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周启丽。”
“你是冷然。”
床上床下男女分别说了一句对方都听得懂的话。
然后,不是周启丽的人漠然转身,背过脸去。
冷然苟延残喘地望着身上到处都是喷溅出来的血水,桃花朵朵般的,甚至沾染了身下的床单,没有想到做任何动作,又说:“我要死了么?”
不是周启丽的人说:“不是,是我要死了。”
她的声音虚虚渺渺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隔空过来,又似乎只有冷然才能够听到。
冷然也就问:“你为什么要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也死给你看,到时候,大家都是鬼,看看谁怕谁。”
冷然随口拣出赵普说过的那句话,最初觉得有点儿逗,这会儿却明显有视死如归的味道。
可他到底还是忘了赵普还曾说过,要恪守本心的话。
好吧,既便他仓促间猛然地觉醒,再去仔细地回味那一点点的曙光,又能怎么样?
难道他对于不失本心的领悟,还真能突然地拔起到天上去?
他三十年平平庸庸的生活,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充其量只是一个随大众、再普通不过的文艺小青年。
更何况,他经常还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就是喜欢沾花惹草,乱搞男女关系而已。
好了,冷然连本心的概念都模糊不清,更别提是否曾经拥有过?现在又能恪守住哪些本心?
他只有继续迷失,越陷越深……
“有意思……”
背过身去的人自然看不到表情,却明显对冷然产生了兴趣。
然后,同样也是沉默了很久,再没有说话。
直等冷然稍稍喘了一口大气,有些明白过来。
他相当吃力地单手支起床沿,抖抖颤颤地拿过床头柜上原本就有的一盒湿纸巾,胡乱地擦试一通身上的血水,然后同样艰难地套上牛仔裤,以及暗红色的T恤衫。
做完这些动作,冷然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又缓缓地靠回了床头。
背过身的人这才转身,悠悠地打量他,就如初次见面一般相当认真的审视,也就说:“因为……这付身体,我不想要了,这样的解释,可以吗?”
冷然失血过多,无力地抬抬手,指了指早已昏迷不醒的屠美丹,情绪有些波动地说:“然后……你,你死后,灵魂出窍,又钻进她的身体里吗?”
“嗯……可以这么说,我又会变成千娇百媚的屠美丹,当然,你现在可以把我当作成熟老练的周启丽。”
“当作?怎么当?你不仅偷走了她们的容颜,还偷走了她们的灵魂……然后,说不要就不要,毫不吝惜地毁尽她们原本光滑如玉的身子,害得她们个个死后都不得超生……”
冷然的情绪更加激动,好像也无济于事。
明知道对面站着的就是一个恶魔,并且是杀死他至亲至爱的真凶,他连起身都困难,又能怎么样?
他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擅长随大流的调子也就自我安慰了一下,无限鄙夷地说:“你,你不过是个见不得阳光的偷香鬼!”
“我发觉你越来越有意思了,跟你说话一点儿都不累。”
可能是刚才情绪上的问题,冷然没有接下对面的话,又似乎很反感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他费力地凝了一会儿神,终于平静下来,这才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挑中我?”
“我能不能说你帅?好吧,别臭美了,怪只怪你自己太不本份,喜欢到处沾花惹草……”
“沾花惹草,偷鸡摸狗,呵呵……就这个么?”
冷然重复了对面的意思,连带升华了下,也就自我解嘲说,“就这个,我就该死?就该连累我身边的所有女人?”
他顿了顿,又说:“那,那这世上……喜好沾花惹草的,又不止我一个,比我更糟糕,更龌龊……到处都是,遍地开花,随便都可以挑出一大箩筐来,可,可为什么?为什么就偏偏挑中我?我……我哪里错了?到底是哪里错了……真的错了吗……”
冷然说到后面,嗓音越来越嘶哑,甚至带了哭腔。
“到处都有你这种人,甚至有人比你还更糟糕、龌龊,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就不能挑你了?还真亏你说的出口。
“好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观音岬,知道吗?就是……你上周到过的那个海滩……”
冷然猛地抬头,震醒过来,不由地想起了重合的空间,风景如画的海滩边上恰巧有一座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海岬。
那就是观音岬吗?
