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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年年

锦心绣手 敏瞻 2515 2024-11-19 05:22

  后殿中,烛火明亮。

  宫女小心翼翼地将一件织金绣凤的长衫给皇后穿上,皇后轻轻挥了挥手,身边的宫女立刻垂首退立在一边。

  "母后。"三皇子妃在屏风前盈盈拜了一礼。

  皇后没有回头,专注地端详着镜子里自己这张熟悉不过的脸庞。昔日娇美的容颜已然老去,纵然保养得再好,眼角还是不知不觉长了皱纹,鬓边有了几丝白发。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这些年来那张美丽的容颜也会跟她一样悄然老去,一双秀美灵动的眼神也会像她一样带着沉重的老气吧?

  多么想见识见识,那个女人老去的样子。

  想起皇上在席间频频看了好几眼那幅精美绣图上的天女,皇后心情就一阵烦躁。拿起妆台上一支嵌宝的金簪,皇后缓缓回头,看着谦恭站在一边的三皇子妃,低低问:"如琸的腿上可好些了。"

  三皇子因伤势较重,连日来在府里养伤,连今天皇后的寿宴都未能出席,只有三皇子妃带着寿礼前来。她闻言抬起微笑的面容:"劳烦母后挂念。殿下的腿伤好多了,太医说过两天就能下地走路。只要细心将养,以后也不会留下任何病根。"

  皇后点了点头,把玩着手里的簪子。

  三皇子妃忙上前:"母后这件织金绣凤的衣衫华贵大气,搭配普通的簪子反而有损母后的雍容。媳妇记得母后有一支雕凤的白玉簪子,上面缀下一颗圆润的东珠,甚是好看。"

  话为说完,皇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瞥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那宫女立刻退了出去,不到片刻就捧着一只锦盒走了过来。三皇子妃上前打开锦盒,取出玉簪,亲自戴在皇后的发髻上。白玉温润,珍珠在灯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微笑起来,看向三皇子妃:"还是你有心。这支玉簪是当年皇上册封我为后那天送给我的礼物,他亲自将簪子戴在我的头上。"

  "媳妇和殿下成亲之时,母后戴过这支玉簪,媳妇虽只看了一眼,可母后当时气度雍容华贵,媳妇一下子就记在了心里。"

  虽是奉承,却因正中皇后的心,便让皇后眉宇间的褶皱舒展开来。她笑盈盈地看了看三皇子妃,对旁边的宫女道:"你让人把张家所送的绣图拿进来。"

  宫女应声出去了,很快就有两名內侍将绣图抬进后殿。三皇子妃有些疑惑,小心的观察着皇后的神色,只见她目光幽深地盯着绣图上曼妙的天女,表情有些奇怪,似是怨恨,似是恐惧,又似是嘲讽,又带着几分杀气,那沉沉的神色一时之间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皇后素白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案几的边缘。

  那个女人?

  三皇子妃顺着她目光看向绣画上的天女,只觉得那天女绣得实在令人惊叹,却不知有何不妥。难道画上的天女像皇后的故人吗?

  "你给我仔细查查看,这幅绣图到底是谁绣的。"皇后冷然道。

  "母后,不是张朝月绣的吗?"

  皇后不屑地冷笑:"那个蠢女人,你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

  "是。媳妇一定查得一清二楚。"三皇子妃应道。

  "不管是什么人绣的,张家既然敢把这种东西往我这里送..."皇后的声音冰冷入骨,带着杀气,"我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三皇子妃心里一惊,抬头对上皇后幽深冰冷的目光,吓得连忙垂下眼眸,想起临出门之前三皇子对她的嘱咐,她只觉得心头狂跳,有些兴奋,有些期许,又有些害怕,手心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来。

  皇后寿辰一过,转眼间已到年底,朝廷各部变得比往常更加忙碌。

  如今最清闲的人莫过于赵如珝,因在守孝,所以他干脆闭门谢客,每天除了在家里陪母亲说话,便是在书房里看书下棋,要么就是看看年底府中各处田庄店铺送来的账目。不管外面多么热闹,他这里一派宁静。

  封颐同岳氏商量好了过年时要送礼的名单和该送的礼物,想起送礼的事情也得和赵如珝说一说,便转身来到书房。

  他正翻看着一本账册,眉头微皱,见到封颐进来便干脆将账册放下来,问她:"过年之后我带你去京郊田庄上住两天好不好?"

  封颐怔了一下:"去田庄上住?"

  "不喜欢吗?"他面带微笑。

  封颐很想点头。并非不喜欢,可是只有他们两人去田庄住——她低头轻咳一声,不知怎的,她有些越来越害怕和赵如珝独处。

  "那个...到时候再看吧。母亲的身体还未好全,大姐的孩子也快出世了,我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在家里。"

  赵如珝仍旧微笑地看着她。封颐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将一份礼单递给他:"母亲说,往年都是她拟出送礼的单子,然后由父亲过目,看看还有没遗漏或不妥的。今年该交给你看过目了。"

  岳氏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提起平原侯时也是轻轻的,面带着微笑,封颐却听出了其中的落寞心酸。平原侯虽沉默寡言,但是他不在了,连封颐都觉得这个家里面空空的。

  她瞥见赵如珝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接过礼单认真地看了一遍,低声道:"往年哪里是父亲过目的?父亲只擅长打战,家里的琐事一窍不通,母亲让他看礼单,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自从我识字之后,每一年的礼单都是我在看的。"

  "难道母亲不知道吗?"封颐安静地听着,轻声笑道。

  "父亲每回都假装很认真地看,看完之后便笑着称赞母亲安排得很是周全,每回总能把母亲骗过去。"

  "年年都如此吗?"

  "嗯。"

  "礼单年年都没有遗漏,可母亲却年年都让父亲过目,也许母亲早知道了,只不过故意不戳穿呢。"封颐笑了起来。

  赵如珝看了她一眼,眼里也带着温和的笑。

  谁知道呢?也许母亲早看穿了,也许一直都没有看穿。而他记忆里清晰地记得母亲每年都将礼单整整齐齐地放在父亲的书案上,父亲看完之后,又将礼单整整齐齐地放回书案。母亲会问可有遗漏,父亲会笑着说很是周全。

  他小时候不懂,如今想起来却有些羡慕了。他看向封颐,眼中有了几分期许。不知他们有没有那样的一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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