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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销魂已逝

枪与道 庸手 4540 2024-11-19 05:26

  无生抱着杨晴,走向林子。

  光秃秃的树枝没有一片叶子,显得极为阴森而又诡异,路上滚动着残叶。

  杨晴睁开眼睛,凝视着无生,“你要去什么地方?”

  “去一个该去的地方?”

  “是不是去找个棺材,把我埋了?”

  “不是。”

  她笑着,“那你带我去哪里?”

  无生不语。

  生出一个火堆,冷风飘飘,火焰更加剧烈摇晃。

  她脸上哀伤之色渐消,笑意渐浓。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披风缓缓迎风飘动,他的眸子已盯着杨晴。

  杨晴已垂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躯体,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想着什么坏心思。

  只是笑着,不语。

  “你为什么不说话?”

  杨晴点了点头。“我酒瘾犯了,想喝酒了。”

  无生不语。

  “你能弄点酒过来吗?”

  无生不语,也不能。

  “你就弄一点就可以了。”

  无生不语。

  “你一定会有法子的。”

  无生不语,他没有法子。

  可是他已盯着夜色,漆黑的夜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酒。

  杨晴笑着。

  “你是不是在想着替我找酒?”她轻轻笑着。

  这句话当然是废话,可是她说了出来。

  令她吃惊的是,他居然也说话了。

  “是的。”

  杨晴抬起头凝视着他,凝视着他躯体上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很好奇,很欢喜。

  “你真的在替我找酒?”

  她有些不信,可是她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因为是他说的,只要是他说的,就一定会做到。

  这也许是她心里最快乐的事了,光想着就令人欢愉、兴奋不已。

  无生点头,不语。

  他指向夜色之中,眸子也盯着、戳着夜色。

  杨晴脸上的笑意渐渐有些发苦,她看了看夜色,又苦笑着摸了摸无生的脑袋,然后就凝视火堆,仿佛在沉思,仿佛很苦恼。

  她凝视无生,眸子里飘起了不信、惊讶。

  无生石像般不动,石像般不语。

  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夜色,漆黑的夜色冷风飘飘,残叶飘飘。

  “一天没见,你好像变了。”

  无生不语,已不必说着什么。

  夜色里赫然已飘来一叶孤舟。

  一个人,一灯笼,一炉火,一坛女儿红,一碟切牛肉。

  这人缓缓划动双桨,孤舟缓缓落在地上。

  破旧的衣衫胡乱包裹着躯体,矮小、枯瘦而又畸形的躯体。

  黝黑的脸在通红灯笼下显得极为诡异、诡秘,仿佛是地狱里营养不良的厉鬼,说不出的阴森、神秘。

  一双眼睛却是惨白的,惨白的仿佛是煮熟地蛋白,极为柔嫩,富有光泽。

  发丝披散的像是稻草,胡乱的披挂着。

  他的神情呆滞、朦胧而又痴迷,没有一丝活力,没有一丝生机。

  没有笑容,没有欢喜,没有哀伤,......。不但显得可笑、可爱、滑稽,也极为可怕、可怜、凶残。

  残叶飘飘,飘落到他躯体上,骤然间翻滚着已到了两丈外。

  血红的灯笼下面赫然飘动着丝带,赫然是粉红色的丝带。

  没有风,丝带已在飘忽,缓缓的扭动,说不出的浪漫、多情,仿佛是少女扭动着自己的躯体,自己的青春、快乐、喜悦,扭出自己的刺激、快意。

  这人缓缓的放下双桨,孤舟缓缓的停下。

  然后就静静的凝视着无生,不语,不动,脸上的神情仿佛已显得更加呆滞、朦胧而又痴迷。

  杨晴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他是迎客松。”

  他果然是迎客松,比夜色更黑的迎客松。

  迎客松放下双桨,走了下来,走向无生,跪倒在无生的脚下。

  没有看一眼无生,也没有跟无生说一句话,就很自然的跪了下来。

  他跪下来唯一的事就是吻着脚。

  吻得很认真,很仔细,很心诚,也很享受,很过瘾。

  这人仿佛并没有一丝厌恶、厌烦、厌倦之色,这件事对他而言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自然的就像是冷风飘动,吹动大地上残叶那么自然。

  他自然的吻着无生的脚,一只一只的吻着,并不心急。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石像般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迎客松吻了一遍就抬起头看了看无生,见到无生没有反应,就接着吻,仿佛可以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为止。

  无生没有动,没有说话,杨晴仿佛已要受不了了。

  她已看到女儿红了,已等不急了,她拉了拉披风。

  无生点了点头。

  迎客松伸出手,已在邀请,邀请他们上船。

  无生石像般挺立在孤舟里,空空洞洞的眸子已枪头般盯着、戳着迎客松。

  “迎客松?”

  迎客松点头。

  “离别咒的主人邀请我们去?”