冷然犹犹疑疑地说:“画,画……模特儿……你,是你吗?”
柳叶眉微微皱了皱,没料到冷然会以反问的这种方式接下话来,但从他流露出的表情来看,显然知道自己的意思,也就不置可否地继续话题,带有明显的引导性。
“既然知道观音岬,你在那里干的好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谁叫你……饥不择食地随处撒野?”
还真是,如画一般的海滩上。
正如对面所说的上周,冷然惊喜地偶遇到盛婧樱之后。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抚过纤柔的腰,堵住樱桃般柔软的嘴,然后他得寸进尺,精虫上身似的,就想乘势速战速决,甚至于就地解决……
当天边最后一抹暮色终于羞答答地藏进云朵里,云中有莺啼缥缥缈缈而来:“下回……叫夏颜一起来陪你,好不好?”
那时,下半身的动物没有停顿,反而把盛婧樱抱得更紧揉得更密……
或许就是那时,在男女交合忘我之际,它悄悄地溜了过来。
……
冷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说话的人似乎站着不累,永远都可以站下去,当然,也可以毫不吝惜口水。
“那现在明白了?后悔了?有用么?好吧,我索性全都告诉你了,就当是还你一个真相,给你一点点小小的补偿。
“那该从哪里说起呢?好吧,还是从观音岬那里说起。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时,也就是你和那个小女生神魂交融之际,我通过事先藏在小女生身体里的一缕本命魂,吸纳了你们大量的灵魂力。
“灵魂力,懂吗?就是你们灵魂里最有价值,能够提升无限可能的东西,嗯,应该相当于你们道家所说的天地元气。
“可惜了,你们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人文、自然都在朝着与原来显著不同的方向发展,以至于你们道家所说的这种天地元气,基本上已经荡然无存,否则,我也不会用灵魂力来代替……”
冷然听着有些恶心,但对面的话里有关于他自己的疑问,也就没好气地插进话来:“你,你既然也吸了我的灵魂力,那……为什么只有樱樱死了,而,我却还活着?我岂不是,早就该死了?”
“这个问的好,但我能不能不告诉你呢……
“好吧,我也只能告诉你,你的身体很特别,因此附于身体上的灵魂力要比常人多得多,质量也高得多,或者按照你们道家的说法,你是阳气过重。所以,你应该会经常流鼻血,却始终也无法治愈,是么?”
冷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还有,如果刺激足够的话,你的肚脐眼会突起,像根小短棒?”
冷然瞬间也就想到了周启丽,不是因为此刻对面完全相同的模样,以及如一的言行举止,甚至还可能知道他和周启丽的一切过往。
只是因为周启丽曾经尝试过,努力地刺激着他的肚脐眼,还真成功地支起了对面现在所说的小短棒。
他的情绪又莫名其妙起来,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加地默默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也就是说,我吸取的灵魂力相对于你所拥有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沧海一粟可能有点夸张,总之是影响不了你什么,所以,你当然不会死。
“而且,在那个小女生的那套公寓里,我的那缕本命魂甚至还发现,只要和你交合过的身体,也就是她的室友杨玫的灵魂力,它也能毫不费力地吸纳。
“这样,当吸纳干净那个小女生的灵魂力后,我的那缕本命魂也就完全控制了她的身体以及灵魂,当然,也只有通过死亡才能脱体,这便又藏进了杨玫的身体里,同样开始吸纳她的灵魂力。”
紫红色边框眼镜之下吐露的实情也好,谎话连篇也罢,都太过匪夷所思。
冷然明显要慢半拍地消化,直等到这时,他才忍不住打断,说:“但……冷怡,我,我没有……”
“所以那一次,我的那缕本命魂藏进冷怡身体后,根本就吸不了她的灵魂力,反而深受其困。
“好吧,我的那缕本命魂凭借盛婧樱的后天意识,用的却是杨玫的思维推理,知道冷怡是你的最爱,想当然和你有过交合,哪里会想得到,你这臭小子居然也有不沾荤的时候?
