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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夺命一剑

枪与道 庸手 6658 2024-11-19 05:26

  大地一片银白。

  万物着白装,仰苍穹之忧伤。

  冷剑冷眼冷视天边,天边也是冷的,冰冷而漆黑。

  柳销魂凝视着冷剑,“你们是名门正派,一定很正义。”

  冷剑不语。

  “一定不会乱杀无辜,是不是?”

  冷剑笑了,“我喜欢乱杀无辜,我不乱杀无辜,就不足以令我峨嵋派威名赫赫。”

  她细细的嚼着那名门正派,嚼着一定很正义,渐渐已笑了,冷笑。

  剑锋上的鲜血并未飘落,又很快的刺入,她仿佛并没有从里面得到什么快意。

  她忽然盯着柳销魂冷笑,笑的很神秘,更讥诮,“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柳销魂不语,因为她不懂。

  “因为你现在是江湖的公敌,无论是谁杀了你,都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

  柳销魂不懂。

  这种道理,她从未听过,也未想过。

  “我杀了你,可以令江湖中所有门派侧目,令峨嵋威名大震,......。”

  柳销魂不语,也不懂。

  他们都是人,都是剑客,为什么却一点也不同?

  手中都有剑,都是江湖中很有名的剑,出手都不会慢,都不会令自己失望,也不会令对手轻视。

  为什么他们心里却截然不同?

  同样是出鞘,但出鞘最终目的却一点也不同。

  孤鹰是剑客,剑客中的剑客,他出鞘只是保护自己,远离江湖。

  冷剑也是剑客,冷之又冷的剑客,她出鞘却为了师门的荣辱,师门的辉煌。

  扬天啸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也许他并不是为了名利,也不是为了什么人,只是为了手中的剑,......。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他的眼眸依稀盯着自己,但眸子里已没有一丝力道。

  她凝视着那只手,一直不肯放开的手,似已充满了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他对自己是不是已生出了情感?

  这种情感是友情?还是亲情?还是恋情?或者是主仆间的忠义之情?

  柳销魂娇弱的说着,“你这又是何苦?”

  孤鹰孤零零的盯着她,孤零零的盯着她的脸颊,......。

  他脸颊上的笑意渐渐已变浓,那种笑意竟也是孤零零的。

  也许他真的好孤独,也很寂寞。

  如果没有经受百般寂寞、孤独的折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笑意,还有这么孤零零的神情。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我是离别咒的主人。”

  孤鹰脸颊上的笑意更浓,因为从认识柳销魂那一刻开始,还是第一次听到说自己是离别咒的主人。

  他点点头。

  柳销魂也点头,“你是离别咒的七鹰?”

  孤鹰点头。

  柳销魂凝视着他那富有年轻活力的笑意,眸子里怜惜、同情变得更深,“你也是最强之鹰?”

  孤鹰脸颊上的笑意没有一丝消失,却变得极为酸楚。

  柳销魂不知道他的脸颊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他的剑术到达这种境界还不是很高?

  他努力喘息,努力的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我不是最强之鹰。”

  柳销魂不语。

  孤鹰盯着那株崖壁上挺立的松树,冷风过去,积雪片片飘零,显得极为美丽、灿烂而又辉煌。

  这瞬间的景色似已将他迷住,他的心,他的魂都已被迷住。

  “离别咒有七鹰,只有一只鹰才算是最强的。”

  柳销魂不语,静静的等着。

  “是善鹰。”孤鹰眸子里笑意变得苦楚,这种苦楚只有在无法超越的对手跟前才会生出。

  柳销魂笑了,笑得也很愉快,却并不酸楚。

  “六鹰齐出剑,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眸子里那种苦楚之色更浓,“因为他太善良了,所有我们不愿将他拉出来。”

  柳销魂凝视着孤鹰,“你们是不是很忠于离别咒?”

  孤鹰点头。

  “也忠于我?”

