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老爹找来了一辆大卡车,几个士兵把个油桶扛了上去。红芒区离营地有不少路程,众人穿戴好机甲,准备妥当。罗济民觉得身上的机甲别扭,想要脱下来,但此行要经过辐射区,只得作罢。几个东盟的机甲兵笨拙的爬上卡车的货箱,一个机甲兵却还在东张西望,金属面罩上露出的两个眼睛骨碌碌乱转。
“焦皮你在磨蹭啥?快些上来,”骨头老爹从驾驶室探出脑袋冲着机甲兵喊道,后者立刻转身拉住货架的把守一跃而上,动作轻盈的进了车厢。丧钟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上来的机甲兵,又四平八稳的坐在简易的木架长椅上闭目养神。车厢中满满当当塞着四台虎式作战机器人,机身漆黑发亮,趴伏在铁板上,个个面目狰狞,犹如几头随时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罗济民检查了一番机器人,然后拍了拍车头厢,骨头老爹转着方向盘,按着喇叭,在胜光军团一群出勤的士兵中挤出了营地。
大卡一路风驰,朝着红芒区进发。走了半日,来到辐射区,路上变得坑坑洼洼,汽车颠簸不定。一列脱轨的列车拦住了前进的道路,骨头老爹只得退回来,拐进小道倒塌的瓦砾废墟中,
没走多久,突然一个急刹车,坐在车头驾驶室的教授助理谢丽婷脑袋差点磕在挡风玻璃上,谢助理忍不住骂了几句。骨头老爹眼皮抽搐了几下,要不是路况不好走,卡车慢速行驶,他差点没有发现车前的白影。像蒸汽一样透明的影子,就算是白日也不是很容易分辨出来。
“真晦气,是幽魂,竟然遇见这种东西!”骨头老爹探出头,看着废墟里的白影——这是一个静默的影像,幻影犹如卡通一般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一个少女的身姿安坐于无形中的座椅上,似乎是在安静的看书,偶尔抬头思量,像是在思念着某个心中的恋人。这是核弹爆炸的产物,核子裂变产生的狂暴射线将附近的生物瞬间解体,甚至冲破了死亡的界限,一些“幸运”的生物遗留下了他们的生命印记,在惯性下依然保持着他们的执念和生命消失前的尾声。
骨头老爹叹了口气,小心的绕开白影,卡车转过另一条巷道。
卡车在废墟中穿梭着,夕阳穿过乌云,昏黄的光线散落在废墟之中,将废土覆盖了一层黄色的光晕,天幕中一群变异的鸦群不断盘旋着,映照在晚霞之上,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天色渐暗,众人决定找个地方休息,等道天亮再赶路。刚才差点撞上幽魂,幸亏刹车及时,不然整个小队就报销了,骨头老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机甲小队下了车,四架虎式机器在前面开道,不断扫描附近的建筑。队伍有些沉闷,老骨头于是在队伍中讲起了笑话:就像前两天我有点拉肚子,走在路上突然肚子一阵剧痛,我判断这应该只是个屁,决定赌一把!只是没想我他吗竟然赌输了……
一个机甲兵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老骨头愕然的看着身后的机甲兵说道:“连队长?”
连莹莹打开了眼前的金属面罩,从包里翻出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闷死了,进前面的地铁隧道能减少辐射的温度。”
“不用说,我哪可怜的焦皮被你整翻了,”骨头老爹不满的说道。
“我只是把他绑了起来,顺便在他嘴里塞了块破布。”连莹莹说道,“再说,这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我得小心些别让人玩了花样。”
骨头老爹翻了翻白眼说道:“其实你大可放心,胜光军团只要研制出解药,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东盟的。”
罗济民咳嗽一声说道:“趁天上哪些黑鸦把我们啄干净之前,我们还是赶紧进隧道吧。”
众人抬头张望,一些黑鸦已经在队伍的头顶盘旋。机甲小队不再言语,急忙奔向隧道,翻过一道破墙,过了马路,众人进了地铁隧道。
“我们得感谢建设地铁的人,有了这些隧道,我们就能像老鼠一样躲进洞子里面睡大觉。”老骨头找了个靠墙干净的地方,踢开地上的枯骨,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个机甲兵在洞口放哨,大伙都休息下来。丧钟似乎不需要睡觉,有时候站着靠一下就算休息了,丧钟早就习惯,长翅膀的生物是不会有什么睡眠的。
骨头老爹看着丧钟问道:“哪些母体你了解多少,它们看起来不好对付。我见过不少怪物,但长得像树一样的异形仍然让我充满好奇。”
“它们都是异星的产物,有生命,也会死,”丧钟淡淡的说道。
“就这些?”
“它们是生产异形兽的母体,也可以叫共生体。不是靠繁殖来增加群体的数量,而是靠吸收天地间的生命能量来制造和改变地球的生物体。和那些蚁虫不同,他们没有女王或者领主的概念。你可以把它们看成一群母体树或者你也可以把整个异星红芒区的母体看作一个单位。它们都是异星分裂出来的碎片生成的母体,也许这些才是异星的本体吧,不过这些只是猜测,董教授到现在为止也没真正搞清楚他们的结构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们需要增加数量的时候会从红芒之中无端的冒出来,作为母体制造异形大军,不需要的时候,那些分离出来的母体又会溶解消失在红芒之中。我们要找的母体核心应该就是异星红芒结晶出来的东西。”
“我听得有些心惊肉跳,异星真是邪门的东西,也难怪以人类武器的厉害,对上异星也毫无办法。”骨头老爹感叹道。
“据说母体吞噬转化一切生命体,连灵魂都不放过,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妙。”神父罗济民说道。
小队的人轮流守夜,也不敢生火取暖,只靠着机甲的保温作用躺在墙角休息。废墟的深夜不断有野兽的嚎叫,但再也没有人类的声息,骨头老爹躺在地下打着瞌睡,不时被惊醒,时间不断流失,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的睡去。
梦境中,巨大的母体树钻出密密麻麻的虫子,不断啃食着由血肉组成的土地。腐烂的血肉之地上爬满了虫子,虫子多了,将附近的血肉蛀空,于是虫子开始互相啃噬。凶残的啃噬比较不凶残的,狡猾的啃噬不怎么狡猾的,虫子们不断翻滚变异,疯狂的搏杀着。
只有大地安静、沉默,头上的虫子不断变换,唯一没有变换的就是被啃噬的命运。最后剩下来的是一只只带角的虫子,向着老骨头蠕动过来,虫口露出尖锐的獠牙,细语低鸣,不断蛊惑着老骨头。那虫眼瞪着他的躯体,充满吞噬的欲望。
睡梦中的骨头老爹颤抖了一下,从噩梦中苏醒,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他爬起身,打开机甲的金属面罩,缓步来到隧道口,微风掠过他的脸颊,眼前的废墟笼罩在黎明的微光之下,晨曦中的大地一如既往的沉默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