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龙渊山庄”各院落寂静无声,众人皆已醉入梦乡,唯独“千羽阁”例外,因为仇释剑白天的潜入,使得震怒的宁湛炉加派更多人手看守,就是要预防仇释剑再次出现。
幽暗中,一道身影行踪鬼祟,避开巡夜的人,往山庄后门行去,快速来到后门边,紧张的左右张望了下,确定没人发现后,才缓缓将后门打开。
门一开后,六名手执兵器、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大汉立即窜入,无声地将后门关上。
“你们别忘了我们约定好的事。”宁湛炉的得意弟子章海对领头的黑衣人低声说道,要求保证。
“你放心,你将消息卖给我们,等我们成功盗取宝剑,属于你的重赏自然不会少给,但你也得知道一点,千万别妄想要出卖或是欺骗我们,否则我就让你头身分家!”领头的蒙面黑衣人厉声警告。
“我不会出卖你们的,不过……你们不会伤害山庄里的人吧?”章海在贪婪与良知之间不断挣扎。
章海自小就在宁湛炉身边学习打造兵器,他自认学得又快又好,所拥有的天赋绝不输给宁家的三个儿子,可是宁湛炉基于私心,硬是说他火候不到,始终不肯让他独当一面。
抑郁不得志的他终日忿恨不平,唯有纵情醇酒、美色与豪赌来使自己平静下来,可他所领的薪晌根本就不够平日花费,为了能够拥有足够的金钱供他挥霍,半年多前他偷偷将宁湛炉打造出一把媲美太阿名剑的事透露给外人知晓,得到了一大笔赏金,可再多的赏金仍不够他花用,短短半年间,他已在外头欠下了大笔赌债,无力偿还,因此又动起那把剑的主意。
半年多前夜贼闯入兵器室让宁湛炉有了防备之心,悄悄将宝剑改藏在佛堂的观音像中,这些事他皆默默看在眼里记下,当他需要庞大的钱财时便能派上用场。
“啧,你都已经是个背叛者了,还担心其它人死活做啥?你的头脑就是这么不清楚,才会到现在还一事无成!你仔细想想,如果宁家人与其它弟子全都死光了,这世间还有谁比你更会打造兵器?你可以成为第二个宁湛炉,到时可是会有一大堆人捧着银两求你打造兵器,这样岂不更好?”领头的黑衣人嘲笑他愚蠢。
黑衣人的话如当头棒喝,使章海贪婪地恬了恬嘴角。他也想象宁湛炉一样备受推崇,假如所有人都死了,他就可以以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弟子身分继承“龙渊山庄”了。
光是想象那美好的远景,就教章海双眼发亮,抛下宁氏夫妇这些年来的养育、教育之恩,以及与其它同门间亲若兄弟之情。他一心一意想着自已飞黄腾达的情景,乐不可支。
“那你们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千万别让其它人怀疑到我头上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老天爷定也认同他的做法,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千羽和一名男子闹出事来,使勃然大怒的宁湛炉将大部分家仆调往“千羽阁”看住宁千羽,使他有机会内神通外鬼?这一切全都是上天安排,宁家人与其它人休怪他无情。
“你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带路吧!”领头黑衣人桀桀怪笑,陰沈的眼瞳里闪烁着杀意。
“好,你们随我来。”心念已定的章海走在前头负责带路。
六名蒙面黑衣人紧紧尾随在后,随时注意状况,好出手解决碍事的人。
“章海,你身后这些蒙面黑——”一名半夜起来上茅厕的女仆见到章海身后跟了六名大汉,出口询问的话尚未说完,已遭到无情的长剑划破喉咙,身首异处。
章海一瞬也不瞬地张大眼看着熟识的女仆倒地身亡,吓了一跳,可随即想到名利双收的未来,便不再感到歉疚。
“走。”领头黑衣人要章海莫迟疑。
“喔,好。”章海颔首,继续向前行。
陆续有人因撞见夜贼侵入而被杀,而死去被拖置一旁的尸体也遭人发现,惊恐的尖叫声四处响起,使得章海低咒连连。六名黑衣人决定分散开来,由领头的和另一名黑衣人随着章海去盗剑,其它人则四散在“龙渊山庄”点火制造纷乱,让已被惊叫声惊醒的人们疲于奔命,无暇顾及其它事。
宁湛炉夫妇与三个儿子全被夜里的惊叫声给惊醒,他们匆匆披上外袍,奔出房门查看情况。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徐湘玉惊慌地看着山庄内四处火光蔓延,吓白了脸,她嫁进宁家多年,可不曾遭遇过这种事。
