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绿蕊眼中的眼泪始终未停止,嘤嘤地哭着。
端木翔鸢叹了口气,“绿蕊,年纪还这么小,为什么想不开要轻生呢?活下来多难?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人想想吧?”
一说这个,绿蕊哭得更厉害了,“绿蕊……已经没有家人了!”
山间的风不时吹来,吹乱了端木翔鸢和绿蕊的头发,却吹不掉绿蕊脸上的悲伤。
听到绿蕊的话,本来想要责备绿蕊这轻生行为的端木翔鸢却无从开口,声音温柔,轻轻地拍了拍绿蕊的肩膀,“怎么回事儿?”
“我就生活在附近的村子里,和家人一起,还有阿忠哥……”
阿忠哥?看样子是绿蕊的心上人吧,和家人还有心上人在一起生活,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才对,“然后呢?”
绿蕊的泪水决堤一样扑簌簌地往外掉落,“之前家里人就不同意我和阿忠哥的事情,因为我家是本村人,而阿忠哥的家里是外姓人,没有什么根基依靠,可是我和阿忠哥的感情很深。本来我们以为只要让家人看到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就会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但我没想到为了拆散我和阿忠哥,家里人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本来就很有自尊心的阿忠哥竟然跑到了中原去,说是要做出一番事业之后再来迎娶我……”
端木翔鸢隐隐猜到了端倪,“是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不。”绿蕊痛苦地摇头,“阿忠哥现在就在山对面……”
原来在阿忠哥离开之后,绿蕊就日日夜夜等待着他,期盼着他的回来,但是她最后等来的不是阿忠哥回来的消息,而是军队驻扎在了村子附近,他们每天都到村子里来掠夺,搅和得村中鸡犬不宁,为了保护村子,村子中的不少人站出来与军队抵抗,其中也包括绿蕊的父亲,可是那些士兵们个个凶神恶煞,而绿蕊的父亲竟然死在了对方的刀下。
绿蕊的母亲也因此悲痛欲绝,当天晚上便悬梁自尽了。
失去了家人的绿蕊还没来得及将父母好好安葬,就被士兵们抓到了军营中去做厨娘,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活,因为很多少女被抓进去之后都让那些士兵给凌辱了,听说先是送到他们的长官那里,被享用过之后又丢给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们。
在那里,绿蕊听一个俘虏说绿蕊的家人就是死在阿忠的刀下,他好像是因为报复才故意杀了绿蕊的父亲。
一心一意等待着阿忠哥的绿蕊没想到阿忠哥居然参军,而且还杀害了村子里的人,连自己的父亲都死在他的刀下,这个消息让绿蕊完全接受不了,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亲自跑去找了阿忠哥。
当时阿忠哥就在军营中,和那个长官商谈着什么事情,看到了这样的绿蕊,阿忠哥非常惊讶。与此同时,那长官竟然想要凌辱绿蕊。
本以为阿忠哥虽然憎恨父亲,但是至少应该对自己还有感情才对,可让绿蕊没有想到的是阿忠哥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长官强暴绿蕊。
“幸好我拼死逃了出来,村子被毁了,父母也去世,阿忠哥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绿蕊悲怆地痛哭着,双手掩面,泪水不停地从指缝之间汹涌而出,“这样的绿蕊不知道活在人世还有什么意义!”
端木翔鸢听说了绿蕊的遭遇之后也感觉到这个姑娘的不易,深深地同情起了绿蕊,轻轻抚着她,“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是要好好的生活对不对,我们先上去再说吧。”
绿蕊摇头,“算了,姐姐不用这样劝我了,绿蕊现在在这世上孤身一人,就算死了也没人记起来,既然如此不如就去死算了……”
这让端木翔鸢不由得想到了朵吉姝前两天的轻声,心中满是怒气,“你怎么能这样呢?就算你死了又能怎么样?如果你恨他的话为什么不想去报复?”
“阿忠哥现在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他现在除了听信他那长官之外什么都不听,就好像是被人迷惑了心智一样。可就算如此我还是对他有着那么深的感情,我和他自幼青梅竹马,怎么能说算就算了呢,我不恨他,我只是恨我自己,我也不想痛苦地活下去了。”
“我们先上去吧。”端木翔鸢不知道如何劝慰绿蕊,“之后的事情等到之后再说好了,你放心,只要有我能帮助的地方,我都会尽可能地帮助你的!”
被端木翔鸢劝导了半天,绿蕊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跟着端木翔鸢两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浑身是伤的端木翔鸢无奈地苦笑,“我们两个这样子还真是狼狈。”
被她这样一说,绿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都是我连累了姐姐。”
“好了,别说这种傻话了,我们先上去!”
然而端木翔鸢刚迈出步子,一只脚顿时剧痛,倒吸了一口凉气的端木翔鸢摔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腕,好像是里面被戳了一刀一样疼痛,根本无法动弹。
“姐姐!”绿蕊关切地跪在端木翔鸢身边,“姐姐怎么样了?这是怎么搞的?”
端木翔鸢想要装出轻松一点的表情让绿蕊不要太担心,可是无奈脚痛无法遏制,她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绿蕊跪在端木翔鸢的面前,膝盖下都是碎石,她却忘了疼痛,只是关切着端木翔鸢的脚腕,“不好了姐姐!你的脚好像受伤了!”
看了看自己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腕,端木翔鸢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望着那高耸的山顶,真是该死,居然在这个时候受了伤!
就在端木翔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绿蕊突然背对着端木翔鸢蹲了下来,“姐姐上来吧,让绿蕊背着您上去!”
“不了不了。”端木翔鸢连连摆手,看着绿蕊那瘦小的身体,“你怎么能背得动我呢,这样你的身体肯定吃不消的!你先走吧,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绿蕊的语气却非常坚定,“不,是绿蕊把姐姐害成这样,绿蕊怎么能不管姐姐呢!”
两人推三阻四了半天,端木翔鸢发现绿蕊还真是个倔强的姑娘,拗不过她的好意,只要让绿蕊背着自己往山上走去。
崎岖波折的山路上,绿蕊手中握着一根捡来的木棍,那手腕粗的木棍也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弯曲,端木翔鸢能够看到绿蕊的额头和脖颈上都是汗水,她咬着牙,连呼吸都十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