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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三口棺木

枪与道 庸手 4539 2024-11-19 05:26

  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上悬着一盏油灯。

  木栏里面没有囚犯,宽宽大大的木栏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这个牢房里居然没有囚犯?

  天底下犯法的人很多,为什么没有囚犯?

  看守这里的牢头在昏暗油灯下喝着酒,显得很厌恶、很厌烦。

  可是他必须在这里等着,因为这是公门,公门也许比江湖还要令人难以容忍。

  只要是命令,就要遵从,就要去做,不做就要掉脑袋,做不好也会容易掉脑袋。

  牢头仿佛已要发疯了,可是他只能这么样发疯,没有别的选择。

  “今天会有很多囚犯。”

  他慢慢的回味着这句话,这句发疯的话,也是命令的话。

  所以他只有等着,等着即将到来的囚犯。

  酒已渐渐的淡了,桌上的花生米渐渐已变少,渐渐的已剩下花生皮。

  牢头不愿再等这个疯子,这个随时都有疯病的疯子。

  他竟已渐渐的睡熟,酒坛已在桌子晃动,里面的酒已空了。

  红颜看着这牢头,眼里已现出了疼惜之色。

  他大笑着将酒坛使劲的砸在牢头躯体上,牢头骤然间就醒了。

  可是脸上没有一丝愤怒之意,只是轻轻的叹息,然后就打开牢门。

  所有的人就走了进去,这些人也许不是犯了法,可是现在已是犯人,只要是犯人就要关起来。

  没有人反抗,他们仿佛是溜达一天回来的羊群。

  红颜笑着,凝视着牢头,“你是不是没有人陪着,很不自在?”

  牢头点头,却又摇头。

  点头是真的,摇头更真。

  红颜笑着凝视着关起来的犯人,展颜开怀着。“你看,这才像是个牢房。”

  牢头不语,已在摸着酒坛,桌上没有酒坛,只有几个花生皮,暗红色的皮在油灯下一动不动。

  红颜指着牢里的犯人,笑得更加愉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的大王,你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要做什么。”

  牢头看着红颜,“那你呢?”

  红颜笑着,“我不会跟你争的,这位子只有你才能做,我做不来。”

  牢头叹息,嘴里已在发苦。

  一种极为寂寞、极为空虚的发苦。

  “你为什么不索性将我杀了?”

  这句话说出来,不但令红颜有点吃惊,更令牢房里的犯人吃惊。

  牢头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有自己难以叙说的悲哀?

  红颜笑了,“你不能死掉,你死了,就没有人照顾我的红颜。”

  牢头凝视着牢里的所有人,眸子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一种很难见到的表情。

  一种三分讥诮、三分怜惜、三分恐惧、一分厌恶的表情。

  牢头已跪下,诚恳着哀求,“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真的不愿再干下去了。”

  红颜笑着,笑得很无奈,“可是没有你,我真的不行。”

  牢头盯着牢房里的人,“他们也是人,一定会做好的,我不愿再呆下去了。”

  红颜似已疲倦,走了出去。

  牢头眸子里渐渐变得很昏暗、很无力。

  他们看着红颜走出去,已松了口气,仿佛已觉得这很安全,并没有江湖中想象中那么糟糕。

  这个牢房远比传说中要可爱的多。

  可是又有谁能保证一直都是这样的,门的尽头就是外面。

  外面渐渐已变得很昏暗,夜幕已渐渐降临大地,寒意渐渐飘动的更加剧烈。

  冷风带着寒意吹进来,那种声音仿佛是地狱里厉鬼痛哭、悲伤的哀嚎声。

  牢头已在油灯

  下不停的颤抖,似已极为惧怕着什么?

  这里为什么只有一个狱卒,为什么这么黑暗?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这里是官府的牢房吗?

  他们已看见红颜走进来,提着一个木盒。

  他没有进来,饭香、菜香、酒香已飘了进来,有人的肚子已在尖叫,显然已造反了。

  红颜没有看他们一眼,将酒菜取了出来。

  不在看牢头一眼,看着牢房里的人,仿佛很期待。

  没有人知道他期待什么?这个疯子作风不是正常人想得到的。

  牢头眸子已现出一种恐惧之色。

  没有人理解他恐惧的是什么?他已恐惧的无法吃饭、吃菜。

  红颜仿佛已看穿了牢头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又何必......。”

  牢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却流出极为暗淡的厌恶之色。

  他立刻拍开泥封,酒味逼人,他立刻抱着酒坛使劲的喝着,并没有吃什么饭菜。

  因为他实在恐惧极了,实在太需要烧酒的冲击。

  冰冷的烧酒迅速流入肚子里,他的人变得已不在恐惧,已不知道恐惧是什么。

  他的眼睛朦胧而又呆滞。

  然后就呆呆的笑着,笑着凝视着牢房里的人,眸子里显得说不出的疼惜。

  红颜没有理他,静静的取出小酒杯、小酒壶,静静的倒酒,静静的喝酒。

  他喝一口酒,吃几粒花生米,吃几粒花生米,喝一口酒。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然后就将桌上的酒坛高高举起,砸向牢头,“我想要了,快去。”

  牢头挣扎说站起,走了出去。

  来来回回的走了三趟,带回来三口棺木,所有人看着这棺木紧张起来,没有人理解这人为什么将棺木带过来做什么?里面装的是什么?