“有人放火烧庄。”宁湛炉脸色难看,极力保持镇定,以免其它人跟着慌乱。
“老爷,仓库那儿火势甚猛,大少爷正忙着救火。”一名家仆匆匆来报。
“老爷,二少爷领着一些人守在西厢房那儿救火,以免火势波及到其它厢房。”另一名家仆灰头土脸地前来报告情况。
“老爷,三少爷在东侧那儿遇见正在放火的黑衣人,和对方起了正面冲突!”一名家仆吓得腿都快软了。
“我的老天爷,淬火不懂武,快多些人手去帮忙三少爷!”徐湘玉掩唇惊呼,命家仆速去帮忙。
宁湛炉眼看一手建造的山庄就要被火焰吞噬,心痛不已。
“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先将火势扑灭,如遭遇闯入的恶徒,尽量别与对方起冲突,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宁湛炉强忍悲痛,扬声叮嘱。毕竟失去山庄可以再重建,但绝对不能让其它人失去宝贵的性命。
“是,老爷!”大伙儿听见宁湛炉以众人的生命为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又想到恶徒恶意毁坏山庄,恨不得杀尽狂妄恶徒。
“老爷,你说究竟是谁恶意在山庄放火?会不会是那个姓仇的恼恨我们不让千羽与他相见,所以故意放火报复?”徐湘玉首先想到的即是恶名昭彰的仇释剑。
“这我也不晓得。”在不晓得恶徒是谁之前,仇释剑的嫌疑的确最大。
“糟了!千羽待在寝楼里会不会有危险?”徐湘玉担心地望向寝楼方向,不见火光,这才松了口气。
“有许多人守在寝楼下,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甭担心,先待在这里,别一个人乱跑,以免发生危险。”宁湛炉安慰妻子后,开始帮忙救火。
“好,老爷,您千万要小心哪!”徐湘玉忧虑地听从丈夫的命令。
另一头的“千羽阁”中,睡到一半的宁千羽被外头喧叫的声浪给吵醒,她赤足冲下床到窗边,这一看让她吓得脸色刷白。
“小姐,庄里失火了!”睡在软榻的莲香也惊醒了,瞪着窗外的火光,声音颤抖。
“怎么会这样?”站在高处的宁千羽正好可以看见其它院落惊慌救火的家仆。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莲香慌得不知所措。
“不行!许多人都在我这儿,得让他们去帮忙救火才行。”宁千羽马上冲下楼下令。
“小姐,你得披上外袍啊!”莲香拿着宁千羽的外袍紧追在后,在宁千羽冲到楼下,见到同样慌张的家仆前,连忙为她披上。
“你们赶快去帮忙救火。”宁千羽下着命令。
“可是老爷吩咐我们要严密守在这里,不能让外人入侵。”守在这里的家仆碍于宁湛炉的命令,只能看着火光心里干焦急,没办法离开。
“老爷下令时,可没想到庄内会出事,我知道你们心下一定也很着急,想要帮忙救火,你们现在马上去帮其它人,我不会离开的,倘若老爷怪罪下来,我会担着,别担心。”宁千羽急切说服他们帮忙。
“这……”家仆们左右互看,仍旧迟疑。
“难道你们要等山庄被火烧毁了,再来后悔今日没帮忙救援吗?你们担心被我爹责骂不去没关系,我去!”宁千羽心想与其继续浪费口舌说服他们,不如自个儿去救,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她不能让爹半生的心血全都被大火给烧蚀了。
“小姐,请你留在寝楼,我们马上去救火,莲香,你要好好照顾小姐。”家仆一见她急得要冲出去的模样,心下一紧,便决定去救火,临走前还不望叮嘱莲香要好好照顾她。
“嗯,大家千万要小心,拜托你们了。”宁千羽目送大家离去。
“小姐,我们上楼去吧。”莲香扶着宁千羽回楼上。
宁千羽一脸担忧的和莲香一块儿上楼回房里,她站在窗口看着底下的情景,不断乞求上苍快点让火势扑灭。
“小姐,你别担心,火烧成这样,隔壁的秦家与附近人家发现全都会过来帮忙的。”莲香安抚着她的情绪。
“希望大家快点赶过来。”宁千羽衷心说道。“但不知爹娘和哥哥他们现下情况如何,莲香,你下楼去查探一下。”完全无法掌握确实情况的她,实在很担心父母与哥哥们受到伤害,一颗心完全无法平静下来,便拉着莲香的手要求。
“小姐,我得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啊!”莲香好生为难。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需要照顾,不然我自个儿去好了。”宁千羽打算亲自去查看爹娘和哥哥们的安危。
