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中的空气肉眼可见,一丝一缕荡漾着,像极了回梦镜镜面的波澜。土地说起话来一板一眼不卑不亢,他身高虽然矮小,可是气势却高,好像丝毫未将面前的云宿神女和银鳞放在眼里。
土地说道:“当日第一个村庄的人无故消失后,我就曾与其他的土地商议过,大家都不知原委,于是选定了几个村落在外面施下了封印,只要不是这个村子的人或其他东西进入,我们都能感知到。就在十天前,我设下封印的村子当中有三个村子在半夜子时被侵入,无奈之下我只能选了一个离我最近的村子跟踪调查,这一来,发现村子中失踪的人,都被几个身着黑色长袍的妖孽抓走了。”
银鳞听到黑色长袍四个字,立马失声说道:“是不是黑色的袍角上绣着龙龟神兽?”
土地点点头:“没想到玄冥一族的族徽你也知道?”
“玄冥一族?”银鳞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只知这绣着龙龟神兽的黑色长袍是魔宫阴卫的装扮,那小魔君幽常虽然也穿着黑色的长衫,但他的长衫上的龙龟神兽大的遍布整件衣服。而玄冥,她偷听到天枢星君和条番神君的话,一直以为是小魔君幽常的父亲的名字,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吗?
土地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嗤笑一声,果然还是高看了她,于是解释道:“当共工氏伯川被封为司水上神之前,天界的司水上神,一直是由玄冥一族担任的,而每一任的族长,才有资格被称为玄冥。当日为嘉奖和拉拢共工氏伯川,天帝将曾经因重大失误导致凡间洪灾泛滥的玄冥将为了水神副将,而将共工氏伯川封为了司水上神。当第二任的共工氏作乱之时,玄冥助纣为孽,最后事败逃入魔宫。现在魔君的父亲,就是当年那个玄冥,他原名本叫厉风。”
听到土地说道助纣为孽四个字,银鳞有些不自然,再怎么说,她也是共工氏,当年的事不论对错,听到旁人这么说,她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土地好似没看到她脸上的尴尬,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轻轻的一点,噗的一声,一个被捆成粽子般的魔宫阴卫出现在封印之中。他两眼无神的躺在地上,像是一个被夺了魂魄的木偶。土地将那拐杖在他的面前一划,那阴卫登时清醒过来,两眼狠狠的盯着土地,咬牙切齿。
“还是让他来告诉你们魔宫要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吧。”土地说道。
那阴卫嗓音沙哑,像是遭受过什么酷刑喊哑的,他紧闭着嘴唇待要装硬汉,土地一个眼神冷冷的飘过来,那阴卫立时打了个哆嗦。
“早晚有一天,你会元神俱散,死无葬身之地的。”那阴卫哆嗦着说道。
土地冷哼一声:“在那之前,即便我放你出去,你们的小魔君也会让你死的更惨的。”
那阴卫无力的瘫在地上,缓缓说道:“前些日子,小魔君散出消息,说玄冥魔君即将元神归位重现于世,结果到了那一天,出现在水晶棺内的,只是一个半大的幼童,说起话来,确实是玄冥魔君的样子。只是受限于他瘦小的身体,身上的魔力,都比不上魔宫一个普通的阴卫。于是不知谁向玄冥魔君进言,说可以用凡间人类的血肉之躯重塑他的肉身,所以小魔君才下令让我们搜寻九百九十九个个精壮的人间男子。可玄冥魔君的意思是,既然人类的血肉之躯有用,那不管男女老幼,都掳了去,多多益善。”
听到这里,因为一脚踢了上去,踢的那阴卫在地上翻了两个滚,打着哆嗦不敢说话了。袁横早就要碎了一口银牙,这些妖魔,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把人命不当人命,简直是该死。
“我必须得救他们出来?”袁横怒道。
土地听到他的话,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一个血肉之躯,恐怕不仅救不出人,自己也陷在里面。”
银鳞看着土地的样子,也是一番不爽,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这些神仙竟然还优哉游哉的,不敢进去救人不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她拍拍袁横的肩膀,豪气地说道:“我陪你一起去救。”
一直没说话的云宿神女这时开口了,她朝银鳞说道:“你也不能去。”
银鳞不解的看向云宿神女:“难道就任由那些人被魔宫利用吗?你们好歹是个神仙,自己不管事,还不允许别人去救人吗?”