  牢头眸子里怜惜之色更浓。

  然后他就斜倚在墙角,缓缓的发抖着,凝视着棺木时,眸子里却流露出一抹讥诮之色。

  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讥诮还是对别人的讥诮?无论如何,造成这种表情的原因已快要出现。

  红颜将筷子踢了踢牙缝,然后舔了舔嘴唇,就站了起来,走向棺木,轻抚着棺木。

  眸子里渐渐变得很兴奋、很痴狂,可是眉头却是皱起来的,仿佛有什么心思没有实现。

  最后他还是离开三个棺木,虽然很不情愿,脸上也充满了一抹无奈。

  他长长叹息,拍拍牢头的肩膀,“我出去一下,你乖一点。”

  牢头痴痴呆呆的点头,然后趴在桌上似已睡着。

  棺木里是什么东西,是死人?是野鬼?还是什么神秘的玩具?

  这人为什么忽然走开?他去做什么?

  墙壁上的油灯缓缓摇曳着,仿佛是地狱里飘动的鬼火,阴森、诡异、邪恶。

  十几个人仿佛已要发疯,却不能发疯,他们已使劲、拼命的控制自己,极力让躯体与灵魂都变得稳定、冷静些。

  因为等会说不定会有生死攸关的游戏,谁要是不去好好控制自己,就会很容易死去,很容易离别。

  冰冷的寒风飘飘,寒意变得更重。

  寂寞之色更浓。

  冷漠、高悬的月色,边上散落着点点寒星。

  杨晴抬起头凝视着无生,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炉火已昏暗,昏暗的火光摇曳着,石像般脸颊变得说不出的冷漠、无情。

  柳销魂是垂下头的,似已睡熟,似已坠入梦里,在另一个世界销魂、快活。

  车厢忽然晃动了一下,只有一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柳销魂却忽然抬起头,揭开厚厚的布帘,凝视着

  老车夫,老车夫依然在驱赶着马车。

  他这一生也许都会在车上度过,做别人的老车夫。

  这件事无论是舒服,还是难受,他都会默默的接受,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哀怨、悲苦。

  他显然是聪明人,容易满足,容易顺从命运的安排,不会抵抗命运,做无谓的牺牲。

  柳销魂将布帘子放下,然后就回过头凝视着无生,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枪头般盯着、戳着布帘,仿佛要将布帘活活戳穿。

  然后他就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柳销魂也点头,然后就斜倚在角落,渐渐已睡熟。

  炉火的光芒渐渐摇曳更加剧烈,车厢已没有那么平稳,是不是老车夫太疲倦了?

  杨晴喝了一口酒,没有特别在意这一点,她的心神似已跟酒坛融为一体,不愿再去想着其它的事。

  无生呢?

  无生依然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空空洞洞的眸子里,已闪动着炉火的光芒。

  颠簸的车厢终于停了下来,厚厚的布帘子终于掀开。

  无生石像般走了出去,石像般站在地上,却回过头面对车厢,“你们不必下来了。”

  杨晴掀开帘子看了看,吃惊的简直要叫了出来。

  柳销魂将她嘴巴捂住,拉了回去。

  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上悬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昏睡着一个人,手里还抓着一粒花生。

  桌上的酒坛已空,几道简单的小菜。

  木栏上的锁链暗淡无光,仿佛是地狱里的毒蛇环绕着。

  木栏的边上横放着三口棺木,陈旧、古朴的木料,在油灯下没有一丝光泽,显得极为阴森,极为诡异。

  这里赫然是牢房。

  无生石像般挺立着,石像般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没有一丝惊讶,没有一丝疑问,枪头般盯着、戳着老车夫。

  老车夫脸上依然飘着笑意,却没有痴痴呆呆,没有一丝痴呆、老实的笑意。

  是什么原因令他的笑意有了变化。

  眼睛里是带着笑意的,温暖、温柔的笑意。

  手里的镣铐叮叮作响,冰冷的寒风远远吹了过来,仿佛是地狱黑白无常邀请死人的信号。

  温和的笑意,冰冷的镣铐。

  这人显然不是那个老车夫?他凝视着无生的手,凝视着无生手里的枪。

  苍白的手,漆黑的枪。

  这人将脸颊上精巧的面具撕掉,现出了另一个人。

  “找你还真不容易。”

  “你是红颜?”

  红颜笑了,“是的。”

  “你现在是不是已将我当成是你的犯人?”

  红颜点头。

  “也将我当成是你的红颜?”

  红颜点头。

  “你很会照顾自己的红颜知己?”

  红颜点头,眸子里的笑意更浓了。

  无生不在看他,枪头般盯着、戳着牢房里的人。

  牢房里的十几条大汉显然是认识他的,他们之中已有人忍不住向无生打招呼,表示他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

  无生仿佛没有看到,仿佛懒得看到。

  冰冷、漆黑、冷漠的墙壁上油灯已再摇曳,手中的镣铐叮叮作响。

  两匹马已再轻轻嘶叫着,仿佛很不高兴。

  牢房里阴暗、潮湿而又诡异,红颜脸上的笑意飘动着,飘动着自己心里的喜悦、欢快。

  没有人知道他喜悦、欢快的是什么?

  这个有疯病的红颜,一定有发疯的事带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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