“小姐你别去,现下庄里乱糟糟的,你去了说不定会被撞倒受伤,由我去吧!不过你得好好待在房里等我回来跟你说明情况啊!”莲香拉住宁千羽,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由她去会比较好。
“好,我等你消息。”宁千羽感激地看着莲香。
莲香快步下楼,前去打探消息,而“千羽阁”内仅剩宁千羽一人咬着右手大拇指干著急。
“莲香跑哪儿去了?”秦可晴的声音突然传来。
“可晴,你来了!莲香帮我去打探目前的情况,我担心我爹娘和三个哥哥会出事。”宁千羽惊讶地转头看着忽然出现的可晴。
“是吗?我发现守在楼下的那些人也都去帮忙救火了。”秦可晴眉眼低敛,眸底布满精光。
“对,大伙儿都去帮忙了,不过可晴你今夜怎么会穿得一身黑?”宁千羽疑惑地看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秦可晴。
“整座寝楼就剩你一个人了,真好。”秦可晴不回答宁千羽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
“可晴?”不知为何,宁千羽觉得秦可晴怪怪的,心下涌现层层不安,脑海中忽然浮现仇释剑说过的话,他说可晴骗她上“雁翎山”山巅!
不!不会的!可晴也是听信了别人的传言,才会告诉她山巅有神水的事,她们俩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晴不可能会骗她,她怎么可以怀疑起可晴来?
“千羽,陪我到外头去游玩好吗?”秦可晴唇角扬笑,可笑意并未达到眼里,浑身泛着一股冷意。
“可晴,现下庄里着了火,到处乱七八糟的,我怎么能随便乱走?”宁千羽摇头拒绝,不是她多心,今晚的可晴真的很奇怪,明知庄里失了火,怎么还会对她提出要到外头游玩的事?宁千羽打了个寒颤,觉得眼前的可晴好陌生、好可怕!她吓得不想靠近这样的可晴。
“瞧你就是这么蠢,这时候出去,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啊!”秦可晴眼神尖锐、笑容残酷,伸出手要抓住宁千羽,此刻的她再也不是平日和宁千羽开心嬉笑的秦可晴。
“不要过来!”宁千羽下意识往旁边逃开,眼眸惊恐地看着教她打从心里害怕的可晴,那冰冷的眼神令她惊骇到心底直发毛。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仇大哥!
“由不得你说不要。”秦可晴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狰狞,声音刺耳尖锐,步行变化,眨眼间已欺到宁千羽身畔,毫不留情地出手将她打昏。
宁千羽连逃都来不及逃,只感觉到颈际传来一阵剧痛,在黑暗来袭前,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人影是仇释剑,紧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呵,我等待多年,期待的就是这一刻来临,岂会让你这个笨蛋自我眼皮子底下溜走。”达到目的的秦可晴唇角泛着冷笑,趁着“龙渊山庄”上下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混乱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宁千羽。
沉静的夜里,仇释剑坐在城中一座大户人家屋顶,仰望天际明月,若有所思地啜饮壶中的酒。
今天白天千羽仰望他时眼中的恐惧与渴望,令她伤心难受,他会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揪痛了他的心,若非不愿与她的家人起正面冲突,以他的胸膛、以他的亲吻抹净她所有的不安。
一直以来,他的心是座孤岛,因为天真无邪、带点傻气的千羽突然闯入,为他孤寂的心房注入生气,使他领略到生命的美好、使他渴望与她共效于飞。
“宁家人啊……”仇释剑望月兴叹,宁家人不喜欢他,不许他跟千羽在一起,是他最大的难题,可他本来就不是个会讨好别人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刻意讨好宁家人,但又不能和平时一样,以冰冷无视的态度对待宁家人,唉,该怎么做才能让宁家人认同他呢?