“幸亏那冷怡命中该有的劫运,否则,既便我感应到了,损伤本命魂,都难以强行脱体,我的那缕本命魂也只能是慢慢地消散在她的体内,那么,先前做的那许多事情还真就只能是前功尽弃了。”
这样看来,冷怡原本不会死的,还真是冷芬以及她的丈夫害死的了,但这只是一面之辞,有多少可信的成分?
冷然暂且不管,也就继续释疑:“于是,你的那一缕本命魂又钻回杨玫的尸体里去,借尸还魂,而杨玫……她,她侦探小说看得多了,所以……也就顺便清理了当时的现场?”
“嗯,不错,是这个意思,借尸还魂后,我的那缕本命魂自然控制着杨玫的尸体,又去找你的另一个老相好周启丽,也就是我现在拥有的这副皮囊……原先的主人。
“她的灵魂力不错,当得上两个小女生,我之所以现在能够站着和你说话,全都拜她所赐。
“当然,好的东西,也就是她的灵魂养培得不错,成熟老练,轻易无法迷惑,也就很难进入她的身体。
“所幸,你们人……每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只要不断地刺激它,你们就会彻底迷失……”
冷然还是第一次听到周启丽有弱点,有些小震撼。
在他的心里,周启丽基本上算是最完美的那种,有智慧,又貌美,也善良,还多金……
像这样的一个女人,难道会有什么轻易能被影响?
难道是她的婚姻?
“你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事实上,周启丽就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好吧,她,她老喜欢……偷、人。”
“你,你胡扯,她的婚姻不幸福,也就和我……和我相好了,这,这也能算吗?”
这个鬼居然血口喷人,冷然愤怒了,却还是无可奈何。
“好吧,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实际上,她不仅和她的小叔子,也就是你刚认识的那个胖子,洪十斤有染,就连她那远亲侄子辈的洪土根,她也没放过。当然,还远远不止这两人。
“这女人呐,还真是不一般,人前人后可以完全判若两人,可以是最高贵的仙女,也可以是最下贱的荡、货。
“那晚,嗯,就是水岸华亭的那晚,也就在她和那个洪土根已经苟合在一起,正常人是最亢奋的那当口,万万没料到,只是啪啪地没两下,她这便喊停,要男人换姿势。
“然后,前前后后换了不下十几种姿势,始终也没能满足她的欲望。好吧,她对这个虽然很卖命,却早就筋疲力尽的男人完全没了兴奋点,恼怒之下,也就索性撵走了他。
“至于这个男人,也就是洪土根后来发生了车祸,还真是两码事,也只能说,这就该是他的宿命吧。
“这样,我的那缕本命魂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入周启丽的身体,也就只能等。
“等还未得到满足的女人为了发泄,竟然看起了三级片,而那些不堪入目画面的女主角,居然会是她自己。
“好吧,她喜欢偷、人,并且精心设计,把每一次让她获得G点愉悦的过程全部录制成了光盘。”
也就在潘妙妍出事的那天下午,冷然下班回家快到地一大道的时候,周启丽有打过电话给他,说自己在水岸华亭看了一天原来刻的光盘。
难道就是这个鬼现在所说的光盘吗?
