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的具体地点是水岸华亭最北面临江的一栋别墅,周围的环境很不错。
可如今警察各就各位,正在有条不紊地勘察现场,使得原本是个极好的修身养性的场所一下子变得有些肃杀起来。
冷然才跳下车,一眼就看到了黎婷。
她实在太闪、太夺人眼球,走在三两个男同志的中间,既使全副武装,也掩盖不住她那高挑健美惹人欲、火的曲线。
可惜了,就是太男子气,发生家庭暴力时打架可能打不过,否则还真是一个生活的理想伴侣。
这边,黎婷还在和同事一路交流,当然也注意到了现场来人。
她面色凝重,只是略为一愣,稍稍点头,直等把嘴里头的话一口气和同事交代完,这才步履稳健地一路走来。
在经过冷然身边的时候,黎婷特别压低了中性大嗓门,无限讥嘲着说:“呃,怎么哪里有事都能碰得到你,不会又是你的情人吧?你,你真是……纯种的花心大萝卜一枚。”
说完丢了他一个冷眼,头也不回地迎向赵普。
“小黎,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不是说自杀的吗?”
赵普和黎婷自然挺熟,交道打得多了去,他想尽快了解一些现场情况,这便啰嗦了几句。
“哦,老赵,刚巧……我,我就在这附近,所以就先过来了。”
黎婷忙着回应,一边看了下时间,然后才又说了起来。
“嗯,情况暂时是这样的,我跟你简单介绍下……
“那个,距现在……大概一小时前吧,也就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110接到报案,说是有人跳楼自杀,直接掉到了别墅后面的护江堤上。
“可等片警赶来后,却发现疑点很多,这才又通知了刑侦处。”
赵普皱了皱眉,显然遇到棘手的事了。
是的,他最怕的就是这种现场很多疑点的高坠,要做出他杀与自杀的结论没有中间地带可以选择,简直就是要他的老命。
而如果一旦判断失误,无疑将误导接下来的刑侦工作。
本来有黎婷在场的话,冷然没有道理一句话不说。
他这时却反而更加沉默下去,有一种骇痛已经真实地钻进肌肤,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身体,然后甚至鲸吞,瞬间也就把他完全抽空了般,浑身麻木得没了知觉。
已无法回避的事实,冷然扭曲了下面部表情,痛苦地咳出声来,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再次开启他的躯体机能,又似乎**病犯了。
他渐渐复苏,不由得揉了揉鼻子,幸好只是鼻水,没有血。
然后,冷然这才费力地抬头,皱起了很深的眉头,知道他的好兄弟这回还真是难搞了。
的确,这高处坠落与水中浮尸死亡方式的判断,实在也是现代法医的两大难题。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多问多听多看了。
于是,冷然缓缓接过赵普递过来的香烟,还没有来得及点燃,就听到了他的询问:“哦,小黎,都有哪些疑点呢?”
黎婷也很快,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隐瞒,开始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叙述案情:“嗯……初步勘察,现场有男人的指纹与脚印……”
“哦……”
只要是听众都会想到可能是凶手的。
“还有,大厅里的镜子被烟灰缸砸碎……”
“哦……”
赵普又礼貌性地示意一直在聆听,他显然也不会跟小白似的说出来,可能是受害者在反抗。
“并且……死者的左眼青紫,嗯,还有,双脚没穿鞋,脚底板却很干净……”
黎婷的措辞更加简明扼要,句句直指要害,让人不暇思索地就能构想出一幅惊心动魄的凶杀场景。
即在遭遇了受害者的拼死抵抗后,凶手恼羞成怒之下痛下杀手,并在扭打过程中,先是打伤了受害者的左眼,然后受害者的鞋子也不慎掉落了,最后受害者没有防备地就被凶手抛下了阳台。
“嗯……还有吗?”
赵普凝神一会也就又问。
“暂时,只这些吧,其他的……要,要继续勘察……”
黎婷意犹未尽,却一时半会也组织不起语言来,只好作罢。
这样,赵普若有所思地看了冷然一眼,却问的仍是黎婷:“有没有调查到死者的身份?”
黎婷也不由地做了一个与他同样的动作,然后才面对赵普说:“死者周启丽,女,汉族,33岁,生米县人,目前是我市晚报社经济栏目的主编,而她的丈夫洪三斤……”
“什么……你说什么!”
冷然大吃一惊,左右没了想法。
“你……你不会同事这么久,连人家的老公是谁都还不知道吧?”
黎婷几乎要无语。
“是不是那个?口号叫得特别响亮的房产开发商,说是什么房地产也要走向全国的那个……”
赵普唯有摇头,刚好赶上黎婷点头,也就又问,“他人呢?来了没有?”
“没有!”
“怎么?他还没有来吗?”
冷然再吃一惊,惊后便有些恼意,然后怪怪的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没有,但好像他的兄弟——洪十斤赶过来了,估计这会儿,应该在护江堤上吧。”
黎婷想到了自然又说,“死者的尸体也还在那里,老赵,是不是现在就过去看看?”
这时,他们已在一楼的大厅里,要到后面的护江堤上,显然得绕过这栋三层楼的别墅。
不想,赵普却出乎意料地径直往装饰得还好的圆木扶梯走去,随口也就问:“第一现场在哪?”
“在三楼的阳台上。”
黎婷说着,连忙赶到了前头,自然成了引路人。
“能肯定吗?小黎。”
她的话太果断,赵普忍不住再一次确认。
“能,别墅区的管理员在巡视的时候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问题……”
黎婷边走边补充说,“管理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头脑还灵活,反应也灵敏,就是有些表述不清。”
赵普说:“他当时的位置在哪?阳台上有灯?”
黎婷说:“据他所说,当时……他沿着围墙跑,差不多离这栋别墅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抬头刚好能够完全看到三楼上的阳台。阳台上当时虽然没有灯,但周围的光线足够可以分辨得清……绝对错不了……是楼上的人自己抬脚往下跳。所以,他马上报了案。”
赵普说:“哦,他沿着围墙跑……他为什么要跑?”
黎婷说:“说是在此之前,这边已有很大的动静,很响很响……刚好今天又是他值班,嗯,换谁也不会愿意在这种节骨眼的情况下,错过了好好表现的机会。或者退一万步来说,至少,事后总不能一问三不知的吧?”
“哦,很响很响……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吗?”
“是。”
“然后呢?他报完案后……”
“报完案后,他马上也通知了其他的管理员,帮忙去到护江堤上看看,还特别提醒只看手不动,自己则迅速地赶到这栋别墅的正门外,一直等到民警来,都没有离开过半步,也没有贸然进入现场。所以,他很肯定,这期间……绝对没有其他人出入过这栋别墅。”
赵普一口气问了许多,听完黎婷的不断解释,这才松下一口气,同时也庆幸现场没有被破坏。
因为很多时候,对现场破坏最大的不是别的,恰恰就是那些第一目击者,看来,这个管理员多多少少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
也就这一会儿功夫过去,他们三人已到了三楼的阳台上。
显然,他们是小心翼翼地踩过来的,因为满地都是碎玻璃。
这就可想而知了,受害者当时砸镜子的力道有多大。
是愤怒?
还是恐惧?
这个谜团,也只有等待他们来破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