仇释剑悠然长叹了口气,仰头再喝了口酒,突然间瞥见不远处冒出澄亮的火光,那位置很明显就是“龙渊山庄”,他心一惊,立即扔掉手中的酒壶,施展轻功疾驰而去。
“千羽,你不能出事,绝对不能!”他心急如焚,飞身掠过屋脊楼宇,心心念念的全是宁千羽的安危,乞求她别被困在烈火中,毕竟她是如此娇弱,若真被大火困住,恐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严厉命令自己别胡思乱想。
仇释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龙渊山庄”,未见“千羽阁”陷入火海,教他着实松了口气,可担心千羽会感到害怕,便身形快速地直接跃进二楼窗内。
“小姐,你又跑哪儿去了?不会又骗莲香,偷偷跟仇释剑跑了吧?”莲香焦急的四下找人,她确定老爷、夫人及三位少爷都没事后,便急忙忙赶回来,怎知回来就不见宁千羽踪影,教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家小姐呢?”跃进窗内的仇释剑见莲香如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开口询问。
“咦?不是你带走我家小姐吗?”莲香见仇释剑突然出现,傻愣愣的反问。
“我没有带走千羽,她人在哪里?”仇释剑眉头紧蹙,心下隐隐感到不安。
“我不知道,小姐要我去查探老爷、夫人和三位少爷们的情况,说会待在房里等我,怎知我一回来就不见她的踪影,这么混乱的时候小姐会上哪儿去?”听见人不是仇释剑带走的,莲香急坏了,深怕宁千羽乱跑出事。
“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乱跑,替大家添乱?”仇释剑想不通她突然失去踪影的理由。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莲香一脸茫然地问着仇释剑,希冀与宁千羽情投意合的仇释剑也能够和她心意相通,猜出她的下落。
“不晓得。”仇释剑沉下脸,揣测着各种可能性。
“千羽,你还好吗?”宁千锤在火势得到控制后,得知妹妹派守在寝楼下的家仆全力帮忙灭火,实在不放心,遂赶过来查看情况。
“你怎么又来这里?”宁千锤甫冲上楼,见到陌生男子待在千羽房中,立即猜想出对方身分,已为灭火及在庄内四处乱窜的夜贼心烦的他,眉心攒得更紧。
“大少爷,先别管这个,小姐不见了。”莲香可不想宁千锤将时间浪费在质问仇释剑上,连忙说明刚才发生的事。
“什么?人怎么会不见?是不是被你给带走了?”宁千锤头一个想到有嫌疑的人即是仇释剑。
“我刚到这里,就已不见她的踪影,如何带走人?”仇释剑告诉自己,对方是千羽的大哥,就算他再为对方的怀疑感到不悦,也不可动怒。
“人不是你带走的,难道和那些蒙面黑衣人有关?”宁千锤心想仇释剑说得有道理,如果千羽真被他带走,他没道理人还留在这儿。
“什么蒙面黑衣人?”仇释剑追问详情。
“今夜山庄闯进多名蒙面黑衣人,火就是他们放的,我们料想他们是为盗取兵器而来。”宁千锤恼怒说道,会闯入山庄的盗贼多半是为了精良的兵器而来,只是令他们痛恨的是对方不仅放火烧庄,还杀害多名家仆,简直可恶至极。
“他们沿路杀了不少人,倘若小姐落入他们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莲香吓得完全不敢想象落入贼人手中的宁千羽会有什么下场。
“对方特意移转你们的注意力,应该是为了那把剑而来。”仇释剑推敲对方放火的用意。