冷然超好的记忆力也就随便这样切了一下画面,自己都感觉有些想入非非,开国际玩笑了吧。
“好了,我的那缕本命魂控制着杨玫的身体终于可以出场了,轻易也就获得了光盘,并且在她想夺回的那会儿,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周启丽先是吃惊,然后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地问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这份胆识还真让人钦佩不止。
“我的那缕本命魂自然不会再跟她纠缠,也就阴森森地拖着她的鞋子,走向也属于她的阳台,随后,当着她那终于惊惧起来的面,径自跳了下去。
“然后,周启丽的耳边也就传来了这么样一句话,‘光盘上的内容,马上会出现在千家万户的镜子中’事实上,她也马上看到了。
“她终于没了自我,疯狂地就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也就不断地去砸家里的所有镜子,好吧,她也不是想砸镜子,而是想毁灭她自己最丑陋的那一面,害怕它流传于世。
“好了,不用我再说下去了吧?实际上,后面发生的一切也正如所料,一切都相当顺利地进行着,而我的本命魂也终于真正意义上的觉醒,这才有机会,来和你见上一面……”
这个鬼吹嘘着自己偷香的杰作,好不得意。
可是,尽管这个鬼说得天花乱坠,甚至把有关周启丽的案子解释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不仅和案子有关的那四个疑点,与冷然分析得完全吻合。
也就是,那个留下指纹与脚印的洪土根果然不是凶手,而周启丽砸镜子显然也不是为了反抗他,那么,接下来的跳楼也不是他杀,所以死者的左眼会青紫,以及双脚没穿鞋,脚底板却很干净……
并且,赵普提及的那个关键点,也就是死者根本就不可能是周启丽。这个在原来看上去那么的离经背道,根本就是无解的课题。
按照这个鬼的说法,本身就是她的那缕本命魂控制着杨玫的尸体跳的楼,那么还有什么不可解的?显然也豁然贯通,毫无破绽可言。
然而,有意义么?
冷然难道还会相信?这地地道道的鬼话连篇。
既然如此,何不妨再让自己的灵魂再扭曲些,再震撼些?
他的眼神更加朦胧,满心讥嘲着说:“那盛靖樱、杨玫……她们呢?你,随带也说说,她们都有哪些致命的弱点?”
“盛靖樱嘛,太着迷画画,这本来也不是坏事,关键是过于沉迷了。
“杨玫呢,就是一个财迷鬼,见钱眼开的货,甚至还喜欢耍点小聪明什么的。
“嗯,你那个初恋情人,也就是你的小姐姐冷怡,你可能不知道她的性取向有问题,好吧,她是同性恋……”
“够了,停,不用说了!”
冷然再也受不了了。
他飞快地打断了这个鬼,否则,它显然又要开始血口喷人了。
而刚才诬蔑周启丽的时候,冷然就已经很愤怒了,现在又来诋毁他的冷怡,他怎么可能还听得下去?
他明显出离的愤怒了。
一时间,他的胸脯也跟着起伏不止,仿佛刚才喝的这么一句很短的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好了,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明白了一些事。
至少,此时此刻,就在他的对面,这个偷走了周启丽身体的人。
噢——
确切的说,应该是鬼,也就是自己心内时常念叼的偷香鬼。
它才是这一连串跳楼案中的凶手,不折不扣的凶手!
冷然“咳”了一声,情绪更是无比纠结,却也只能由心呐喊,然后,到了嘴边也不过是比平时更深沉些的语气。
“人杀便杀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偷走她们的容颜?你难道不知道吗?女人最介意的就是容颜。”
“她们都是失去灵魂的身体,或者说和常人死得不一样,也就只能是这样的自然反应,我,也没有办法。”
“那,那潘妙妍呢?她这段时间面如桃花,难道也是你的杰作?”
“什么潘妙妍?你的那个太太?”
“她…她只是……只是一个石女,和我……和我从来也没有真正意上的同房,你……你也要去偷她的容颜吗?”
