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禁闭的大门就像一道坚硬无比的屏障将堂屋与室外分割开来,这让满屋子、有头有脸、说一不二、早已习惯掌控别人命运的人们顿时惶恐起来。
胖子的体重通常都异于常人,所以才称之为胖子,可是你要是觉得胖子都能像他那硕大的身躯一般稳重,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一次,又是那个胖子第一个跳出来了,用他最尖酸刻薄的语言,搭配上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翻出来的嘴脸,组合而成这个世界上足以让最有修养的人都要抓狂的画面,然后用环绕立体的骡子嚎叫,摧残着屋子内每一个人的感官神经。
顿时,一屋子原本还十分有身份或是尽量矜持的人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饿了三天的鸭子,尽我所能地呱呱叫着。
他们咒骂着,用恐吓的语言警告着陆平,甚至不惜做出一些十分过激的动作,尤其是那个胖子,竟然说出了要杀陆平全家的话,这不得不让旁边的周君浩替他捏了一把汗,虽然他死了,周君浩可能会更高兴吧。
毕竟那个胖子可是梁州市内与周君浩平分天下的另一个娱乐老大,主攻的是高级洗浴中心,当然不是纯绿色的。
“坐下。”
声音像铁锤一样在每个人的脑袋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只有简单至极的两个字,却让所有人都停止地喧哗,呆若木鸡。
“怎么?就你声音大吗?还没见过谁出门在外靠着扩音喇叭撑门面的,你以为你是警察抓小偷啊,拿个扩音器就能把人吓住。我们可不吃你那一套。”都说脑满肠肥,这胖子反应倒是挺快的,可是就是因为快,却惹了不该惹的人。
陆平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你是哪位?”
胖子顿了顿轻蔑地笑道:“哼,就凭你也配知道大爷的名字?”
陆平又笑了笑,丝毫不在意,声音稍微提了提,说道:“有谁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大家面面相觑,周君浩抹抹嘴,站起来说道:“陆先生,他叫庞德宽,咱们梁州的心仪洗浴都是他开的。”
梁州市内,早就传开了一个无法确认的消息,说是周君浩被一个叫陆先生的人打成重伤,还把自己新开的酒吧送给陆先生赔罪。
起初大家以为都是谣传,或是半信半疑,可现在看到周君浩恭敬的态度和小心翼翼的谈吐,所有人都傻了,比狠,这里还没几个狠得过周君浩的。
这些纵横商界的老狐狸们,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立刻领悟了其中的意思,能让周君浩如此敬畏的人,怕是杀人也不在话下吧。
于是,刚才还从人权、民主、自由等不同角度阐述赶紧放了我这种观点的人们,悄无声息、十分默契地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留下孤零零的庞德宽还站在堂屋的中央。
庞德宽不是傻子,可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平笑了笑,然后突然转头望向张世昌说道:“张会长,我是应你的邀请,才来的,难道你们所谓的商协会议就是一群泼妇在这骂街吗?”
陆平的一句话直接怼的张世昌不知如何回答,逞强,现在在人家地盘上,他没想到陆先生会是个看不出深浅的人,再加上周君浩的表现,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若是示弱,整个梁州的商界精英可都看着他呢,若真的示弱,以后在梁州,怕是很难有人卖他面子了。
张世昌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妄想统一梁州商界,脱离安家的影响,使自己一跃成为与安家和方家平起平坐的大家族,让他将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地位拱手让给这位陆先生了,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于是张世昌说道,声音沉稳而有力,让人感觉不出丝毫的怯懦。
“陆先生,我们本是诚意邀请,可是你迟到不说,还将大家关在这里,也不给个说法,众人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陆平一言不发,可那冰冷的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子,顺着张世昌的眼睛一点一点切割,摧残着张世昌的心里防线。
张世昌精于世故,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遇到过无数敌人,却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年轻人如同万年不变的冰山,令自己难以招架,只能苦苦支撑。
“怎么?我陆玄灵做事还需要理由?”
张世昌只觉心中一惊,似乎被人用手攥住了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已经秋末,天气早就转凉,可是汗水却像失控的水龙头,瞬间贴身的衣服就湿透了。
“咳咳。”张世昌干咳两声,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
“陆先生……”
陆平抬手阻止了张世昌的话,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然后陆平转向其他人,冷冷说道:“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这一次,众人一反常态,就像上课搞小动作被抓的坏学生,一个个都快把头埋进领口里了。
陆平环视了一周,见没人说话,便靠回到椅子里,这时蓝岚紧接着站了起来,说道。
“诸位,既然大家没什么事,那么现在由我代表陆先生,有事向大家宣布。第一:从今日起,梁州商协会正式取消,所有事务统一由我代为管辖……”
蓝岚话还没说完,刚才静悄悄的堂屋内立刻便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这帮人,没一个吃素的,让他们忍一时可以,可突然要听命某一个人,那是门都没有的。何况梁州商协会创办了几十年,哪是说取消就取消的,就算这些人愿意,张世昌这个会长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这等于仅凭一句话就让这些一方豪强听命于人,恐怕就是知道惹不起,这些人还是要惹一惹的。
果然,庞德宽又跳出来了,大喊道:“臭小子,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子啊?还让我们听命一个女人,你信不信我现在打个电话,你今晚就出不去这个门?”
庞德宽与周君浩一样,也是黑白通吃,没有一定的狠辣,在高档洗浴这一行是混不下去的,刚才他忍了,可现在关系到自己的命运,即便鱼死网破,他还得搏一搏,何况……
这次,陆平没有说话,慢慢抬起手臂,而众人仿佛是捆绑在这条手臂上的扯线木偶,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都在等着看陆平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只见陆平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犀利的惨叫立刻充斥于屋内,众人皆是一惊,再看庞德宽,肥胖的身躯已经摔倒在地,抱着一条腿,像杀猪一般嚎叫:“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在座的所有人,全都出了一身冷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庞德宽的腿怎么会凭空断掉?众人如惊弓之鸟般互相观望着。
“真气外放?”一个苍老的声音颤抖着,立刻引起了旁边几个人的注意。
“傅老,什么意思?”众人问道。
傅老缓缓扬起头,就像在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又像是在憧憬所追逐的美好梦境一般说道:“我小的时候,跟师父学武,记得当时师父说过,武学的最高境界便是真气外放,化实为虚,虚虚实实,无上大法。”
“到底啥意思啊?傅老。”
“没想到啊,当时我只以为这是个传说,不屑一顾,没想到世上真有奇人,老朽倒是托大了,陆先生乃奇人,奇人也。”
“傅老,你说明白啊,这话我们听不懂。”
傅老神游归来,缓缓垂下苍首,如同愿望已了随时都会驾鹤西去的将死之人说道:“陆先生乃人中龙凤,万中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