  迎客松点头。

  无生不语。

  迎客松也不再点头。

  他轻轻的划着双桨,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孤舟已轻轻的飘了起来。

  飘向远方,飘进漆黑的夜色里。

  杨晴喝着女儿红,脸上的笑意渐浓,凝视着无生的时候,眼睛里已飘起了一抹佩服、惊讶之色。

  “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来的?”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闻到的?”

  无生不语。

  “你真是狗鼻子,十分佩服你。”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空空洞洞的眸子盯着、戳着远方。

  远方依然漆黑,无边无际的漆黑。

  冷风飘飘,披风飘飘。

  杨晴凝视着无生一动不动的躯体,深深叹息。

  一个男人既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女人,又不喜欢钱,高官厚禄更不会喜欢,是不是很可怜?

  她仿佛已静静的替他惋惜。

  可是她凝视着他却不会说这类的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去哪里?”

  “去决斗,与离别咒决斗。”

  杨晴吓得连嘴里的酒都喷了出去。“又是决斗?”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冷静、稳定?”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回答这问题。

  杨晴低下头,凝视着下面,下面漆黑的一片。

  孤舟慢慢的停下,并不是停在水里,而是停在墓地里。

  阴森、诡异而又漆黑的墓地,忽然出现两个油锅,油锅已点燃。

  现出了两个人,一辆马车。

  杨晴咬着牙,似已不愿见他们。

  他们赫然是柳销魂与老车夫。

  老车夫痴痴呆呆的已现出笑意,凝视着无生。

  无生没有看他一眼,走向柳销魂,枪头般盯着、戳着柳销魂,仿佛要将她活活戳死在墓地里。

  迎客松没有说话,放下双桨,走向远方。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更没有多做一件事。

  杨晴抱着酒坛跟

  在无生的后面,没有说话,她显然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长长的神案上只有酒,神案的后面就是墓碑。

  柳销魂没有说话,静静的凝视着他们,他们每一位都是离别咒里的主力,都是近年来少有的高手。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已轻轻叹息。

  酒已洒,人已哀伤。

  柳销魂转过身,凝视着无生,她看起来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你是不是很意外?”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想不到我就是离别咒的主人。”

  无生不语。

  “离别咒的主人竟然是个女流,你是不是想不到?”

  无生不语。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娇弱的仿佛随时倒下。

  冷风飘动,胸前的两缕发丝剧烈起伏着,她的双眼依然充满着诱人、销魂的成熟魅力,令大都数无根浪子生情、发情的成熟。

  这女人仿佛随时都会保持着销魂的一面。

  无生没有说话,仿佛也不愿多说。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

  “你是不是想找我决斗?”

  无生不语。

  柳销魂笑了笑,“我差点忘了,你不跟女人交手。”

  无生不语。

  她的手忽然多出一把飞镖,寒光闪闪,逼人眉睫的飞镖。

  销魂镖。

  镖上的丝带已在摇曳着,仿佛是多情、寂寞的少女在扭动着自己躯体,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爱、相思统统扭出来,扭出去。

  “可是现在我却可以杀你,是不是?”

  无生不语。

  似已不愿再看她一眼。

  “怎么样?你是不是还以为女人很弱小?”

  无生不语,不愿看他一眼,转过身。

  柳销魂凝视着无生的背脊,石像般的背脊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不面对我?”

  无生不语。

  “我的镖只要一出手,你的小命就没了。”

  无生不语。

  柳销魂娇弱的站着,手里的销魂镖已在轻轻闪动。

  杨晴忽然挡住了无生,“我是女人,你来杀我。”

  柳销魂笑了。

  可是笑容立刻又消失,冷风飘飘,丝带剧烈飘动着。

  她是不是已要准备出手,无论这一镖飞向谁,都是致命的一击。

  江湖中还没有人能躲过这一镖。

  这本就是致命的一击,销魂的一击。

  天涯浪子唯一的一击。

  杨晴已闭上眼,她的手已抓紧披风。

  披风剧烈抖动,抖得她那只手已发麻、僵硬。

  可是就在这时,柳销魂手里的镖“叮”的落地,她已软软的倒下,倒下就一动不动。

  杨晴已在喘息。

  为什么忽然会死去?是谁将她的销魂镖封住?封住不让她出手?

  她的咽喉赫然多了一根羽毛。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杨晴忽然拥抱着他,“你是不是杀了她?”

  无生不语。

  “她已死了。”

  无生不语。

  “她咽喉插着一根羽毛。”

  无生不语,石像般转过身。

  走向神案,倒上一碗酒,洒在地上。

  杨晴不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给他们祭酒?

  杨晴走向无生,不愿再看一眼柳销魂。

  她脸颊上并没有痛苦、挣扎的表情,死得算是安详、平静的。

  咽喉的羽毛渐渐已变成血红色,血淋淋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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