  孤鹰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柳销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足以令自己欢愉、振奋。

  “我要你做的事,就是命令,是不是?”

  孤鹰点头。

  他已明白她想说什么,却已在静静等待。

  柳销魂凝视着他的笑意,忽然说着,“我命令你好好活着,没有我命令,你不可以死去。”

  孤鹰点头,眸子里泪水又飘出。

  柳销魂娇弱的凝视着孤鹰,娇弱的笑了。

  因为她相信孤鹰一定会好好活着,不会死去。

  天边渐渐已现出曙色。

  片片冰雪落在她脸颊上每一个皱纹里,显得很苍老而又凄凉。

  今晨的脸颊显然比昨日苍老了许多,连发丝都白了少许。

  冷剑凝视着天边那缕曙色,冰冷的脸颊变得很呆滞,仿佛在忧伤着什么,又仿佛在感慨着什么。

  她弟子们一动不动的站在边上,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冷冰冰的样子,仿佛生怕自己会被别人看上,然后娶过门。

  她们平时也会跟她老人家说几句话,好好拍拍马屁,令自己过的舒服点。

  无论是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这种人,明明这种人令人厌恶,可是一直都会存在,这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现在她们连看都不敢看她

  一眼。

  冷剑冷冷的冷视她们,冷冷的说着,“既然他们不上来,那我们就拉他们上来。”

  她们点点头,将手中剑放下,去拉孤鹰。

  可是她们还没有摸到孤鹰的大腿,就听到孤零零的话。“不用拉,我们会自己上来。”

  冷剑点点头。

  她们都不再去拉,静静的盯着他们怎么上来。

  这人明明已伤的很重,自己起来都是极为困难的事,却想将悬崖上的人拉上来,这简直是说梦话。

  她们就这样等着,看着他们怎么上来。

  于是她们看到从悬崖边骤然间冲出一条人影,骤然间已飘在不远处。

  也就在同时,她们也看到了一道剑光飘过。

  然后才看见冷剑冷冷的站着,一双眼珠子几乎已凸出,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

  她死也不信,这口剑还可是刺出剑来。

  少女们更不信,她们从未见过这么迅疾的剑光,就连在梦里也没有见过。

  那道剑光仿佛是闪电,又快又急又亮。

  冷剑已在那道剑光下倒下,一动不动的倒下。

  拂尘依然握在手里,冷风掠过,拂尘变得跟她头上发丝一样,剧烈摇晃着,并没有什么不同。

  孤鹰不再看她们一眼,也懒得看她们一眼。

  “你们走,我不喜欢杀你们这样的女人。”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孤零零的盯着她们离去,冷风掠过,他的发丝在脸颊上滚动着。

  这一击也是他最后一击,他现在仿佛已只能看着她们离去。

  少女的身姿无论怎么看都不会令人厌恶,也不会厌倦。

  直到她们远远的离去,却依然看着那里,他的眼眸似已无法在动。

  柳销魂挣扎着站起,走过去他,希望他不要死去。

  他并没有死去,可是眸子里已完全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活力,一丝也没有。

  柳销魂将他手中的剑缓缓入鞘。

  剑入鞘,人已倒下,可是他依稀努力睁开眼睛,嘴唇依稀努力动着,动得很缓慢。

  柳销魂将他拥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脸颊,“你要说什么,我在听着,不要急,慢慢来。”

  孤鹰点头,脸上孤零零的神色渐渐已消失,变得说不出的幸福、满足。

  柳销魂轻轻伏在他耳畔,努力听着他说点什么。

  他说的话,只有三个字,“我好冷,我好冷......。”

  柳销魂点头,努力将他抱紧,一刻都不愿松开。

  大地渐渐已明亮,曙色渐渐已飘出。

  可是大地上的悲伤还在继续着。

  大地渐渐已变得明亮,曙色在窗纸上渐渐变得更加热情。

  风娘子凝视着杨晴,凝视着她躯体每一个角落,这跟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她做的事为什么却跟大多数人不同?为什么那么执着?为什么那么勇敢?