“什么剑?”宁千锤警戒地盯着仇释剑。
“你父亲亲手打造,足以比拟太阿的那把宝剑。”仇释剑定定地看着宁千锤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宁千锤震惊地瞪着仇释剑,那把剑的事在庄内极为保密,他不明白仇释剑是从何处得到消息。
“因为半年前潜入兵器室要盗剑的人正是我。”仇释剑不在乎让宁千锤知道他曾潜入盗剑一事。
“什么?!那你还敢当着我的面承认?”宁千锤可没想到仇释剑曾来盗剑,气得想要赶人。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为何不敢说?我要说的是,半年前我能用钱买到宝剑的消息,不表示其它人买不到。”仇释剑全然未将宁千锤的怒火放在眼里。
“是谁卖消息给你?”宁千锤无法相信庄内竟有人背叛父亲、背叛山庄所有人。
“他叫章海。”
“是他?!难怪今晚都没看到他,糟了!莫非他已经要带人去盗取宝剑了?”宁千锤心下震惊,那把宝剑威力惊人,正因为如此,父亲才会特意藏起,以免遭到恶人觊觎盗取,导致天下生灵涂炭。
“宝剑藏在哪儿?”仇释剑追问。
“你还想再盗宝剑?”仇释剑的问题,使宁千锤对他更加戒备。
“若是半年前的我,我会跟你说是,但现在的我不一样,对我而言,千羽才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我之所以问你,是要知道究竟是何人将她带走。”仇释剑急着救回千羽,宝剑在他心中已不值一哂。
宁千锤迟疑了下,看着仇释剑,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少爷,救小姐要紧。”急坏了的莲香忍不住插嘴。
“宝剑藏在佛堂的观音像中,你跟我来。”莲香的话使宁千锤猛然了悟,现下不是怀疑仇释剑的时候,就算仇释剑意在宝剑,那又如何?目前最重要的是千羽的安危,区区一把宝剑算不了什么。
“我知道佛堂方向,先赶过去。”了解“龙渊山庄”地形的仇释剑马上施展轻功赶往佛堂。
“莲香,你在这里守着,若有小姐的消息,马上来通报。”宁千锤将话丢下,立即奔下楼。
“是,大少爷。”
仇释剑双足点踏过树梢屋脊,身形轻飘,往佛堂方向而去,途中见到下方有蒙面黑衣人见人就杀,他面色冷肃,跃下,拔剑解决正杀得兴头上的蒙面黑衣人。
幸运捡回一条命的宁淬火见到有人突然出手相救,正想要说出感谢的话,但话尚未说出口,那人便已跃身离去。
“他是谁?”惊魂未定的宁淬火脑中充满疑惑,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先追上前去看个究竟再说,于是宁淬火随着仇释剑消失的方向一路追,也一路看见他剑光闪耀一再出手救庄里的人,自然而然对出手救人的仇释剑产生好感。
“夜贼闯入佛堂了!”
远远的,仇释剑即听到有人呼喊,身形更加快速地飘逝而去。
“现下大伙儿都守在外头,别急着进去。”闻风而来的宁湛炉赶到佛堂外,盯着紧闭的门扉。
他带着二子百炼守在外头,宝剑以柔克刚、无坚不摧,他着实不乐意见到宝剑落入贼人之手,可他们又没有人武艺高强到可以阻挡夜贼,若是硬要挡下,只会白白牺牲,一时间,他实在拿不定主意,究竟该拦人或是放人。
“老爷,老奴方才见到章海和两名夜贼同行,他们一路杀人,不知怎么地就进入佛堂。”一名看见事发情况的老奴哭得泪流满面,上前说明他所看见的情景。
“章海?”宁湛炉错愕,没想到章海会与夜贼同行。
当日他藏剑时分外注意小心,莫非是被章海给发现了?否则如何解释章海为何莫名其妙带着两名夜贼到佛堂来?