云宿神女捏了一下她的嘴,失笑道:“你们以为重塑肉身是那么容易的,需得用活人的身体,在垂星坠月之时方可施为。离下次垂星坠月的日子,还得有两个多月,所以那些人虽然被关押在魔宫里,可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危的。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们就先回去静待天权星君的消息吧。”
“可是……”银鳞还要再说什么,被云宿神女打断:“我没时间跟你多啰嗦,我现在的任务是调查永祥镇,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回去牵了马就回京城吧,别在在这里捣乱。”
银鳞好不容易出来,怎么肯轻易回去,她扯着云宿神女的袖子撒娇道:“云宿姐姐,这永祥镇又是怎么回事啊,要不然我在这里帮你啊!”
云宿神女毫不客气的扯回袖子:“打住,亏你还敢说帮忙,昨晚若不是我提醒,你们就被那莲花灯收了心神变成和永祥镇的人一样的了。现在永祥镇里的人,看上去很正常,实际上,全都是一群*控的木偶,背后不知是什么人来在捣鬼,你们也不可久留。”
银鳞不依不饶:“可是天权星君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这么瞎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天权星君临去前说了多则七日,少则三日,他必回来。”
云宿神女扔下这么句话,就解除了封印,又变作妇人的模样,挎起篮子,此时篮子里不知何时盛满了不知名的野菜,她头也不回的就朝永祥镇走去。银鳞看向土地,那土地头也不抬,敲了敲地面,将那魔宫阴卫不知又收回哪里,然后拄着拐杖,一脚踏进水里,消失不见了。
银鳞和袁横面面相觑,难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
袁横虽知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有些逞匹夫之勇,可他好歹是护国将军,这种事情,如果他不出手,还能有谁出手呢?
也罢,就暂时相信他们等上几日,看看那个天权星君回来后到底准备怎么做。银鳞见袁横计议已定,云宿神女又不收留她,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她是真的不想回京城,看着江如月那副样子就不开心,而且齐越那臭小子竟然还帮她说话,果然凡人的感情变化之快比天界的吉光跑起来的速度还快。她打定主意,即便是回了京城,也再不见齐越一面。
回去的路上,银鳞骑着马一步一步的走着,袁横知道她不想回去,也不催她,骑在马上跟在她旁边就任她消磨时间。就这么骑马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三个时辰,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近傍晚。
银鳞饭也不吃,百无聊赖地坐在府中的花园里发呆,路过的家丁急匆匆的走过去,生怕走得慢了会被这女妖给吃了。
不多时,沈管家慢腾腾的走了过来,手里捏着张烫金红底的请柬,请柬下面还有一封信。
沈管家说道:“姑娘,送信的小厮是江府的,他说他们家小姐明日要设宴邀请您去,现在就要您一个确切的回复呢。”
银鳞先是展开那张请柬,差点给撕成两半,果然是齐越给她送来的。
她愤愤地将请柬扔在一旁的石桌上,拿起那封信来。江如月的一手字写得确实娟秀,比自己的好了不知多少,这笔迹看上去倒和齐越的有些相似。她抽出信纸,先看最后的落款,是江如月一个人的。他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一个给她送来一张请柬,一个给她送来一封信。
信上写着,江府新得了几株罕见的海棠,明日酉时江如月设宴,邀银鳞去赏花饮酒。
银鳞随手就想把信撕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江如月刚被自己教训一顿,难道这么快就忘了疼了。就她那个段数,刀山火海在银鳞眼里也是小菜一碟,谁给她的勇气让她来给自己送信的?
她朝候在一旁等她回信的管家说道:“沈大叔,你去告诉那个送信的,就说我明日一定准时到场。”
沈管家摇摇头走了,这位姑娘不知怎么想的,明知道京城里关于她的传言,还到处乱走。他们家少将军也真是的,竟执意让把这封信送来。原本这信,就不该给送来,直接打发了就是,一了百了。唉,一个两个的都让他不省心。
银鳞脸上露出个坏笑,她还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呢,既然江如月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有了事做,银鳞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她将桌子上已冷透了茶点三下五除二的吃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满意地看着掉落地平线的最后一丝余晖,打了一个饱嗝。
第二日下午,银鳞早已等得不耐烦,看着时辰快到了,抓住一个将军府的家丁,问了江府的位置,牵着昨日骑的那匹马,摇头晃脑的就朝江府行去。刚走出没多久,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袁横一身家常打扮跟在旁边。
银鳞睇了一眼:“江小姐也给你送请帖了?”
袁横骑在马上也不看她,浑不在意的说道:“没有啊。”
“那你跟上来干嘛?”银鳞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