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了七年的承晞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风险系数这么高的拉萨,让随行的君凡和员工们都又是担忧又是好奇。
乌鲁木齐到拉萨其实并不远,所以莫伶囹小憩了一会儿就安然自得地下了飞机。虽然多多少少有点不适,不过到底是到处背包跑惯了,身体似乎是强健了不少,并没有大碍。而和她相反,一直宅着的承晞自然是身体素质直线下降。到了拉萨就被强烈的高原反应折腾得够呛,头痛欲裂,走路都很不稳。
君凡小心地扶着承晞,虽然自己也很不舒服却还是必须得把老板放在第一位。
“你们谁有带氧气罐吗?”君凡看着身后一帮随行的员工都偃旗息鼓的样子,虽然没有多少希望却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
“没带啊……”
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回应,已经是气力不足的声音。君凡看着承晞越发难看的脸色,只得向周围的旅客求助。
因为是早班飞机,所以人并不多,加上取托运行李等待的时间很长,等到承晞他们往出口走的这个时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乘客了。
莫伶囹没有想过七年后的再会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拖着小巧的行李包,手里拿着充气的吸氧器以防万一,穿着轻便的户外装虽然样式并不新潮却是青春靓丽的一道风景线。褪去了少女的纤细和柔弱,这些年的旅游让她多了活力和自信,更像是渐渐开始发光的原石。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语气却是陌生地拜托——
“这位小姐,请问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吸氧器吗?我的老板第一次来高原很不舒服……”君凡看到莫伶囹手中的吸氧器,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是自己认识的人。直到她有些惊讶的眼眸对上自己的,脸色在看到君凡身边似乎已经快要晕厥的承晞微微一变,随即又点点头,冷静而迅速地打开吸氧器交给了他。
“你……”君凡想要说什么却又被莫伶囹打断:“还是先让他吸氧比较好。”嗓音似乎是没有变,但是因为语气中的强硬让君凡很是不适应。他以为莫伶囹看到是承晞一定会不屑地离开,没有想到她不仅帮着君凡扶着承晞坐下还借了吸氧器给他,实实在在地救了承晞一命。
“你们先出去找到接待的人,在车上休息一下等承总恢复点力气再走。”君凡吩咐身后的人,看到他们走了出去才对一旁面色平静看着承晞闭着眼睛吸氧的莫伶囹。
眼神中是他看不懂的复杂。
“你还好吗?”君凡下意识地问。
莫伶囹有些啼笑皆非地忘了一眼他,似乎有些意外当年那个冷冰冰的人变得这么有血有肉了起来:“怎么听起来,像是你才是那个抛弃我的老情人?”
“因为他还没有恢复意识,我想这也会是他第一个问的问题的。”
“不,他不会。”莫伶囹突然笃定地说:“如果他真的问出这种问题,只能说明他还对我有所期待。这可不是当年那个心狠的人会做的事情。”
“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君凡有些不忍地说:“很辛苦。”
“噢,是么。”莫伶囹努力忽略自己心里微微升起的快意,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对这个答案感到些许地舒畅。原来还是在怨他的吧。
“是的。少当家脱离了承家,现在自食其力,婚事也吹了。”
“那还真是可怜!”莫伶囹讽刺地笑了笑,眼神清亮地看着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的承晞,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变化让她惊讶却又不反感。没有变成承晞当年想要成为的商业精英的模样,反而更像是个随随便便的文艺工作者甚至艺术家。不过,柔弱的样子让莫伶囹有些看不起……直接把这样的他和那桩失败的订婚联系在了一起。
看来他还真是在乎那个女人,伤成这个样子,跑到西藏来送死?!
想到这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莫伶囹径自摘下了吸氧器,不顾君凡难看的脸**起:“放心,他死不了了。不过,如果不把他送医院的话,这个样子也随时可能翘掉。说到底,西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地方!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照顾好身体。”
冷哼一声,莫伶囹迈着大步离开了。
承晞却是一直陷在似梦非梦的昏迷之中。他又在梦里看到了莫伶囹,只是终于不再是少女的模样,而是一个清丽的女子,眼神锋利举止优雅,对自己却是狠绝无比。无论他说什么,怎么样地道歉,都不肯给他一个笑容,最后还甩开了他的手离开。猛然的空虚让他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只看到一个拖着行李的女子离开的背影,乌黑的长发被乍起,让他下意识地觉得那是一抹异样的风情……
阿莫,那是你吗……
西藏很大,可拉萨这个地方对于游客们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人人都回去的景点就那么几个地方,而旅游淡季的时候在同一个地方碰上的几率应该也不小。可是莫伶囹却意外地没有在任何地方碰到承晞,和他身边的君凡。
或许这也是缘分也说不定。她于是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继续自己的旅程。
布达拉宫,大昭寺,羊八井,八廊街,哪怕是旅游淡季却依旧免不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莫伶囹这些年习惯了一个人背包在西北荒漠里穿行,一时间竟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热闹。
她看到虔诚的信徒们顶礼膜拜的模样,心里满满的羡慕。
心中有所信,有所寄托,是最美好的事情。
不需要依赖别人,因为你的信念足以支撑自己。
承晞醒来的时候依旧是第二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在吸着氧,让他一时之间有了一种生命垂危的错觉。看到一旁疲惫不堪的君凡,也不愿意吵醒他。有多久没有在床上睡过觉了,他都已经记不清。但是这是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如此沉的睡眠,没有被任何梦魇惊扰,什么也没有想。或许,是因为睡着之前那个无法忘记的幻想般地梦吧。
这么多年过去,他梦里的莫伶囹,终于也长大了。他开始想象二十五岁的她会是什么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