佛堂内有恃无恐的章海站在两名蒙面黑衣人身后,聚精会神等待他们转动案上的玉观音,取出藏在其中的宝剑,至于外头的谈话声浪他一点也不在意,反正过一会儿宁湛炉与其它人就要倒地气绝,他啥都不怕。
“爹,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宁百炼询问父亲。
“静观其变。”
宁湛炉和宁百炼说完话之后,仇释剑如深夜魅影般飘然出现,使宁湛炉与宁百炼皆吓了一大跳,还在心中揣测他的身分时,只见他二话不说,扬腿踢开佛堂紧闭的门扉。
领头的蒙面黑衣人就在此时转开了玉观音,随着宝剑出现,双眼熠熠发亮,身后突然传来的踹门声,让他受到不小惊吓,但他急着拿剑,根本就无暇理会。
“杀了他!”蒙面领头厉声命道。
“是。”蒙面黑衣人立即持剑刺向仇释剑。
章海则吓得躲到一旁,以免遭受池鱼之殃,门外的宁湛炉与宁百炼两父子牢牢盯着章海,不许他有机会趁乱溜走。
仇释剑面色如冰,对迎面而来的攻势完全不放在眼里,他剑走轻灵、悠游如魅,长剑刷过对手的剑身,在对手尚不了解他是如何出招时,森冷的剑尖已抵住对手喉头,趁对手吓得冷汗涔涔,一动都不敢动时,出手点了对手的袕道,教对手无法再轻举妄动。
领头的蒙面黑衣人不理会身后状况,转开观音像后想直接取出宝剑,这一取时触动了暗藏的机关,上百根银针朝他迎面射出,使他惊惧地瞪大眼,往后跳跃闪避银针攻击。
仇释剑此时跨步上前,出手点了领头的蒙面黑衣人袕道,让他无路可退。
大部分的银针全部射中领头的蒙面人,其余则继续往外飞射,但见仇释剑右臂摆动,疾驰向外的银针已悉数没入厚实的墙面。
“啊!”领头的蒙面人痛号出声,恨不得马上将插射在脸上的银针全部拔除,无奈被点了袕道动弹不得,使他痛苦不堪。
等在外头的人看得惊叹连连,没想到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竟如此厉害,三两下便将闯入的夜贼给解决了。
章海吓得胆颤心惊,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富贵荣华、备受推崇的生活转眼消散,他魂不附体,极力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们把千羽带到哪儿去了?”仇释剑表面上维持一贯的淡漠,实则内心早已心急如焚,冷凝着声,问着领头的蒙面黑衣人。
“什么?千羽被带走了?”宁湛炉惊愕,壮实的身子快被今夜接二连三的打击所击溃。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带走千羽?”宁百炼发愁,紧揪着眉心。
“什……什么千羽?你在说什么,我完全都听不懂。”疼痛至极的领头蒙面黑衣人干涩着声否以认。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没关系,等我将你的武功废了、四肢卸了,你再来告诉我,到底懂不懂我问的话。”仇释剑眼神冰寒骇人,带着滔滔怒焰的大掌抚向领头蒙面黑衣人的右肩。
“啊——”领头蒙面黑衣人的右肩猛地遭受重创扭断,痛得他凄厉尖叫出声。
“我……我真的不知道,请你饶了我。”领头蒙面黑衣人因剧痛而眼眶淌泪,不住求饶。
章海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领头蒙面黑衣人与仇释剑的身上时,想要不动声色偷偷离开。
“章海,你要上哪儿去?”宁湛炉厉声阻拦。
宁百炼跟着挡住章海,不让他逃跑。
“师父,我是逼不得已的,他们说我若不带他们来找宝剑就要杀了我,师父,您一定要原谅徒儿。”章海马上咚的一声跪地求饶。
“他在说谎!他收了我给的前金,才会带我来盗剑,我们早言明,盗剑成功后,会再给他后谢。”正在被仇释剑逼问宁千羽下落的领头蒙面黑衣人听到章海将事情推得一乾二净,心有不甘的大吼。
“不错!他还叫我们杀掉山庄所有人,好取而代之。”早先被制住的蒙面黑衣人附和道,只要他不会被废掉武功,四肢不被扭断,凡是他知道的,全都会吐实说出。
“没有,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说谎陷害我。”章海拚命摇头,想要取信于宁湛炉。
“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带走千羽。”仇释剑宛如来自地府的鬼魅,眼神森冷地看着他们三人。
一直追在仇释剑身后的宁千锤与宁淬火这才赶到佛堂,见到所有纷乱已经平息,两人气喘吁吁地看着目光严酷的仇释剑。
“爹,他就是仇释剑,我们刚刚发现千羽不见踪影,莲香四处都找不着她。”宁千锤简短交代发生的事情。
“什么?他是仇释剑?”宁淬火瞪大了眼,他的救命恩人竟是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仇释剑?
