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某人天生大力,情急之下更是使尽了全身可以调动的力量。
这一击非同小可,而且还是方方正正的底座,棱角分明,真材实料,也不偏不倚地砸到了扑将过来的头脸上。
至于伤口是不是马上崩裂出鲜血,或者开花。
因为受力对象跟着斜斜地向左歪扑了去,还有灯光朦胧的原故,从吕某人的这个角度来看,真心看得不是太清楚。
那既然是血口獠牙,毕露的鬼魅伎俩,怎么可能一击便可永绝后患呢?
吕某人还是想也不想,类似鲤鱼打挺的那种方式,有些笨拙地勉强翻起了身,又朝前拼死地跪了去。
这便往那颗明显已经流血、浸透床单的脑袋后头,死命地再砸了五六七八下,仿佛要把刚才没有完全发泄出来的多种情绪通通地打将出来。
所以,打完后的脑袋效果一点也不会比高楼跳下来摔了个稀巴烂,来得更好看。
该痛下杀手的时候,吕某人从来也不会手软。
他既然已经认定了郭美丽的身份,就是郭春明那个死鬼的女儿,合起伙来要搞死自己,怎么还可能怜香惜玉呢?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在他这里,就是一个屁!
也不提郭春明这对父女的鬼魅伎俩,到底有多厉害,对他构成怎么样的生命威胁。
他就是想要郭美丽死,比她父亲死得还要更加的难看,所以这下完全不计后果地就这样莽撞地干了。
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还要更加地鲁莽。
“你们这对狗男女,今天真是死定了!”
随着这声暴喝,“呯”的一声,巨响,门不可能像纸糊,但还是被撞开了。
一个男人再不说话、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甚至两手已经举过了头顶,高高地紧握住一把明晃晃的斧子。
斧子是家里砍骨头、剁猪角用的那种,很常见,柄长一尺有多,斧头大概成年人巴掌略小。
即使还没有来开刃,如果迎着面门,痛快地来上那么一下,可想而知后果会如何?
吕某人当然不会那么傻,早就已经直起了上半身的姿势,难道还会跪住等死?
他的手中始终也都还握着那盏变成凶器的台灯,自然也能救命。
还是说时迟,那时快。
台灯的底座刚猛地迎上了明晃晃的斧头,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吕某人更是借着挥出去的搁挡之势,旋身向后急翻。
他那标准的五短身材在半空中几乎拎了一个大圈,最后才顺势,也就扑跌下了床。
来人一击不中,呆了呆。
显然脑子也不太好使,反应明显有些迟钝,这才怔怔地看到床上趴着的女人,稀巴烂的脑袋,鲜血淋漓的惨状。
他甚至都以为这是自己的杰作,本就已经垂下的双手跟着一松,“咣当”一声,斧子也就跌落地上。
按照常理来说,这已经是个没有危险的人了。
但是,吕某人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后,却不这么认为。
他也看清了来人正是自己的那个傻兄弟,也就是很有可能再次中邪的吕勇人,反而更加警觉地握紧了始终也都不敢抛掉的凶器。
也就在这时,房间的最角落,也可以说是看不见的地方。
传出来的自然就是天外之音,男女不辨。
带着幸灾乐祸,如果可能仔细听的话,或许还能听到有拍巴掌的声音。
“杀人了,杀人了……嘻嘻……你杀错人了,杀错人了……”
吕某人的心更加沉了下去,果然还真不是郭美丽这么简单的,今晚上无论如何都难以善终了。
因为始终都还有顾忌,自己的兄弟随时也有可能再次拿起斧子朝他劈来。
吕某人因此不敢放肆地四处搜寻。
他环顾了一周后,没有找到发声处以及说话的人,头皮即使有些发麻,也只好低了嗓门随口说:“谁,你谁……”
“我?郭美丽呀,这两天来,不都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嘻嘻……你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即使不是阴恻恻的声音,也都让人心寒。
郭美丽不是在床上么?
脑袋都开花了,怎么可能还会说话?
吕某人闪烁了那双不大的眼睛,握着台灯的手也就更紧了,却也不知道该向着何处说话。
他只得狞笑着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她死了,被我打死了,还在床上,脑袋都开花了,不信,你,你出来看看。”
“嘻嘻……你打死的……只是我略施手段,让你误以为是郭美丽,其实,在床上的,始终都是你的老相好……路畅……是你,居然如此狠心打死她,真狠呐!她就算该死……也不该死在你的手上,你的手上……”
小畅么?咦,还真有可能!
