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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千年前的真相

鼎州纪 assura2001 4316 2024-11-19 05:22

  那声音问完了这句话后,紧接着又道:“不过这也无妨,既能来到这里,便是命定之人。”

  然而这句“无妨”的问话在殷复缺听来,却像是一声平地惊雷。

  他虽非肖王后所出,然而作为与肖氏千年联姻的殷氏王子,身上却必定会流有肖氏的血。除非……

  勉强定了定心神后,他又恭声问道:“敢问前辈是……”

  肖亦默忽觉殷复缺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且僵硬,不由得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即便是在这片淡粉色光芒的笼罩之下,他的脸色却依然是那样惊人的苍白。

  “我是当年以身祭鼎的九位肖氏长老之一,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们近一千年了。”

  “这么说,您是我的先祖?”肖亦默很是有些惊喜,这毕竟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离自己的族人这么近:“怪不得……”她慢慢地伸出手来,像是想要触摸那正轻轻地包裹着他们的光芒,喃喃道:“我会觉得那么的亲切……仿佛是我的亲人一般……”

  那声音似乎也柔和了起来:“是的,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先祖,也是你的族人。”

  肖亦默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可是我们族……我们肖氏一族就只剩下我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那声音转而变得悲伤且苍凉:“我族的凋零是注定的,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啊!”

  殷复缺顿觉大为疑惑,遂问道:“不知前辈此话怎讲?肖氏一族共九百九十九人,为我九州之安宁而情愿以身祭鼎,此乃是莫大的功德,又何来上天的惩罚一说?”

  “当年我所有以身祭鼎之人,怀的是济世之心,绝无私利之求。然而,却不料我族族长竟背地里以此相要挟,与殷氏族长达成了共掌九州的协议。”

  肖亦默讶声问道:“这么说那血焰符……那血誓……”

  那声音断然道:“血焰符与血誓与我等祭鼎之人绝无半点关系。”

  殷复缺沉吟少顷,迟疑着问道:“如此说来,这血誓与九鼎之内的神力也……”

  “神兽又岂会与此等尽藏私心的盟誓有关?”那声音中忽有了一丝悲愤之意:“可叹世人愚钝,这千百年来竟都认定,我等是为了区区两个家族的利益联姻方才愿意舍了性命,神兽是为了这般不堪的誓言方才愿意守护九州之安宁!”

  殷复缺一听这番话,分明是将自己与肖亦默二人也通通都骂了进去,唯有无奈地摇头苦笑。

  肖亦默则紧跟着问道:“可是,不是要用血焰符来重新开启九鼎的么?而血焰符的力量却又……却……只能来自于杀戮和死亡……”

  “傻孩子,血焰符既然与九鼎之内的神力无关,又怎会用它来做开启九鼎的钥匙呢?”

  那声音中所透露着的长者似的责备,让肖亦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殷复缺先是含笑看了看她那在这粉光中愈加显得红润的脸颊,而后又开口问道:“既然殷肖共掌九州之誓与九鼎的神力并无关联,是否意味着并不存在因毁誓而导致的九州裂变,同样也不存在要重续血誓方能重得九州之太平一说呢?”

  “你的推测也不完全对。如今的九州战乱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源于对那誓言的违背。只不过,毁誓所触怒的对象并非神兽,而是蛇怪。”

  殷复缺与肖亦默二人齐齐惊声问道:“什么?蛇怪?!”

  “是的。当年那九个蛇怪虽皆被神兽所灭,然而却因一个不慎,让他们依然还残留了一丝的念力于世。随后,这念力竟利用了我族族长的贪心以及世人的无知,在鼎成之时化作了血焰符高悬于空。”

  肖亦默闻言低低惊呼一声,不禁忙伸手摸向了她胸口的那块血色玉石。

  “傻孩子,不要怕。”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声音带了些慈爱的笑意:“这血焰符虽然是蛇怪的念力所化,但其毕竟已与肖氏结盟,且已由我族世代相传了千年。所以它对你只有守护之意而绝无伤害之心。只是……”

  殷复缺心思电转,接口道:“只是,这血焰符的力量怕是在这二十余年的战乱中,已然觉醒了吧?”

  “什么?觉醒?”肖亦默不解地问道。

  而那声音听上去则大为赞许:“你说的没错。那蛇怪的念力之所以要在千年前化为血焰符,并结成血誓,一则是为了借我肖氏来保存其残余的力量;二则是为了等到战乱再起的那一日,籍万千生灵枉死之怨气,得以重新恢复其法力。”

  “难道九鼎之内那守护之力的消失,也与这蛇怪力量的觉醒有关?”殷复缺又问道。

  “有一部分关系。二十多年前因毁誓而导致的战乱,以及我肖氏全族临死前的诅咒,让蛇怪的力量陡增。而就在神力正全心凝结,准备与之一战时,我鼎州国境内却忽然到处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而爆发的争斗杀伐。这让九位神兽认定,九州之人较之千年之前更加的自私愚钝,简直已是无药可救。于是便决定暂时不再插手这九州大地之上的兴衰盛亡,希望借由一些惨痛的教训能让无知的民众自行醒悟。而恰在此时,有一人却不知从何处窥得天道,竟彻底地封印住了神兽留于那九鼎之内的全部守护神力。”

  殷复缺缓缓道:“如此说来,经过这么多年的生灵涂炭……那蛇怪的力量怕是已经……”

  肖亦默立刻急急脱口而出:“那么……在蛇怪的力量完全觉醒之前不能先毁了他么?”