宁湛炉、宁百炼与宁淬火三人惊讶地看着仇释剑,他们向来只听闻过仇释剑的名字,也一直很不喜欢他,今日见到真人,心中的感受却有了转变,毕竟他们亲眼见他出手救了庄里不少人,倘若不是他,庄里肯定会伤亡惨重,甚至如蒙面黑衣人所说的,所有人都会被杀光,章海就会顺理成章成为龙渊山庄的新主人,是他阻止了悲剧的发生,照理说,他们该感激他。
“说出千羽的下落,我可以饶了你们一命。”仇释剑双眸危险半眯,再次扭断了领头蒙面黑衣人的左臂膀。
“啊——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千羽是谁,她上哪儿去了与我们无关啊!”领头的蒙面黑衣人凄厉地痛号出声。
“我也不晓得那个千羽的事,真的与我们无关。”另一名蒙面黑衣人急忙否认,担心他会是下一个被逼问的人。
“章海,千羽真的不是被你们带走的?”宁湛炉严厉逼问章海。
“师父,徒儿真的不晓得千羽在哪儿,您要相信徒儿,不论您要问什么,徒儿都会老实回答,只求您千万别让他靠近徒儿啊!”章海见领头的蒙面黑衣人转眼间两条臂膀被卸下,吓得脸色惨白,拚命求救,不敢再有谎言。
他们的否认使仇释剑的心沉了下来,更加狂怒,倘若干羽不是被他们带走,那究竟会是谁带走她?
“大少爷、仇少爷,我知道小姐被谁带走了。”莲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佛堂来,满脸释然与喜悦。
“是谁?”仇释剑撇下夜贼,跃至莲香面前,急切问道。
“是可晴小姐。”莲香扬着手中的翠绿色荷包。
“我刚刚在小姐房里找到可晴小姐遗落的荷包,早先小姐的房间有整理过,并没有出现这只荷包,可方才却被我发现就落在小姐的软榻边。”这只荷包是千羽绣给可晴的,莲香由上头的花样确定失主定为可晴。
“可晴?”仇释剑眉头紧蹙,记得千羽曾提过那个叫可晴的姑娘,尽管千羽口口声声说她和可晴是好朋友,可当时他就对可晴没有任何好感,现下得知千羽被可晴带走,他非但没有感到放心,反而更加不安。
“或许可晴见咱们山庄多处着火,又发现千羽没人守护,担心她出事,所以才会将她带走。”宁千锤沉吟推敲。
“有这个可能。”宁淬火附和。
宁家人知道是秦可晴带走千羽,总算放下心中大石,心想接下来即是处理章海和闯入的夜贼,及他们制造的伤害。
“她会带千羽到哪儿去?”仇释剑非得亲眼见到千羽安然无恙才可以放心。
“应该是秦家吧!”莲香不明白仇释剑为何看起来仍然很紧张。
“我刚刚从家里过来,并没有看到大姊和千羽啊!”匆匆从秦家赶过来帮忙,正巧听见他们对话的秦家么女秦可人插嘴否认。
“如果她没带千羽回家,会带千羽上哪儿?”仇释剑改问看起来外表飒爽的少女。
“我不晓得大姊会把千羽带到哪里去。”秦可人耸了耸肩,不懂大姊为何不把千羽带回家安置。
宁家所有人及秦可人皆无法明了仇释剑的心思,千羽和可晴在一起非常安全,不明白他究竟在急什么。
“你可知道你大姊平时爱上哪儿去?”仇释剑知道他的担忧来得莫名其妙,可心下的不安实在太过于强烈,教他完全无法忽视。
“她空闲时最爱到城外的柳湖散心。”秦可人回道。
仇释剑颔首,二话不说立即冷凝着脸跃身赶往柳湖。
“他这人是怎么了?你们不觉得他怪怪的吗?”宁淬火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觉得仇释剑的行为实在太诡异。
“他这么急着找千羽,难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要发生?”善于思考的宁千锤臆测着仇释剑如此急切的理由。
“我跟过去看看。”经他们这么一说,秦可人心下觉得怪怪的,决意到柳湖一探究竟。
“我也去好了。”宁淬火心里觉得不对劲,说不定仇释剑急着找千羽是想将她拐带离开,他得赶过去阻挡才是。
于是秦可人与宁淬火骑着快马赶去柳湖,留下来的宁湛炉与两个儿子则分头指挥众人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