  炉火犹在摇曳,已没有最初的时候那么热情,那么猛烈。

  她将她抱紧,渐渐已感觉到杨晴躯体上有了热力,有了令人心动的活力。

  风娘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喃喃自语,“你如果想他,就将我当成是他。”

  她虽然说的很轻,躯体贴的却很近。

  杨晴柔柔的抱着她,就像是拥抱着无生一样,柔软而热情,力道并不大,也不小,却足以令人觉得很舒服,令人很满足。

  风娘子的心暗暗绞痛。

  她并没有睡醒,已伸出手,给于拥抱......。

  风娘子轻柔的走下床,将厨子刚刚送来的莲子羹端了过来。

  杨晴缓缓的惊醒,一种无声的寂寞,多情的女人仿佛很容易感觉到,她缓缓的睁开眼,就看到风娘子端着莲子羹过来。

  她的躯体极为单薄,极为娇弱,正欢快的凝视着自己。

  杨晴无言的落下了泪水,也落下了感激。

  风娘子凝视着杨晴,嘻嘻的笑着,笑的仿佛是一阵风,“呆呆的看着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把我活活冻死?”她的话风一样轻盈,轻得像是她躯体上的薄纱。

  杨晴轻轻移动躯体,看着她将莲子羹轻轻的喂到嘴里。

  一口接着一口,并不急促,也不缓慢,她显然也是懂人的女人,很会懂人。

  懂人的女人一定不会寂寞,因为这样的女人很受男人欢迎,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里,这种女人都不会缺少男士陪伴。

  因为无论在哪一个时代,什么样的地位,多大的年龄,都有软弱、无力、心酸、痛苦......的时候,遇到这种挫折与折磨时候,只有懂人的女人才可以令他们满足、欢快,也可以令他们生出自信、勇气,更会令他们忘却痛苦、心酸的挫折与折磨。

  所有这类女人并不会很受男士欢迎。

  一夜的辛劳,已令她极为疲倦,极为憔悴。

  杨晴娇弱的盯着她脸颊,她的脸颊充满了笑意,一种令人心酸的笑意。

  风娘子笑了笑,“是不是我变老了?”

  杨晴摇头,已否认。

  风娘子笑了,“女人熬夜就会变老。”

  她的笑意里隐隐流露着深深心酸与悲伤,她心酸,她悲伤,也许并不是替自己一个人悲伤,也许在替天底下所有的女人悲伤。

  杨晴点点头。

  风娘子就停下,凝视着杨晴将嘴里吃完,等着要说点什么。

  她实在很懂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遇到这样的女

  人,都不会吃亏,都会得到满足与幸福。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我够了。”

  风娘子点点头,将没有吃完的莲子羹放到边上。

  就静静的凝视着杨晴,她眸子里竟已流露着难以形容的寂寞与空虚,这种女人本不该有寂寞与空虚,可是她偏偏却有,也极为剧烈。

  杨晴娇弱的将她抱住,她们已柔柔的抱在一起。

  一种无声拥抱足以驱赶心中的寂寞与空虚。

  夜已逝去,窗纸变得更加透明。

  杨晴痴痴的盯着熟睡中的风娘子,竟已看得呆了。

  于是她轻轻的在风娘子脸颊上吻了一口,这实在是很会懂人的女人。

  炉火并不剧烈,衣架上已多了几套精致、舒适的貂裘,杨晴轻柔的走过去,穿起衣服,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风娘子并不是江湖中人说的那样,疯疯癫癫的,也有自己温柔似水的一面。

  杨晴深深叹息。

  无论看一个人,还是看一件事,都有多面的,单单的从一面去观看,很容易错失很多美丽的画面与故事。

  这句话也许很简单,可是又有多少人明白这里面的玄机?

