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突听“格”的一声,手指赫然又断了。
这人的动作直接而简单,手指忽然丢了出去。
鲜血犹在飘零,扭断的手指已落到大地上。
血淋淋的手指顷刻间变得漆黑,比锅底还黑,柔风飘过,忽然飘散,忽然消失不见。
小蝶已无力喘息,眸子里惊慌、恐惧之色更浓。
她彻底傻住,这人竟又将手指扭断,竟又将手指丢到大地上。
脸上的神情竟依然没有一丝改变,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这人的手赫然已剩下两根手指。
小蝶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会如此残忍而冷酷,对别人残忍、冷酷,可以理解,可是对自己残忍、冷酷,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桥夫忽然又面对小蝶,死鱼般眸子已瞧着小蝶,“现在是不是相信了?”
“相信了。”
她不敢在点头,因为点头在桥夫眼里,依然算是不相信,桥夫还会让那人将手指扭断,丢到大地上。
小蝶看了看那双手,又看了看那个人。
“你不疼吗?”
那人也看了看这双手,眨了眨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小蝶又盯着桥夫,“这人不疼吗?”
“这人绝不会疼的。”
小蝶想不通,这种事怎会不疼?
死鱼般的眼珠子已瞧着小蝶,“你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不疼?”
小蝶点头。
“因为他的名字叫不疼。”
小蝶愣住。
这人的名字居然叫不疼,难道他真的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
“他真的一点也不疼?”
“是的,因为他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小蝶的好奇心又已飘起。
“不疼病。”桥夫忽然说了出来,他的声音简洁而急促,仿佛是一口骤然出鞘的刀。
“这也是种病?”小蝶更不懂了,“这种病能不能治?”
“这种病只能染上,无法治好。”
“那他是怎么染上的?”
“他的爱人、情人、亲人、朋友、......,跟他有一点关系的人都被杀了,每次心痛到无法忍受的时候,就要捅自己一刀,这种痛苦已跟了他多年,所以才变成这样,时间长不去折磨一下自己,就会活不下去。”
小蝶眸子里已现出疼惜之色。
这人实在很可怜,遭遇竟如此凄惨、悲凉。
她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将不疼的亲戚朋友都杀了,这人实在很残忍、很恶毒。
“你很想知道不疼的那些亲戚朋友被什么人杀死?”
小蝶点头,她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人做的。
“这人是小公子。”
“小公子?”小蝶吃惊的盯着那双死鱼眼,眸子里竟已流露出惊讶、不信之色。
“你可知道不疼为什么来这里?”
小蝶不知道。
不疼本该找小公子拼命,却偏偏会成了小公子的人,这实在令小蝶想不通。
这一句话更令小蝶惊讶。
“他来这里,为了祈求小公子原谅的。”
小蝶看了看不疼,“这是真的吗?”
不疼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疼不语,凝视着鲜血飘零,似已呆住。
“他是不
会说话的。”桥夫看了看不疼,又看了看小蝶。
“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也没见过他说话。”
小蝶吐出口气,才点点头。
“现在你是不是很清楚了?”
“是的。”小蝶不敢再点头,更不愿见到不疼在伤害自己。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见小公子了?”
“是的。”
小蝶盯着前方的大地,这里可如何过去?她已想不通这如何能过得去。
“你想不到过去的法子?”
“是的。”这里本就没有过去的途径。
桥夫不语,忽然盯着前方,前方渐渐已现出一座桥。
那座桥竟已神奇般飘了过来,没有人在上面。
桥夫缓缓将小蝶扶上桥,无生也被缓缓扶了上来,桥缓缓已飘动,飘向远方。
广阔的大地上竟没有一丝林木,也没有一丝河流,更没有一丝花草,仿佛是绝境凡尘的死亡之地。
这里实在很凶险,无论是什么人,想要见小公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要杀小公子,更难如登天。
小蝶深深叹息。
“这里是不是很危险?”
小蝶点头。
“我保证无论什么样的人,就算是功夫很高,落到这下面,也会顷刻间死翘翘。”
小蝶点头。
她相信,因为她已看见那几根手指头。
桥夫的目光已落到大地上,“这里却不是最危险的。”
小蝶盯着桥夫,“这里还不是最危险的?”
桥夫点头。
“你可知道之前那些人,走路为什么那么慢?”
