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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离别之咒

枪与道 庸手 4434 2024-11-19 05:26

  冷风飘飘,他脸颊上伤感也飘飘。

  “没有销魂,就没有咒,只有离别,我们都会离别,与其等着离别,不如奋力一搏。”

  无生不语。

  “或许还有机会重逢,与柳销魂重逢。”

  无生枪头般盯着、戳着他,“你就用江湖中许许多多的离别来换取你们重逢?”

  军师点头。“离别有时就是重逢。”

  “他们的离别真能令你们重逢?”

  军师不语,眸子里飘起无奈、无助之色,一种深入躯体、渗入灵魂的无奈、无助。

  他不能肯定可以重逢,一点也不能。

  可是他手里已现出一封信函,里面简简单单的写着几个字。

  “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花犹美。”

  军师盯着无生,“这人好像与你有过节。”

  无生点头。

  军师笑了笑,“他弟弟花太美就是你杀的?”

  无生点头。

  “所以他追杀你是迟早的事,是不是?”

  无生不语。

  “所以你杀他也是迟早的事。”

  无生不语,已转过身,似已不愿再听他说话。

  军师不语,轻抚着羽扇,似已在沉思。

  这件事显然不能打动他,江湖中能打动他的东西已不多。

  冷风飘飘,一片残叶落在羽扇上,忽然又飘走,飘向远方。

  既不知道飘向何处,也不知道飘到何时。

  军师暗暗叹息,痴痴呆呆神情变得说不出的哀伤,他哀伤也许并不是为了残叶哀伤,而是为了自己哀伤,也为了离别咒的主人哀伤。

  一个离奇的信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信函就仿佛是催命符,上面无论写的是谁,都要很快离别,绝对离别。

  这信函是谁发的?

  是军师自己胡乱发的?还是另有其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戳着前方。

  前方就是石碑,三个人名,三个能江湖中大多数人发疯、发狂的人。

  “这信函是离别咒的主人亲写?”

  “是的。”

  “柳销魂不在,信函还在?”

  “是的。”

  “信函就是咒,离别之咒?”

  “是的。”

  “无论咒到的是什么人,都要离别?”

  “是的。”

  “所以你们只有去杀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的。”

  “你希望在杀人的同时,尽快找到柳销魂?”

  “是的。”

  “你也找不到柳销魂?”

  “是的。”

  “所以你就造了个假的?”

  “是的。”

  军师已喘息,脸颊上根根肌肉跳动。

  可是他还要忍着,努力去忍着,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

  无生已在叹息,“你为什么不认为这就是柳销魂自己下得咒?”

  军师点头,眸子已飘向三面石碑,“离别咒已屹立多年,却悄无声息,只有在近年来声名大噪,是不是?”

  无生点头。

  “那是因为柳销魂下的咒不是大开杀戒,绝不是。”

  无生眸子枪头般盯着、戳着军师,“所以你不相信这是真的离别咒?”

  “是的。”

  “但是你依然去执行?”

  “是的,我没有别的选择。”

  也许他真的没有选择余地,一丝也没有。

  离别咒一出,就是离别,没有一丝选择的余地,天上地下无论是

  谁,只要被咒到,绝对逃不掉离别的命运。

  这也许没有圣旨那么威严、霸气,却绝对诡异、诡秘。

  他已伸出手,手里现出离别咒的标记,粉红色的丝带。

  粉红色的丝带在手中剧烈、疯狂地扭动、摇晃着,仿佛是激情、兴奋中的响尾蛇,仿佛要摇死、扭出所有的寂寞、空虚,说不出的销魂。

  它给别人带来的却只有离别,躯体的离别,生命的离别,永远的离别,统统的离别。

  没有别的,只有离别,也绝不会给别的。

  “这个机密只有你一人知道?”

  军师点头,“连贴身金刚也不知道。”

  天地间酷寒更浓,更令人无法忍受,“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邀请我加入你们离别咒?”

  军师点头,已在叹息。

  他叹息是邀请不动这人,世上没有东西能打动他,既然打动不了他,就无法邀请到。

  “你是不是想不到邀请我的法子?”