  杨晴静静的等着她醒来,柔柔握住她的手,她醒来的时候,就是她们离别的时候。

  因为她自己要去找寻无生。

  这种情感并不是正常人理解的,一个情感入骨的女人,心里还能有什么?

  外面的阳光一定很好,很适合到处游走。

  她一直都没有醒来,也许她实在疲倦极了。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又柔柔抚摸了她的耳垂,风娘子忽然睁开眼睛,吃惊的凝视着她。

  她的躯体忽然生出一种神秘而又奇异的抖动,“你......。”

  杨晴凝视着她,一个寂寞、空虚的女人若是被聪明人拥抱过,很容易找到很多秘密。

  她握住风娘子的手,“我并不怪你。”

  这句话很意外。

  风娘子却并不意外,“我只是想......。”

  杨晴凝视着外面,“你故意不睡醒,不愿我去找无生?”

  风娘子点头,不语。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我也是女人,你应该了解女人,因为我们女人真的不容易。”

  风娘子点头,眸子里歉意渐浓。

  杨晴凝视着炉火,炉火明明已熄灭,可是依稀残留着令人欢愉的热力,“我们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真的不容易,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眸子里已流露泪水。

  她没有喜欢的男人,一个也没有。

  她渴望有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可是她找不到,她所见到的,大多数会令自己厌恶、作呕。

  久已在寂寞、空虚中忍受痛苦折磨,是不是也会变得极为厌倦?极为疲倦?

  是不是很容易会对一切都失去信心?甚至活着,也会变得没有一丝快意,没有一丝刺激。

  杨晴凝视着风娘子,眸子终于现出怜惜、同情之色,“你一定会找到幸福的。”

  风娘子点头。

  杨晴柔柔的将衣架上貂裘取过来,眸子里缓缓又变得哀伤。

  这也许就到了离别的时候,离别总是令人哀伤,令寂寞、空虚中的女人更加哀伤。

  风娘子静静的凝视着她,“你决定去找无生?”

  离别的话,总是无法开口,令多情的女人更无法开口。

  风娘子很了解这一点,所以她就说了出来。

  杨晴已垂下头,似已不愿风娘子看到自己的哀伤之色,可是滚落的泪水已出卖了她。

  窗纸上已现出羞红,一种令大多数男人心动的那种羞红。

  风娘子点头。“你该去找他,你也应该得到这种男人。”

  杨晴不语。

  “无论在什么地方,如果他不疼爱你,我一定跟他拼命。”

  风娘子眸子里现出难以形容的哀伤,“可是......。”

  杨晴点头,似已明白她说什么。“他并没有死,我知道他不会死去的。”

  风娘子点头。

  一个情感入骨的女人,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很难令她面对现实。

  窗户已打开。

  果然是好天气,阳光柔和。

  征途已在眼前,离别已在脚下。

  风娘子凝视着窗外,那两个峨嵋派少女的尸骨依稀犹在,并没有人去收拾。

  水缸移动的雪迹一直飘向远方,飘向天边。

  无生仿佛已去了天边。

  风娘子点头,指了指那雪迹,“你一定已看出了很多东西。”

  杨晴点头。

  风娘子深深叹息,“昨夜的事我都已看见。”

  杨晴凝视着雪迹,脸上渐渐已没有了伤痛折磨之色,却已生出了信心,也生出了勇气。

  “我不用看见。”

  “昨夜有人将他带走了。”

  杨晴凝视着雪迹,“峨嵋派的人一定都走了,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

  杨晴凝视着那雪地里一动不动的尸骨,“带走他的人身手,一定很不错。”

  风娘子点头,“出手一剑,就了结了她们两人的性命。”

  杨晴闭上眼,心神似已飞到那一刻,“那个人孤零零的走过来,握剑的手时刻都没有离开剑柄,是不是?”

  风娘子点头,已现出吃惊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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