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窝村,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位于梁州最北端,窝在山沟沟里的一个偏僻的小村落。
这个小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小到就算翻遍任何一份地图都难以发现它的存在。
村子里只有一条能够称之为路的夯土道,勉强可以在下大雨的时候走在上面不至于整只脚都陷在里面。
这里的人都是靠山吃山,有些人进山打猎,有些人进山采药,然后徒步走上几十里路才能来到最近的一个小镇子上,然后换回一些生活必需品勉强生活。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极端贫困的且几乎被世人所遗忘的小村落,却依然在这里繁衍生息,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一辆北京越野车伴随着发动的轰鸣声,卷起漫天黄沙,停在了村里一块较大的圆形空地上,这里是平时村子有重要的事情宣布时召集大家集会的地方。
在一段堆积好的石墙上玩耍的几个半大小的孩子看见车,分成不同方向,好像看见鬼子进村似的一哄而散,边跑还边喊:“老白胡子回来啦!老白胡子回来啦!”
从车上下来三个男人,第一个从驾驶室出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户外装。
第二个下来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头发胡须全白了,只有一张脸红扑扑的,双眼炯炯有神,就像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那样精神。
第三个下来的是一个少年,个头中等,长相一般,十分瘦削,身穿一套十分简单的休闲服,脚上一双黑色的板鞋,就像出来逛街的。
三人站在一起,打老远一看,就像祖孙三代一样。
不一会,从村子里各条夹在木板房中间的小路上陆陆续续跑来十好几个男人,等凑到近前,为首的一个头上扎着红黑双色头巾,上了岁数的村民说道:“哎呀,元神医回来了,元神医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老村长!”元通激动地握着那名村民的手说道。
村长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说着:“我……我真担心再也看不见你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要不怎么说是神医呢?”
“哈哈哈……”村民们淳朴地笑着,显然大家与元通非常熟悉,也非常尊重他。
“元神医,这次回来是打算干什么?”村长又问道。
“再找那个畜生!”
村民们纷纷脸色大变,村长惊恐地说道:“哎呀呀,元神医,上次能够逃回来完全是侥幸啊,咱可不能再冒这个险了,您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
“放心吧,村长,这次一定没问题的。”
村民们见元通说得这么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人群之后,响起一阵清脆响亮的声音:“元神医,元神医,您可来了,我奶奶快不行了。”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灵动可爱的大眼睛中透得尽是悲伤。
“月英,你奶奶的病又犯了?”元通喊道。
“是啊,元神医,快随我去看看吧。”
这是一间几乎快要倒塌的小房子,房子的四堵墙都是用厚薄不一,宽窄不齐,甚至连长短都不同的木板拼凑而成的。
木板和木板之间没有任何东西相连固定,就是在地上先挖一排坑,然后再把木板埋进土里。
房子连梁都没有,里面只是撑着几根柱子勉强固定,以防墙板倒塌。
而房顶就是一些茅草和树叶堆积而成的,还不算太厚,很多地方,光线都能直接射进屋中,成为屋中唯一的自然采光。
可是一旦下雨,房子内什么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若是一般人看到现代社会还有人生活在这种环境下,肯定会触动人性最深处那名为同情的一种情感,然后就会发自内心地采取一些措施去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可是当陆平看到这一切时,反而觉得眼前这种痛苦的生活竟是一种幸运。
如果一个小姑娘,仅凭自己的力量,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照顾自己,还能养活一个年迈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的奶奶,那么三年之后,当大灾难来临时,她将是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因为那时的环境,将比现在恶劣一万倍。
进到屋内,月英的奶奶已经处在昏迷中,根本不知道家里来人了。
元通先是做了一些简单地检查,然后摇着头对月英说道:“孩子,你奶奶的病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恐怕就在这一两天了。”
月英一听此话,扑到元通怀里,哭得就跟个泪人似的。
陆平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老人是因为年龄太大,再加上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身体早已透支十分严重的一种自然衰老,此时身体内的器官几乎都已衰竭,就算寿元未尽也只能用灵丹延续,何况在地球上又能去哪里寻灵药呢。
待月英逐渐止住了哭泣,这个坚强的孩子逐渐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谢谢您,元神医,谢谢您这么多年给我奶奶看病,若不是您的话,恐怕我也没法再陪奶奶这么多年。对了,你们坐,我现在就去做饭,三位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今天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月英说完,根本不等元通拒绝,就摸着眼泪,笑着跑出去了。
月英走后,元通跟陆平讲起了这个孩子的可怜身世。
原来月英家世代都是靠打猎为生,她刚出生不久,父母因为进山打猎遭遇了不幸,于是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八岁时便靠进山抓些小兔子,摘些小果子支撑起这个家,现在孩子已经十六岁了,是北窝村数一数二的好猎手,他们这次要进山找那畜生,就必须让月英带路,上一次元通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都是多亏了月英。
元通说得多,陆平听得自然也就多,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见月英从房子后面跑出来,脸上还浸着汗水和黑灰,露着两排洁白的牙齿,手里端着三个大碗,跑到三人面前。
“元神医,元叔叔,还有这位大哥哥,快吃吧,村子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些兔子肉都是我自己进山打的,地瓜也是野生的,虽然比不了城里的口味,不过肯定是纯天然的。”月英笑着,那么纯真,也那么可爱,如同一块出淤泥而不染的璞玉,纯洁地让人心痛。
“小月英,你的呢?”元茂看到只有三个碗。
“嘿嘿,我已经吃过了,我都是一边做一边尝,做好了也就尝饱了。”
元茂的双眼立刻被泪水浸湿,元通也跟着哽咽起来,他们心里清楚,这些吃的是月英家仅有的了。
这时,陆平抓起一块地瓜放入嘴中嚼了起来,然后又吞下一块肉,吃过之后说道:“我陆玄灵平生从不欠人,今日吃你一碗肉,定当还你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