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慢慢往花园去了的身影,逆鳞的嘴角不经意笑了起来,这两年虽然兵荒马乱,但是有琉璃在身边,自己的笑容可是越来越多了,她也是贤妻良母,如果能娶回家里……
逆鳞摇摇头,凡事天注定吧。
军营在城外安扎下来,十三躺在帐中睡着大头觉,眼看着日头微微有些偏西,他伸了个懒腰爬起来。
“朵将军呢?”
“报告,朵将军她一早就出去办事了,现在还没回来。”士兵懒洋洋地回答着,反正现在朵将军也不在。
这些人对十三表面上非常恭敬,暗地里对他却没什么好话可说,谁都知道这位姑爷是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丧家之犬,一个大男人依附在女人身边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士兵对十三也从来不称呼,有什么好称呼的?姑爷?这里可是战场!私下里大家都叫他将军夫人。
对于那些称号,十三也有耳闻,正因如此只要是朵吉姝在的时候他就仗着朵吉姝护着,想方设法地找碴收拾那些士兵,两方的厌恶越来越明显。
“我要吃江南的云水糕,派人给我买一些来!”
士兵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报告,大家现在忙于操练,如果朵将军回来没有成果是要处罚的。”
摆明了是不去,十三咬牙切齿地看了看那些正在聊天喝酒的士兵,“那么多闲人,拎出来一个给我买去!”
“朵将军有令,私自离开军营者视为重罪处罚。”
“有我顶着怕什么!”
“您。”那讽刺的味道越来越浓重,“担当得起么?”
十三一甩袖子,“老子自己去!”
看到十三走远了,士兵悠悠地喊了一嗓子,“这里没有老子,只有你爷爷!”
恶狠狠瞪了一眼,十三什么都没说,纵身上了一匹马就扬长而去。
“喂。”另一个士兵上来拉他,“你怎么不拦着他?要是将军回来治罪怎么办?”
“将军不会动他的,要是怪到我们头上来就说他自己执意要走,推到他头上不就行了么,怕什么,我巴不得有个机会往他头上扣罪名呢。”
两人对视而笑。
十三打马扬鞭往城里跑着,暮色低垂景色优美,江南这块地方这两年在战火中得以幸免,还保存着当年的样子,完全没有沿途的疮痍和狼籍。
心里咒骂了那几个士兵几句,哼,等朵吉姝回来要让她帮自己好好教训他们!
不过朵吉姝再怎么样也是个湘西女子,当惯了族长不说,这些年又在帮湘王到处出兵打仗,哪里比得上江南女子温柔,吴侬软语让人浑身都酥了。
想到这里,十三脸上泛着喜色,趁着她不在还可以在这里风流一夜,大不了明天回去就说是那些士兵们又欺负了自己嘛。
谁知道十三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脸上还喜气洋洋呢,刚进城门却和朵吉姝碰了个正着!
“你怎么跑出来了?”看到十三只身一人,朵吉姝皱皱眉头。
“我……”十三眼珠一转,“我想吃云水糕,他们又不给我买,我只好自己出来了。”
朵吉姝叹了口气,十三这几年是越来越没样子了,像个小孩,但是自己对他的感情毕竟还是那样浓厚,现在简直像个姐姐、像个妈妈一样照顾着他,“好了好了,买了没有?”
“我才出来,还没买呢。”
“你们先回去。”朵吉姝让士兵先走,只留下了两个贴身保护的,“走吧,我们去买了糕点再回去,要不今晚就在城里吃吧,你最近都瘦了。”
十三“哦”了一声便不说话,心中暗骂着朵吉姝打搅自己的一夜风流,等下要和她好好告状,修理修理那几个士兵才能解气。
走在街上,百姓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江南水路多,高头大马反倒不常见,那些人也不知道躲闪,十三这急性子就上来了,喊了两嗓子喉咙生疼,干脆挥出马鞭抽打着行人,“都给老子让路!”
百姓怨声载道,可是看到朵吉姝背后那两个背着狼牙棒和流星锤的随从,敢怒也不敢言,只好纷纷退让。
可这十三发现抽打百姓比看那些士兵受罚顶水缸要舒服,干脆放开了抽打着众人,手中的鞭子一刻也不停歇,稍有动作慢的免不了挨上几鞭子。
十三打得正高兴,朵吉姝在一旁叹气,也懒得管他,她总是想体谅十三,毕竟国已亡了,他也不是什么皇子,心里不高兴是正常的,自己也就对他不怎么苛刻。
只是这便苦了那些百姓了,他们慌忙地在街上退避着,小贩的摊子都干脆被十三扬马掀翻了,一时间好像土匪进城一样,哭嚎声连成了一片。
听到那些哭嚎,十三反倒更兴奋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蜷缩在台阶旁,怀中抱着两个孩子。
十三的马打她前面过,扬起鞭子就要抽打,那女子惊慌地抬起头,怀里的婴孩大哭了起来,唇齿含糊地喊着娘。
那一瞬间,十三手中的鞭子顿时停住了,凝视着那女人的脸庞,半晌挪不动步子。
“十三。”朵吉姝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笑,“怎么停住了?”
她的目光冲着那女人瞟了两眼也愣住了,忽而明白了什么似的,继续凝视着十三。
握着鞭子的手有些颤抖,十三看了朵吉姝一眼,将头转过去对着女人就拼命地抽打起来。
那女子将孩子紧紧护在胸口,到处窜逃着,像是找不到洞口的老鼠,最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才躲到了一边的巷子里。
朵吉姝饶有趣味地看了看十三,“相公刚刚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十三别过头含含糊糊地答着。
“看你好像认识那个女人一样,是旧相识?”
十三没接茬,扬起鞭子赶马继续往前走,肆无忌惮地抽打着街边的行人,“快点走,我肚子饿了。”
朵吉姝没有说话,跟在他的身后,嘴角扬起了一声甜美的笑意。
深夜里,端木翔鸢抱着孩子蜷缩在街角,脚边还有好心人端给自己的饭菜,吃过东西精神倒是稍微好了一点。
刚刚逃窜的时候小儿子头上被抽了一下,毕竟是幼小的婴孩,皮肤稚嫩,自己尚且身上到处遍布着血痂和淤青,儿子头上那小小的伤口更是严重,皮肉都翻开了。
今日刚来到城中就遭到了这样的待遇,端木翔鸢不由觉得心酸,世道是乱了,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