了扛得住八级地震的高层建筑，他们设计师的强大不必说了，上万人的施工团队在业内也是首屈一指。

　　就是这样非常难得的实习机会，渠成盼望了不知道多久。以他在学校的优秀成绩，申请什么样的实习都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偏偏在申请这个的时候被直接驳回了。他去找自己的老师问情况，老师只对他说，学校里有个谁也惹不起、不经常露面的人直接驳回了他的申请。

　　他想到了这间神秘的办公室，所以就找上门了。

　　“申请驳回？我哪儿知道。”那人说道，“都说了你们老师不在。”

　　“那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说清楚我要叫保安了。”

　　“我啊……我这个……”那人支支吾吾，“我是谁还真不能说，我就不该多嘴答应你那句话。”

　　渠成哑然，他都不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看起来明明是一副很精明的样子，可又突然间这么秀逗。

　　“我为啥在这儿……额……这个也不能说。反正你说的老师不在这儿。”

　　“那不行！”渠成怒道，“我必须见到他！你既然能进这个办公室说明你一定认识老师，我要找他！凭什么驳回我的申请？凭什么那些成绩比我差的人反而去了？”

　　那人听完嘿嘿一笑，笑声有些猥琐：“闹半天你是不服气啊？还真以为那实习是什么香馍馍了。”

　　“你说什么？”渠成不解。

　　“小同学，你啊，你成绩很好，但你不是我要的人才。”那人说道，“的确，你很努力，也很有才华，可是在我们那儿你这些东西都用不上。别的我不能多说，说了我就违反纪律了，但我能告诉你，我们那儿很苦，不适合你。”

　　“我能吃苦！”渠成不服气。

　　“可以不用吃苦多好啊，为什么还要赶着去吃苦？干我们那行的都是命，不是因为我们想干。”那人解释道，“说实话吧，一开始我也不想干，觉得这都什么玩意儿，完全不想弄，天天都在卖命。不过后来我明白了，一方面这是我的命，另一方面呢，我觉得给一些人卖命不值得，但给另外一些人卖命我心甘情愿。所以……”

　　渠成越听越糊涂，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正当他打算打断那人时，那人自己就停下了，然后碎碎念道：“是，我立刻闭嘴。对不起组长，我错了，我不想吃泡面。是的，我也想吃青椒肉丝。不是的组长，我没别的意思。对，你安排的东西我已经处理完了，是的我马上回去。对不起组长你饶了我吧，您还不了解我林国子吗？我对咱们组里……是的我闭嘴。”

　　他说完这些话，抬头有些怨恨地看着渠成：“都特么怪你，我被你们方老师给骂了。”

　　“方老师？”渠成头一次听说这个神秘老师的姓氏。

　　“我靠，完了。”这个自称林国子的人一脸郁闷，“我又说了不该说的了。此地不宜久留。”

　　他说完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只剩下渠成一个人莫名其妙。

　　过了很久以后渠成才注意到，整个办公室所有的电脑都已经开机了，屏幕上显示“系统错误”。

　　等他回到宿舍以后才听说，下午学校里服务器遭受了攻击，很多资料丢失了，特别是教师资料这部分丢了很多。

　　技术部门对此毫无解释，据说校长专门下令对此事不再追究。

　　渠成准备对此事闭嘴不谈，免得惹上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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