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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等

生如戏唱 于长生 2811 2024-11-19 05:29

  第二天莫流年又来街上溜达,望着宽阔的长街,街边两侧高高低低挂满招摇的幌子,缠着鲜红的布巾,亮眼极了。

  每一家店铺都门面大开,圆滚滚、黑乎乎的坛子从店内摆到店外,还有伙计捧着一托盘的小酒碗向行人拍胸自荐。

  烈烈酒香飘了满街,难莫流年越走越慢,走到街口,就彻底走不动了。

  瞥见旁边的小巷里有一面小黄旗儿在一棵柳树下飘晃,小黄旗儿上写着一个“酒“字,走过去果然见是一家小小酒馆,

  微风在街道上轻歌曼舞,过往的行人里人来人往,店里的老板娘站在关东煮店门口,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眺望挥手扬了扬,莫流年的嘴角缓缓勾起点了点头。

  一位俏盈盈的女孩在老板娘身后的酒坊里,一身碧绿为主调的少女衣衫。

  白色和绿色相搭,腰肢纤细,雪白长带随她走动飘飘然,垂至脚踝。她裙裾上点着荷叶,荷花,款款而开,清新无比。

  莫流年进去要了酒菜,斜靠在木柱上。

  今天酒馆的生意火爆,店里座位已经所剩无几,还有客人陆陆续续进店。

  酒坊女儿持着竹箸敲打盘碟,唱着一首好听的小曲。

  厅里极静,只有一个人悠长而孤寂的唱和,似乎生出了无形的丝,缠住了客座诸人的心房。

  歌声那样安静,透出寂寞沧桑的调子,然而却是无比轻快愉悦的节拍。

  莫流年安静地坐在墙角靠着柱子的地方,眼睛里有种氤氲的感情。

  她歌声很静很静,静得就像深夜里一声极轻的叹息,叹息似有若无,仿佛那所有的泪都不愿被人听到。

  莫流年那般静静听着,在他的温暖和律动里感觉到自已沉重的心跳渐趋舒缓,流水般以和他相同的韵律起伏,如指上一抹琴弦清音优雅,驱散这秋末最后的一点孤凉。

  莫流年出神地看着,杯里的清酒一点点地撒在了自己的衣衫上。而此时沉浸在姑娘歌声中的莫流年,却浑然不觉。

  有几个人正有滋有味地喝着大碗茶,有熟客,也有生人,谁管呢,曲尽各自散去,哪问来自东西。

  乐韵起初缥缈悠远,似有似无,与夜色相融,似叹人生如梦,星转斗移中唯我孤寂,渐的越吹越高。

  隐有欢悦之音,仿佛乍遇知音,携手同游,缠绵处低声细语,心底柔肠千百转,温婉中又带着若隐若现的哀愁,绵延悱恻,动人心弦……

  莫流年将右手按住的酒壶,斟了一杯酒喝着,还不肯放手,又斟一杯酒喝下。

  光年如水,有一天也许自己终会放下世俗的背囊,回到黛瓦白墙。

  那时候,一盏闲茶从清晨喝到黄昏,和归来的燕子一同回忆那段云水过往罢了。

  直待斟过了第三杯时,二和将筷子夹了一块红绕牛肉,送到嘴边。

  拿起上的酒杯,惬意地叹息一声,左手已熟练地提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一把酒壶,随手一倾,恰将酒杯斟满,然后微侧身。

  酒色湛清如碧,像柳叶梢头的露珠般,流泻出幽幽清甜,仿佛拖曳出最后一抹夏日余韵,一饮而尽,脸颊上泛起浅浅红晕。

  莫流年拉过酒壶,自斟一杯仰脖饮下;低头时,眼角闪去一滴晶莹,瞬息而过,放下酒盏。

  抬手,一口便将那酒饮得尽了,淡白的唇边松了一松,竟弯出了满足的浅浅笑容。

  老板娘看到这个情形来到身前伸手过来,将莫流年的酒壶按住,问道:“莫公子这是白干酒,这样子喝会对身体不好的。”

  莫流年将酒放下,接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放入口中,细细品着,唇畔微笑一直不减。

  接着又拿羹匙舀起一勺嫩汪汪的豆腐,上面还点缀着一颗碧绿碧绿的豌豆,缓缓放入口中,斯文咀嚼。

  最后拿起一旁的小碗,拿起羹匙,一勺勺喝着汤。

  就这么在这个小酒馆中默默地喝过了一个时辰,桌子上的阳光已然滑落了桌沿下去。

  午后的空气非常澄清,天色真青。

  莫流年在街上披了一身和暖的阳光,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虞城外最热闹的一条街上。

  一夕一绽一缕芳,一生一叹一痕沙。

  明月落话繁,夜雨洗蓬窗。宫商角徽羽,谁许我半世风华?

  踽踽独步,彳亍街头,天落红雨,卷我心头尘埃。荷醉酣,蝉痴醉,酒香绕画梁。

  纤指红尘,谁料斗转星移,雨疏风骤,醉影笑惊鸿。

  沧桑踏遍,谁还我流年?

  莫流年喝完酒后在路边买顺便了一些糕点,瞅准空档来到了喜的风筝店。

  婉儿依旧在做风筝,不过这次她很快发现了莫流年,对她微笑起来,接着又探头看了看外面,“莫先生您来啦!”

  婉儿姑娘连忙请莫流年坐下,她非常谦恭地问候着。

  莫流年虽不能直接了解她的言辞,但那种态度已够使莫流年清楚她的态度与真诚了,就这样随意地谈着。

  莫流年轻笑点头,将糕点放在柜台上,笑着对婉儿说:“这是特意为你买的。”

  莫流年坐在那里,只见得小姑娘婉儿眼圈儿红红的,似乎很是喜欢。

  婉儿明显有点受宠若惊,的说到:“这怎么好意思。”

  小姑娘婉儿内心的喜悦无法抑制,缓缓膨胀乃至于令呼吸都变得急促。

  居然像有些受宠若惊似的摸了摸下耳垂,这才把糕点接了过来。

  “你送我风筝,我请你吃糕点,礼尚往来嘛。”莫流年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婉儿。

  这小丫头可能是天生嘴馋。不过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吃糕点,特别是有蛋黄的。

  莫流年看着她把外面的皮和豆沙一层层先吃掉,然后再慢慢吃蛋黄。

  可能是好吃的东西通常都舍不得一口气吃掉吧,总是会慢慢留到最后吧。

  “那……谢谢莫先生了!”婉儿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很好看。

  她右手捏着点心往嘴里送,左手搁在嘴巴下面接着落下的饼渣,不时再一仰头把饼渣倒进嘴里。这姿势,当真是绝美的。

  莫流年四周看了看,“婉儿,你这店怎么没有店名?”

  这是莫流年心中一直的疑惑,这个店没有招牌的。

  婉儿笑着说:“有的,店门就叫‘等’。”

  莫流年心中疑惑,自己这两天确实没注意到店门外有这个字。

  “我怎么没看到?”莫流年问。

  婉儿拿起一张风筝面,翻过背面,背面上有一个个淡淡的灰色小字,‘等’!

  “婉儿,你究竟再等什么?”莫流年轻抚那一个个字,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莫流年很明白那个字有多少份量。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等待的人或事会不会到来,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每天在煎熬着渡过。

  而如果明知已经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却还是不得不等待,那么等待就变成一件最绝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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