吕某人本就是色胆包天的一个人,瞬间感觉着身下之物,甚至都还有这个女人的味道。
他这才有些反应过来,顾不得其他可能的任何情绪,也就将信将疑地固执自见,气愤地说:“不对,不对不对,你,你在骗我,你是郭春明,我一早也都知道,是你这个死鬼,出来,有本事就出来……出来……”
而已经不能睡觉的血床的另一头。
吕勇人虽然迟钝,反应慢,却不等于不记得路畅是谁了。
肯定也会惊呼,脸上瞬间又换过一副表情,跟着也就俯下身来,手足无措地翻过女人的身子。
明显已经咽了气的女人,瞳孔放大,并且失去了原来的光泽,略紫微黄的头脸上虽然也满是粘乎的鲜血。
就像郭美丽化成灰,吕某人也能认得一样。
吕勇人自然也能分辨得出自己的妻子。
“啊……她,她是小畅,你,你……你杀了她?不,不对不对……是我杀的,我杀的,该杀……该死,你们,你们通通该死,通通该死……该死……”
吕勇人随后语无伦次地嘶吼了起来,赤红了双目,更是手舞足蹈地东打西捶。
看这架势,还真有可能像吕某人想得那样,随时都会再次地拿起他刚才跌落的斧子,到处狂劈乱砍。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吕某人。
吕某人却还在防备着蛰伏在黑暗之中的郭春明也好,其他任何鬼怪也罢,反正都是致命的。
即使听到自己兄弟的嘶吼,也只是更信了路畅真有可能不幸死在他的手中,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而已。
而且,这也实在不能怨他呀,都是郭春明这对父女使得鬼魅伎俩,这才迷惑了自己,一时不察、失手罢了。
这样想着,吕某人怎么可能会吃惊、后悔、兔死狐悲?
何况此时此刻的情势也不容许他有任何的分神。
明有自己状若颠狂的兄弟,随时都有可能一斧头劈将过来。
暗中更有虽然这时候又没了声息,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的鬼怪,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会跳将出来,撕剥自己?
吕某人从未有过如此的紧张,心悬一线,也在情急之中,终于打定了主意。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掉自己兄弟这个迫在眉睫的威胁。
他的心就是铁石。
想干就干,不动声色地也就摸了过来。
然后,他举起了始终也不离手的台灯,照准毫无防备的吕勇人的后脑勺,指节发白,分分钟也都重重地敲了过去。
这一敲的力量也很大,头破血流自是不用说,却没能把吕勇人彻底地击倒。
吕勇人吃痛着转身,哪管脑后伤口的鲜血已经缓缓地流到了脖子上,凉丝丝的那种触觉。
他转眼间怒起了双目,还是那股积怨很深、让人很冷的感觉。
瞧得吕某人心里直打颤,两腿也哆嗦,有种即将被人生吞活剥了的自觉。
他当然也清楚自己的兄弟必定会反戈一击,可就是快不过更早有了这个想法、更加疯狂失去控制的对方。
吕某人手中的凶器更是因为距离太近,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只得被迫地弃之可惜。
下一刻,吕某人兄弟俩也就扭作了一团,齐齐地便往地上,像两座小土墩似的轰然倒塌。
近身肉搏。
吕某人竟然不是自己兄弟的对手。
他既使天生大力,实在也比不过失去心智的疯狂之力。
几个回合下来。
床角以及床沿,还有各种柜也不知道磕碰了多少下。
吕某人反而被驯服,被当作了马骑,就好似小时候他经常捉弄自己的兄弟那样,真是现世现报。
而他那本就已经鼻青脸肿的地方更是捱了好几下重击,眼冒金星,隐隐都还有血腥味溢散了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会死人的。
与其自己死,还不如他去死。
什么兄弟,都狗屁!
吕某人念想间,也迷迷糊糊地看到了那把一直躺在地上毫无作为的斧子。
他挣扎着翻身去摸。
摸到的同时,也就不管不顾地向上撩了去。
然后,乘着被刮到的吕勇人负痛作狂,几乎同时间减轻了对他的压迫之势,他也就跟着连滚带爬地直起了身子。
吕某人再也不敢犹豫了。
抡起到手后就没有脱过的斧子,照着明显反应慢了下来、只在地上坐住、不断抽搐的吕勇人头部,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正反面,狠狠地劈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