“石女?哦,好吧,是……嗯,大概是因为你的阳气过重,如果用你们道家的说法,你可能是走火入魔了,出现了一些幻觉也说不定。”
“好吧,那,那你能不能放过屠美丹,无论……无论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包括去死……也就是,你所说的灵魂力,你拿去,我,我通通都可以给你……”
“哦,这个可以有,那……就来观音岬吧,带上她,一起来。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
冷然无语。
……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还是要死……”
不是周启丽的人走得轻飘飘,一下就飘出了屠美丹的卧室。
虽然明知道她就是一个鬼,一个地地道道地偷香鬼,但她的一举一动、神态口气无一不是周启丽原来的样子。
冷然也愿意相信她还是周启丽,那就勉强还算不是周启丽的人吧。
他于是挣扎着起了床,拖沓着脚步追了出去。
只在门边费劲搀扶的时候,余光里似乎瞄到了床底下有一条深色的身影。
冷然念头微动,难道屠美丹藏了一个男人一直都在?
他无瑕思索,又追了出去。
没有防盗网的阳台上,不是周启丽的人已经准备跳楼自杀了。
繁星点点,夜色诡异。
她忽然转过头脸来,深深地朝里望了一眼,因为初见或是初识,还是其他的某种原因,她很涩地一笑。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因为你……有点意思,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怕你死,我从来都不认为,男人会因为女人而死。”
冷然奋力地赶上前去,大叫了一声,说:“死有很多种方法,你,你为什么每次都选择跳楼?”
“我高兴!”
她终于无比自信地跳了下去。
然后,冷然也滚了下去。
……
山阴路锦绣花园小区里,平常黑乎乎的一块空地上,忽然灯火一片,甚至还有急促的红蓝暴闪灯。
两辆并排的吉普车旁,赵普、黎婷以及几位同事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盯着刚被一片灯火照得没有任何死角的一个巨型气垫。
布置这么大的一个巨型气垫,周围当然还有一些工作人员。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多余的动作,屏息以待。
然后,没有任何悬念的,扑通一声,周启丽也就掉了下来。
于是人群迅速地围拢过来。
有人冲到最前面,试图救死扶伤;有人稍微落后,禁不住回顾了下高空堕落的观感,心有余悸;还有人始终一动不动,沉默地等待,深沉地思索。
反正什么人都有,看似乱杂成团。
但谁也没有看到,周启丽只是惯性地挣扎了两下,便有一团虚幻的血红影子从她的身体表面上慢慢呈现,无比自信地渐成人形。
渐成人形的她显得那么的高大上,漠然一切,所以刚好俯冲下来的冷然,似乎就掉在她的怀里一般。
她冷漠地看着堕落姿势很糟的冷然,似乎还微微抬头,蹙了下眉,然后挥了挥手。
……
赵普分开乱杂成团的人群,稍稍停留,问了下:“我记得刚才有人喊,又一个,人呢?”
黎婷自然也不会落下,凑上前来:“是呀,应该是冷然,咦,他人呢?”
或许是眼花?
灯花?
茫茫然的人群不由齐刷刷地望向高楼,却哪里还有又一个?
赵普摇了摇头,径自蹲下身去。
下一刻,他只说了两个字。
“死了。”
……
九楼的阳台上,一条深色的身影一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动作,似乎在海底捞月。
很明显是个男人,好吧,正是那个白发苍苍、精瘦样子的小老头。他平常不太喜欢说话,只会做事。
他终于收回奇怪的姿势,依旧孤独,仍然一声不吭,把手背到身后,然后望向星空,若有所思。
……
冷然俯冲下来的势头很快很急,两耳呼呼作响。
他看到了那个海底捞月的小老头,看到了赵普、黎婷以及乱杂成团的许许多多人。
他还看到了死神,甚至于看到了许许多多原来没有看到的东西,却也没能看到那个高大上的虚影,只感觉急速堕落的轨迹似乎扭了扭。
一个潜意识里的激灵过来,冷然感到莫名其妙的有些寒,是不是因为又看到了那回眸的一笑?
他曾经无比真实地看到了重合的空间,却哪里想得到空间也可以轻易撕开,像纸一样“哧”的一声?
他只在急旋变幻的空间里不停地堕落,仿佛看到了一片汪洋,一块沙滩,一座大自然巧夺天工的海岬。
那,就是观音岬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