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屋子里的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了几秒后李通判才出声笑道,“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他到底是打官腔的高手,处变不惊本事早就修炼到家,虽然心中依然在震惊中,但脸上已经恢复了常态,挥手示意两人退下,早些休息便是。
两人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沉默着,直到回到婉沁家中,林克这才皱着眉头问道,“你真答应他了?”,婉沁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不然怎么办?人家都挖好坑了,与其逼着咱们跳,还不如咱们自己跳呢,起码事后人家还记情不是?”
林克想想也是这个理,不过他性子便是如此,凡事都要三思而行,总觉得婉沁答得如此爽快非常不对胃口,少不得苦笑道,“那起码也得问问那李通判要咱们告的人是谁不是?”
“你问了人家就会答么?那他何必跟咱们磨这么久的功夫都不肯把这人姓名说出来,分明就是不想沾上一点关系…好啦,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下不为例。”,婉沁本来还在认真解释,不过随便便瞧见了林克的苦脸,顿时便反应过来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有些发恼骚而已,当即便笑着软语像是哄小孩似得说道。
林克拿她没办法,心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她往沟里带了,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才是正经。他摸着鼻子想了一阵后,皱眉道,“从这李通判的意思来看,这人必定是官场中人,职位还不低,而且他暗示了你堂叔也是他们阵营的,那么多半便是刺史的对头,你对戎州熟悉,想想有没有这种人。”
静下心来后,以林克的智商也不难推断出这事的关键,婉沁却是早就想明白了,见他提及此事,莞尔笑笑道,“何必用猜的,那李通判可比咱们急,自然会有人来告诉我们。”,听她这话,林克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当下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耐心候着。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已经过了子时时分,整个苗寨都是漆黑一片,唯有婉沁的房间里带亮着微弱的油灯,林克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而婉沁精神要好点,靠在床边还时不时的从窗户打量外面的动静,猛然间她便瞧见一个人影从山坡上飞速掠下,步法不俗,肯定是个练家子。
那人几个起落间便越来越近,婉沁瞧的真切,见这人来的方向正是她家,微微一笑,扭过头去看了看林克,随即抓起一个枕头向他投了过去。而林克睡的正香,猛然被她惊醒,迷糊之中差点从椅子上刷下来,惹得婉沁一阵窃笑,咧嘴道,“喂,咱们等的人来了。”
林克刚睡醒时脑子有些迷糊,一时还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不过随即便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再定眼看时,只见一个陌生人从二楼窗户上一跃而入,站定在两人面前,他心中一凛,顿时睡意全无,本能的准备施展法术,不过待瞧清楚来的人时,却又将手悄悄的放下。
他的记性很好,从这人的面向上便看出此人正是晚上去李通判那时,站在门口侍卫中的一人,偷眼看了看婉沁,见她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好在灯光昏暗得紧,也没人瞧出他脸色在发红。
“二位,这里有一卷东西,请好生过目。”,这人进来后,当真是惜字如金,放下东西后立刻便原路而退,眨眼间便消失在夜幕中,林克不禁叹道,“这人好轻功,不在你之下。”
“别给我脸上贴金,这人是三阶武者,身法也应该是三阶的,比我轻功高多了。”,婉沁倒是没接他的马屁,摇头笑道,“那通判大人也是有些本事了,居然让这种人来当送信的,话说,你看出他本人的修为了么?”