小蝶不知道,她摇摇头。
“因为他们若是走错一步,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难道那里面都是机关?”小蝶忽然想起那些人走路的样子,都缓慢而仔细。
“失魂谷的人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被化骨水杀死。”
“化骨水是什么?”
“化骨水飞溅到身上,就会立刻腐烂而死,烂的一丁点都不会剩下。”
小蝶眨了眨眼,只觉得额角冷汗沁出。
那几人若是走错一步,自己岂非死的连影子都没有了?
“台阶上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被穿骨钉杀死。”
“穿骨钉是什么?”
“穿骨钉飞出,并不是定在身体上,而是穿过身体。”
“机簧暗器?”小蝶吃惊不已。
桥夫点头,“在失魂廊里若是走错一步,就会坠入万毒池里,活活毒死。”
“万毒池?”
“是的,走廊下面都是毒蛇、毒蜘蛛、毒蜈蚣......。”
小蝶已听得晕眩,若是掉进去会怎么样?也许根本不必用毒就足以将人活活咬死。
死鱼般的眼睛缓缓盯着小蝶,似已看穿了她的心里。
“若是掉进去,并不用毒,也足以将其咬死,也许咬得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小蝶看了看大地,没有什么异常的大地,若是有人站在上面,一定顷刻间化作漆黑,然后随风飘散。
前方是不是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已令小蝶忧虑不已。
桥已停下,停在山脚下,桥夫并没有下去,已有人走了上来。
这人的样貌语桥夫极为相似,神
情也极为相似。
这人将小蝶扶了下去,后面的人走了上来,将无生扶了下去。
桥渐渐离去,桥夫也离去。
那两只手犹在滴血,不疼的脸颊上依然没有一丝疼痛之色。
小蝶盯着那个人,盯着那双血淋淋的手,心里酸痛之色更浓。
“你不必去担心那人。”
“你认识他?”
“是的,因为这人有毛病,我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小蝶点点头,盯着这人。
死鱼般的眼眸,简直与桥夫几近一样的。
“你是什么人?”小蝶忽然说着,她很想知道这人又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有着别人没有的那种努力。
“我不是人。”
小蝶吃惊的盯着这人,这人说的话与桥夫一模一样。
“那你是......。”
“我是山夫。”
这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将小蝶扶起走向山坡。
柔风阵阵,林木里芳草发出的那种浓香,实在令人振奋不已。
山坡上每一块青石,摆放的很整齐,两边林木犹在柔风下飘动,一条路道直通山顶。
小蝶看了看山顶,看了看山夫,“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失魂山。”
“是的。”山夫点头。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小蝶的目光到处看着,到处的搜索着。
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地方,跟其它山林都一样,都有石头,都有林木。
可是小蝶感觉所看见的一切,都仿佛都充满了危机、险境。
“这里没什么危险的,是不过我们脚下走错的话,就会爆炸。”
“爆炸?”小蝶目光里已现出惧怕之色。
会不会像霹雳之心那样可怕?这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是的,这里只会爆炸,不会发生别的。”山夫又解释了一次,“这座山就会爆炸。”
小蝶活活愣住。
这里原来也是极为危险的,与其它地方也是一样,都看不出来哪里有危险。
也许看见的危险就不是危险了,也许看不见的危险才叫正真的危险。
山夫指了指山坡两侧整齐而光滑的山石,“这里面都是炸药,只要我们一步踏错,这两侧的炸药都会爆炸。”
小蝶已剧烈喘息。
她实在已不行了,她实在快要被吓死。
“这个不用担心,因为我早已习惯了。”山夫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山石,“我呆这里已三十多年,每时每刻都与这些炸药在一起,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什么。”
小蝶面无表情,这种事情若是不怕,就不是人了。
她想不通,这人为什么一丝也不怕?难道没有灵魂的人都不懂得惧怕?
“你们也没有灵魂?”
她又问了一遍,可她还是很想知道这人说什么。
好奇心很强烈的女人,遇到什么事,都会忍不住去一问到底。
她也不例外。
“是的,这里只有一个人有。”山夫面对小蝶,神情依然呆滞而没有一丝活力。
“是小公子?”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有灵魂。”
柔风阵阵,枝头绿叶翩翩起舞,沙沙作响。
小蝶背脊冷汗不由已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