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端木翔鸢和四五个彪形大汉对峙着,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轮着两把板斧又冲了上来,丝毫怜悯之心都没有,对准了翔鸢左劈右砍,隔了这么远,石头都已经听到那沉重的板斧抡过去时呼啸的风声,自己却连动都不能动,即使只是站着不动,双膝都会不停地颤抖,石头立刻察觉到自己肯定是中毒了,很有可能是软骨散之类的东西!
从这几个男人敞胸露怀的装束和手中的兵器来看,是一群粗人,很可能是哪个不入流的帮派之人,或者是山中的野匪,他们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也不讲什么公平就一拥而上,不过石头倒是放心了一点,这些人的功夫不会太好,凭端木翔鸢应该就能招架得了。
还好端木翔鸢的轻功还可以,踩着男人的板斧纵身一跃跳了起来,对准胖男人的脑袋上就是一脚,男人轰隆到底,石头感觉脚下的地都颤了一下。
但是翔鸢毕竟双拳难敌四脚,本来有序的动作也在几个男人步步紧逼的攻击中慢慢慌乱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男人挥舞着狼牙棒冲着端木翔鸢的背后就挥了过去。
韩石头咬紧牙踉踉跄跄地往翔鸢那里冲去,刚跑了两步却浑身无力趴倒在地上。
那一刻,石头连看都不敢看翔鸢,周围的空气好像静止了一样,让他惊讶的是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半晌,石头缓缓地抬起头。
端木翔鸢站在那里,好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狼牙棒距离她只有三四寸就要落下,但是却停止在空中,一个男人洁白而修长的手抓住了狼牙棒,就这样硬生生地帮翔鸢挡住了,那殷红的血液正从男人白皙的手上一点一点流出来。
就那么一瞬间,石头看到男人好像对自己笑了一下一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解决掉了剩下的几个男人,十个数都数不完的时间里就只有男人们的叫痛声了。
“小姐,你没事儿吧?”
还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愣着神的端木翔鸢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一把抓过男人的手,“恩西,你没事儿吧?”
他的手被狼牙棒戳出了好几个伤口,最深处可看见森森白骨,恩西却云淡风轻地笑着,“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不行不行,我们去医馆包扎!”端木翔鸢紧张地握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手帕将伤口绑住,不由分说地拉着恩西消失在了街角。
看着端木翔鸢那紧张的样子,和恩西脸上得意的笑容,韩石头突然感到如同针刺般戳在心上。
石头趴在地上,旁边是被恩西打倒的几个男人,而不少百姓站在身边围观,他们的你一言我一句几乎将石头淹没。
“刚刚那个男人真是厉害啊!”
“没错儿,哇,你有没有看到他救那个女子,用手握住了狼牙棒哎!我要是那个女人就幸福死了!”
恐怕,端木翔鸢现在心里也是这样想着吧,石头突然苦笑起来,笑容是那样苍凉,他趴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是不管是围观的百姓还是端木翔鸢,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名字,恩西。恩西。
人群缓缓散去的时候,韩石头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坐在客栈门口的台阶上,他尽量地靠边坐着,免得有客人进出让他躲开点儿的时候他那慢吞吞地吃力挪开的样子惹人厌烦。
夕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石头却觉得自己异常落寞,看着街上有说有笑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永远是那样寂寥,自从当年离开之后就一直如此,走遍大江南北品尽人生百态,这个世界早就让他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是端木翔鸢才支持着他走到了今天。
可是现在连她也站在了别人的身边。
之所以变成今天的样子不也是自己活该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回到她的身边将她牢牢拴住?想到自己刚回来的时候还可以对九皇兄那么坦然地说什么“不是我的也不需要执拗”,现在呢,能那么洒脱么?
迷茫的石头抬起头来看着路上行行走走的人们,恰巧看到了街边正走过来的端木翔鸢和恩西。
翔鸢歪着头扶着恩西的手臂,正在和他说着什么,恩西侧脸俯视着她,不时间将翔鸢逗得笑起来,落日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好一幅和谐的画面。
石头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越走越近,距离自己不过十步的时候,他勉强挤出了一张笑脸,“翔……”
连喊出名字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两个人便从石头身边擦肩而过,直接进了客栈。
韩石头举起来的手停在那里,想要打招呼的话也顿住了,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起来,而自己好像是一尊石雕,周围飞速而过的时光卷起了一阵风,将自己剥蚀,最后碎成了一块一块。
不停有人从石头边走过,客栈里从安静变得嬉闹最后又恢复了安静,韩石头一直坐在那里,脑袋里空空的,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与自己无关,他好像是脱离了整个世界的存在,想要想些什么但是脑袋里好像一切都无从想起。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那个只是和翔鸢见过两次的男人能让她如此着迷?
那么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应该不计任何代价地去争夺还是在自己支零破碎之前全身而退?
溅到了身上的水花让石头感到自己还活着,他轻轻擦掉溅在手上的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咦,石头,你怎么在这儿?我说晚上吃饭的时候怎么找不到你!”
石头慢慢地扭过头,他害怕已经被风化的自己动作太大就会突然碎掉,看着端木翔鸢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韩石头脸上那表情让端木翔鸢也沉默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石头这样的表情,和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眉宇之间好像有化不散的痛苦与哀愁。
端木翔鸢放下了手中的盆子,坐在石头的身边,“石头,你最近有什么心事,方便和师傅说说么?”
翔鸢这难得温柔的语气让石头无法生气,心头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无力和忧伤,他抬起头来看着端木翔鸢,她的脸精致得无可挑剔,但是石头却觉得这一切都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要走的人,该挽留么?”
端木翔鸢没有想到石头会突然和自己说起来这个,但是这句话却让她想起了不少的往事,“那我想问问你,已经走了的人,该去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