  军师点头。

  “那你可以好好想,想好了再来找我。”

  无生说完就走,不在看他一眼,走向远方。

  漆黑的远方,无边无际的漆黑,一直连向天边。

  他们仿佛是走向天边。

  杨晴向军师作了个鬼脸,军师痴痴笑着。

  他的笑容仿佛是夜色里残叶,说不出的凄凉、凄切。

  冰冷的寒风,漫无边际的漆黑。

  杨晴已受不了了,她的躯体已要冻僵,活活凝结。

  可是没有说话,一句也没有说。

  她并不是呆子,所以绝不会做出令无生厌恶、厌烦的事出来,一丝也不愿做出来。

  她忽然倒下,并没有发出一丝痛苦之色,一丝哀怨之色。

  无生转过身。

  她的脸颊已飘起了笑意,那种笑意也许并不好看,至少比苦好看的多。

  “我真没有用,真的好无用。”

  无生不语,已将躯体上披风取下,包裹着杨晴,然后抱起。

  杨晴笑着。

  “你......。”

  无生仿佛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你说说话,没关系的。”

  杨晴点头,凝视着他的脸颊,冰冷、坚硬的脸颊没有一丝情感,可是他的内心仿佛是有情感,而且比谁都细腻。

  “你肯跟我说说话。”

  “你说,我听着。”

  杨晴苦笑,那样不就是对牛弹琴,岂止无趣,简直无趣至极。

  “那是假的柳销魂?”

  “是的。”

  “那真的在哪?”

  无生叹息,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夜色,夜色里只有冰冷的寒风,残叶漫天飞舞。

  “她也许已死了。”

  “死了?”

  “也许还没有死,但迟早会出现的。”

  “前几日与我一起的柳销魂是假的?”

  “是的。”

  “那真的我们没有见过?”

  “也许。”

  杨晴凝视着林木,光秃秃的枝干胡乱摇摆着,仿佛是她此刻的心,胡乱摇摆着,说不出的混乱。

  她已在回想着军师临别前的话语。

  “你们一定要小心,花犹美已在到处找你,十二连环坞人多势众,......。”

  这句话说明了什么?

  杨晴已在叹息,她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拉着无生,多听一点点。

  十二连环坞这次来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水陆舵主实在太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无论谁遇到这样的

  对头,都不会好过。

  无生叹息,“你是不是在想着十二连环坞?”

  “是的,他们是不是已要找到我们了?”

  “也许他们早已找到,却不能下手。”

  “为什么?”

  “因为离别咒,他们不能找离别咒的麻烦。”

  “所以你才离开军师,不愿拖累他们?”

  无生不语,似已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杨晴凝视着无生,笑着,“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你问。”

  “你以前有没有抱过女人?”

  无生不语。

  “你这姿势抱得我好舒服。”

  无生不语。

  杨晴笑着,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避开江湖中恩恩怨怨、生离死别的话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句话里面的意境有多少人能理解呢?也许深受恩恩怨怨折磨、蹂躏的人,才理解里面的痛苦与悲哀。

  漆黑的夜色里已飘起了灯笼。

  灯笼犹在摇曳,桌子上一坛女儿红,几小碟精致小菜,几个馒头,两双筷子,两个凳子......。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纸。

  “敬备薄酌,为君送行,前路漫漫,愿君安康。”

  下面的署名是贴身军师。

  迎客松认认真真的将酒菜摆好,就走向孤舟,走进孤舟。

  没有看一眼无生,就划动着双桨,孤舟缓缓飘了起来,飘向远方。

  这人仿佛是夜里的幽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杨晴叹息,“看来他真的很需要你。”

  无生不语。

  “就连你走了都不肯放过你。”

  无生不语。

  “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无生不语。

  将杨晴放下,杨晴靠近炉火,深深的叹息。

  “这才叫雪中送炭,真乃好人。”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酒菜。

  “他是军师。”

  杨晴点头,“是的,没错。”

  “他为什么在这里摆下酒菜?”

  杨晴点头,“是的,我们没有离开不也可以请我们吃吗?”

  “这不是好酒菜。”

  “你是说这酒菜吃不得?”

  “不是吃不得,而是有麻烦。”

  “什么麻烦?”

  杨晴倒满一碗酒,已喝了起来,无论是什么麻烦,她都应该好好去珍惜自己的身体。

  她凝视着夜色,一片残叶飘进炉火里,骤然间就化作灰烬。

  她静静的吃着,静静的等待。

  没有麻烦,只有酒香,令人陶醉的酒香,酒香飘飘。

  “你也许想多了。”

  “我不是想出来的。”

  杨晴凝视着他,不语。

  “我是感觉出来的。”

  “我不信,这么冷的天气,会有人来找我们麻烦。”

  无生不语,也无需再语。

  漆黑的夜色里已现出七八个人。

  七八把锋利雪亮的刀,七八条人影残叶般飘了过来。

  每个人躯体上都穿着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像是夜色。

  没有说话,无需说话。

  只有动手,挥刀。

  刀光闪闪,人影飘飘。

  杨晴还没有将碗里的酒喝完就飘了起来,轻烟般飘动。

  “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没有人说话,他们仿佛懒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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