  “不能啊,我的孩子。”那声音陡然悲凉起来:“若想彻底消灭蛇怪就唯有依靠九鼎中神兽的力量,而若要开启九鼎却又必须借用这血焰符。”

  “可……可是……您刚刚还说……”肖亦默顿时糊涂了起来。

  “孩子,别着急,先给你们看一样东西。”那声音说完,殷复缺和肖亦默眼前的粉色光芒中便慢慢地现出了一幅画面:

  一片广袤的平地,九个硕大无比的熔炉,九股冲天的大火。

  九列散发长袍的男女,缓缓举步依次纵身跃入炉内,所有人的面容都是那么的悲悯而平静。

  九个大鼎在九百九十九条生命的灰飞烟灭中腾空而起,位列八方的八个鼎中各自升起一缕淡淡的红雾,与居中一鼎之上的融为一体后,渐渐地由淡变浓,由稀薄变厚重,最终凝结为一个通体血色的火焰状玉符。

  这枚悬于九鼎之上的血焰符,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誓言,又似乎是在俯视着地上的众生。

  全心全意对着高高在上的九鼎和血焰符虔诚膜拜的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默默立于大地的那九个熔炉中间,正静静地躺着一块隐隐散发出淡粉色光芒的泪滴状的玉石……

  肖亦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好像与我曾经的一个梦境……一模一样……”

  画面渐渐地消失后,那声音再度响起:“你们是不是觉得地上的那颗玉石很眼熟?”

  殷复缺恍然大悟:“莫非就是前些日子,我们在胤城得到的那把袖剑上所镶嵌的玉石么?其实……这才是与您一起以身祭鼎的先辈们,用生命凝结而成的吧?”

  “是的。”那声音里满是悲悯:“只可惜啊,我们的这片苦心,却被只崇拜高高在上之物的世人,给不屑地踩在了脚底,已近千年……”

  肖亦默拿出了她那把通体粉红的袖剑,剑柄上那颗小小的玉石与这周围淡淡的粉色光芒,像是起了呼应一般,也蓦地发出了一束笔直向上,仿佛要直抵苍穹的光柱来。

  殷复缺凝视着这束虽细弱却坚韧的光柱,有些迟疑地缓缓道:“开启九鼎的钥匙应该就是这颗玉石吧?那么之所以需要血焰符,难道是因为……仅仅靠它自身的力量……不够么?”

  那声音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吧。自鼎成之日起,这枚玉石便不知了去向。直到二十余年前,曾在瞿象国突然出现而后却又突然消失。只是,那玉石竟已镶嵌在了一把剑柄之上,且被一种古老的咒语禁锢了其原有的力量。而再次出现之时,也就是你们看到它的那一刻了。”

  肖亦默看着剑鞘上那古朴的文案,问道:“这些就是咒语么?那么是谁下的咒呢?是做这把剑的人么?我们又要如何去破解呢?”

  殷复缺略一思索,紧接着她问道:“既然是由前辈们的心血和生命所凝结的,那么为何您会对其完全无法感知呢?另外,前辈刚才提到的那个封印神力之人,又究竟是何人?”

  “你们问的这些问题我都无法解答,或许,只有在冥冥之中安排这一切的命运那里,才会有答案吧。我唯一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血焰符与这把剑在某种程度上是相生相克的,所以要打开那玉石的禁锢便只有借助蛇怪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蛇怪又如何会……”肖亦默顿陷茫然。

  “当年我以身祭鼎之人见血焰符突然现世,就已料到在这九州大地之上迟早会有一劫。于是我们便凝聚了所有的灵力,结成了这个不存在时间和空间的地方。而后又独留我在此等待那命定之人的到来。告诉他们当年的这个真相,希望可以还九州一个真正的安宁。只是,谁也未曾想到,这场劫难竟会如此之大,其中所涉及到的神秘未知力量又会如此之多。接下来的路只有靠你们自己走,而我也终于可以去追寻,那些早已消散在这浩瀚苍穹之中的族人们了。”

  肖亦默闻言连忙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您别……您……这就要走了么?”

  殷复缺紧紧地握着掌中那冰凉的柔荑,朗声道:“我等绝不负前辈们的苦心,定会还我九州大地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我九州民众也必将会真正当得起,九位神兽的神力守护。”

  那声音中充满了欣慰和赞许之意:“好,你们俩很好,果然是命定之人。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开创出一片新的天地的。”

  接着柔声道:“我的孩子,你的心中没有仇恨也没有恩怨,以清明之本心看世间之乱象本是极好的。但是你要记住,绝不可只以你自己的是非曲直来做为判断的标准。要用你的心去看世事,而非仅仅是靠着你的眼睛。”

  肖亦默含泪点头应承后,那声音又继续道:“至于你,殷氏的后人,你的睿智和通透令我都有些吃惊。你的心怀悲悯和坚定的信念,定会让你无往而不利。相信即便日后执掌九州,你也会是一个仁厚贤明的君主。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也许会陷于一些个人的恩怨纠葛无力自拔而终将沉沦。千万要切记,倘若如此,那并不单单只是你一个人的悲剧。”

  殷复缺垂下眼睑沉思片刻,而后抬头轻声道:“多谢前辈的指点,殷复缺记下了。”

  那声音遂开始长长地叹息,像是要借此抒尽心中的千般负累:“一千年了啊……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们了……”

  随着这声长叹,周围那粉色的光芒开始急速地碎裂而后消散,殷复缺和肖亦默二人瞬间又跌回了那只有黑暗和寂静的时空。紧接着,仿佛有股力量在轻轻地托着他们,缓缓地上升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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