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挥之不去。
失物门的战士们在被四面围攻的情况下,破釜沉舟的决心越发的强烈。
他们身上带着泥,脸上带着血,但神情却坚不可摧。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见过了太多。
死亡?死就死吧。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如果不能站着生,那么就轰轰烈烈的去死!
至少那一刻的他们,足以称得上是英雄。
一个老兵坐在石头上,正在冷漠的给怀中的大号散弹枪换子弹,他的前方不远处就是王族的军队。
很明显的,王族在召集兵力。
敌人越来越多了,四周如同铜墙铁壁。
这张网已经撒好了……快要到捕捞的时候了。
“咔嚓。”散弹枪装好了弹药,老兵带着阴鸷的笑容,冷酷无比。
此刻的天边才刚刚泛起了淡淡的光,然而这可能是最后一个黎明了。
黄军官召集了所有人,他们穿着粗糙厚麻的衣服,身旁放着武器。
气氛很沉重,没有人开口。
但更奇特的是,大家的眼神都很清明,一点也没有恐惧。
黄军官就这样看着他们,抿着嘴唇,许久后,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有什么遗言吗?”
“写出来吧。”
“我会负责把它藏起来,如果日后被找到……会带给你们的家人。”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一个老兵艰难的用沙哑的嗓音虚弱的强笑道,“算了。”
他看了看大家,眼神期许,最后又用痛苦的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的,算了。”
黄军官静静地听着,又静静地看了看众人,但没有一个人与他对视,他们深深的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那么。”
“做好准备吧。”
“王族的进攻就要来了。”
当太阳从天边升起的那一刻。
王族的进攻开始了。
虽然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但能否靠这股意见支撑过尸山血海……还犹不可知。
……
直到天上的太阳变得炽烈无比。王族才退去。
哪怕看着王族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失物门士兵们拿枪的手都没有放下。
他们颤抖着,从手臂到身体,眼神呆愣的如同痴傻了一般。
天真。
一切都证明他们太天真了。
坚持?
胜利?
错了。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
脚下的数不尽染血的尸骨就是证据!
短短半天。数百万的失物门大军就死去了数十万人。
照这个速度,他们能坚持多久?要知道,才仅仅半天!王族那可怕的进攻太恐怖了。极大抵御合金子弹的护甲让他们如同狼入虎群般近战厮杀,而近战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全副武装的王族的对手?
他们就陷入了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
一点点不利的局面,在这种进退两难的环境下,就变成了足以让他们陷入绝地的情况。
失物门的士兵们尝到了自己酿成的苦果,然而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咀嚼……
王族的进攻就又来了。
比上次更猛,一瞬间便冲破了失物门构成的防线!从四周合围过来,见一个砍一个,场面一片混乱;分不清敌我,血液到处都在溅起,你一个愣神,就会被打爆脑袋。
当黄昏降临,夜晚将至的时候,王族的战士们准时的遵循着生物钟褪去了,真的映照了所谓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失物门这边却没有人说话了。
如果说昨日的安静是因为内心的平静与决心的话,那么现在的寂静就是绝望了,如同漆黑的海水般将人心淹没,重重的压在心头。
沉闷与干燥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黄军官什么也没有说。他也满身是血。参谋脸上也都是血污,浑身抖个不停,看起来仿佛快要昏厥了一样。
他沉默的从军服里拿出了黑色的通讯器,但上面还是什么也没有,绝谷中几乎完美的隔绝了信号,似乎是在告诉他们只能等死,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是一声,深深的叹息。黄军官深邃的眼神望向天边——
那是失物门的方向。
如果没有任何办法的话,这种坚守就成了笑话了。
时间飞逝,第一个无眠的夜晚过去了。
黎明再次升起,王族来了。
他们气势汹涌的冲了过来。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迎击,没有子弹拦截,也没有炸弹去轰杀,所有人仿佛商量好了一样,扔下武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逃跑!
可是四面八方都是王族!
但所有士兵都仿佛拼了老命一般的想要逃出去,有人往尸体堆里钻,有人玩命的挖洞,更多的人却是直直的冲了过去,跟王族们挤在了一起,到处乱滚,场面一片混乱。
这一幕有趣的让人想笑。
但这方法似乎意外有效,混乱中,倒是有许多士兵趁乱钻了出去,玩命的逃跑,钻进了树林中。
对于这些士兵,黄军官只是眼神冷漠的瞥了一眼。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走不掉的,王族的封锁圈已经形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他们只能在树林中……不断的苟延残喘罢了。
第二日,整个绝谷在王族追杀失物门士兵中度过。
如果没有血腥,那应该是很欢乐的场面。
到了下一天,出现了一件让人无比震惊的事情!
王族依旧是早上来进攻,但是其中一个看起来颇有地位的年轻王族玩心大起俘虏了一批失物门士兵,把他们感到边缘的蒸汽那里,一个一个的将其踹了下去让他们变为蒸汽水。
失物门所有人都勃然大怒!
他们确实很想活下去,但却不想如此侮辱的死去!
于是,热血在一刹那仿佛又重回到了他们心中,所有人又有了战斗的欲望与决心。这次不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尊严!人生来死去,如百草一秋。同样都是死,他们宁愿轰轰烈烈的死在锋利的刀尖下,躺在战友的尸体旁,自己洒下的血液中!
可第四天清晨,一件事将这些勇气摧毁的一干二净。
王族杀了他。
杀了那个肆意妄为的年轻王族。
——拉到绝谷的中心,在所有失物门士兵的面前踢断了了他的双腿,一个络腮王族砍下了他的头颅。
那个王族的眼神威严无比,带着一股尊贵的气息,没有士兵愿意与他对视。
据说,
那是那个年轻王族的父亲。
而那年轻王族凄厉的惨叫。
则成了所有人那个夜晚中挥之不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