林克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摇头道,“没有,这人外表看起来像是丝毫没有修为的样子,但人的精气神却是十足,我想他多半是不想让咱们知道他的实力,所以才故意限制了真气流动,弄得像是普通人一样。”
婉沁连连点头同意了他的判断,也不多话,从桌面上拿起那人带来的东西,这是一个长条形的卷筒,用中空的竹节装着,撬开以后,便瞧见里面卷着一副黄色丝绢,林克过来搭了把手,两人合力小心翼翼的将黄绢从中扯出来,摊开在桌子上,便瞧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文字,借着油灯的亮光依稀可以看得清楚。
两人匆匆浏览完毕,齐齐变的脸色难看起来,尽管已经料到了那李通判交代的事不简单,但是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要对付的人居然是这种层面上的人物…那可是本州的都统,实打实的二号人物。
这黄绢严格来说是一份状纸,上面密密麻麻声情并茂的将都统与山鬼社爱恨纠葛恩怨情仇…咳咳,是将两者之间勾结事实全部都写在了纸上,内容非常详尽,一看便知道绝非胡编乱造。
当然,这黄绢真正让两人留意的却是它的落款,也就是告状人那一栏…居然是空白的!再联想到今晚李通判那一席话,他们顿时便明白过来对方要自己两人做什么。齐齐对望一眼后,两人几乎同时苦笑了出来。
“唉,要被人当枪使了…”,婉沁皱着眉头嘟着嘴道,这姑娘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此时也有些怕了,连她都是如此,更不用说本来就谨小慎微的林克。他虽然不知道本州都统是什么人,但刺史和通判这些人的态度摆在哪里,人家都不敢惹,他一个江湖小虾米又哪里惹得起不是?
“不答应行不?”,林克本能的开口问道,不过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那几个大佬根本没给自己选择的机会,要是真临阵退缩的话,那可是把人都得罪完了,他以后可以不用再踏入戎州半步。
婉沁白了他一眼,果断的摇摇头,静静的沉思了片刻才皱着眉头道,“咱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试着从中捞到最大的好处而已…”,瞧她这意思,分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要接下这任务,林克心中不由得又多担心几分,提醒道,“那李通判明显要咱们大张旗鼓的去告状,将事情闹大,他好名正言顺的办理此案,不过从他们的动作来看,分明是对那都统忌惮得很,若是这人收到了风声,没准还没等我们上公堂,对方的杀手便会来了,要搞定咱们两个二阶的弟子杀人立威,这任务不要太简单…”
林克分析完毕后,又歉意的苦着脸道,“算起来这次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的风险,当然便能想到那班扎绝对不会下套子让婉沁去参与此事,而且联想到自己的门派名声和身份都比婉沁强些,哪能没有猜到这些大佬们其实要的只是他出头,做一个探路的棋子?
“切,现在说那些有用么?还不如一起想想该怎么办。咱们俩是好朋友不是?过命的交情,说那些太见外了…”,婉沁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笑着宽慰他,这到让林克心里好受了些,顿了片刻,他便又说道,“我觉得,咱们必须得利用门派的力量…”
虽然对于官场规矩林克不大懂,但是他既然已经知道那些大佬们之所以会看上他去做这个出头鸟,便是因为他的门派和身份,那么人家可以利用这一点,他又凭什么不行?这拉起虎皮做大旗的事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要不被人戳穿即可。况且要是他真的按照李通判给的路子走,那可危险得紧,这事关小命,用点小计谋简直太正常了。
“你是说,咱们去告状的时候,不用咱们两人的名义,要用门派的名义?”,婉沁听明白了他的话,眼睛也是一亮,不过随即便皱眉道,“可是就算咱们敢用,日后求证起来那还不是穿帮的事,而且这种事性质可大可小,要是没造成什么恶劣影响还好说,万一事情闹大了,门派可不一定力挺咱们,甚至将咱们逐出师门呢?”
“那只好赌一把了…”,林克这人到关键时刻倒也沉得住气,此时心里的惶恐情绪已经消失了大半,镇定下来后,便开始细细的琢磨起来,低声道,“若是那刺史能借这个机会将都统一鼓作气的扳倒,那咱们借用门派的名义就不怕,大不了将得到的好处全部交给门派去,毕竟若这事情能成,相当于以门派的名义给这些人卖了个面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怕就怕在这官司打成烂账,拖得久了要调查取证之类的,那就有些麻烦,他们都是地方豪强,咱们俩的门派虽然大,但是一般也不会参与到这种官府内部的争斗中来,肯定要牺牲咱们两个撇清关系置身事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