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秋心里很急,他扳过他肩膀,用力的摇,小混混的身子在他手里象箩里的筛糠,“你能不能长点心啊?难道你就没想到弹好吉它对你有多重要?”
小混混睁着迷茫的双眼,将信将疑地望着他,就象望着惊涛骇浪中那只向他驶来的航船,“你愿意教我?我能学会?”
“当然愿意,而且我向你保证,你肯定能学会。”付春秋重重地点点头。
从这次谈话以后,付春秋常常拎着他的吉它去小混混家。老板娘对他的举动感到怪异,就跟踪起他。这才知道家是个四合院,院门外也蹲着不知啥年代的石头动物。她发现每家四合院外都有这样的石头动物,只是品种不一样。她趴在门缝里听,听到了从屋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琴声,她不禁惊呆了。
她颤巍巍地走在回酒吧的路上,心里七上八下。她何尝是个冷血动物,小混混向她示爱早都把她心池里的水给整浑了。有些事情她清楚得很。可是依旧不愿面对现实。付春秋是只强扭的瓜,而小混混这只香瓜她想咋摘咋摘。可是这只强扭瓜散发着扑鼻的香,而那只送到眼前的瓜却咋瞅咋不香。
是的,付春秋现在做的工作是让这只苦瓜甜起来,香起来。真难为他了。他在教小混混弹吉它,为什么教呢?还不是为了她?为了她俩吗?她此时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眼泪不住地从眼眶里往外溢。
小混混真的不再混了。专心得象个小学生,象个等待吃奶的娃娃。他如饥似混地学,没日没夜地学。我们知道,一年笛子,二年箫,三年吉它不咋着。可是小混混宁是用二三个月的时间就把和弦学透了,能简单地自弹自唱了。他没想到自己进步这么快,常常拍着手,大笑着入眠,睡梦里还在弹吉它。虽然在学习的过程中总挨付春秋训,他也乐此不疲。他把对老板娘的爱都化入了学习的动力。
付春秋一边教着小混混,一边想着自己的事。爸爸来过好几次电话了,催他赶紧回家,再不回去他就来北京找他。王佳卉去哪了?至今无音讯。后来他打听到王佳卉与导师一起去做课题研究了,研究当下农作物如何解决既能高产稳产又不用转基因,又不用施化肥,又不用污染环境,不影响身体健康。好象他们去的地方就是他的山区。
一阵阵暖意盈上付春秋心头。他确信自己没吃醋,而是被他们研究的东西激动了。可是突然间他又担起心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咋办?她是否还在受着苦?导师是不是在意她的过去,是不是能真心地爱她?她呢?会爱他吗?
这些个问题,每天都在他头脑里游荡。想要破解这些难题,却脱不了身去实施,他还有重任在肩,小混混还没出徒呢。啥时他行了,他就走了。
一天夜里,万赖俱寂,所有的客人都走了,屋里的服务员也都睡去了。只有付春秋抱着吉它坐在那里沉思。老板娘款款地走到他身边,拿把椅子坐下,手扶着他的肩,笑了笑,眼神里有倦怠,也有温柔。
“春秋,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有点累。”
“唉,跟着我真的受累了,我也没啥回报你,我想给的你也不要。”
付春秋意会到了她话里的意思,嘻嘻一笑,侧过身歪着头看了看她,“说啥呢?我也不是柳下惠。”
老板娘斜着眼瞅了他一下,将身子靠了靠,声音更轻柔了,“春秋,你太善良了。”
“怎么讲?”
“你就是雷锋,帮助这个,帮助那个,最后把自己耽误了。”
“哪有,我可没那么高尚,也没耽误啥。”
“还说没耽误,都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呢,是不是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呢?”老板娘向他飞了个媚眼,接着将他全身扫了一下。
付春秋无言了,他咂了咂嘴唇,有些尴尬。细想一下,女人的手确实还没摸过呢,可摸不摸有啥关系?有人惦记,有人想就行呗。
好象猜到了他的心思,老板娘向窗外望了望,眨了眨眼睛,长出一口气,“春秋,我知道你不是和尚,也不是不行,你只是想着这个女人好,那个女人好,想花眼了,不知谁好了。只有试过了,才知到底好不好。你这样象空中楼阁地看啊看,早晚有一天塌陷了,到最后你一无所有。”
付春秋眯缝起眼,细细地品味她的话,他发现这个女人说话有些意思,正中了他的软肋。可不是吗?一直在用自己的好心堆着一个又一个空中楼阁,只是在那欣赏了,想着办法为之增砖添瓦了,却从没进去住一下。致使两个最喜欢的女人先后都被别人占先了。可是对于她说的试试,他还是心里没底,到底试什么?他有些腼腆。他一般时候不腼腆,可是一遇到这问题,他就有些手足无措,他皱着眉,“试试?试什么啊?”
这个象傻子一样的问话,把老板娘逗乐了,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花枝乱颤,“我说春秋,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你是不是在逗我啊?”她凑得更近了,在微弱的灯光下都可以看到她的脸上的毛孔了,她的瞳孔里全是他的影子,她要看看这个男人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天啊,你真的不懂,不是装的,我看到了,你眼里一点杂质都没有,象小孩那么天真。”
付春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手放哪了,脚放哪了。他接触过的女人从没有跟他谈这些的。他气息有些慌促,他想抬脚走人,却被她用手按着。“你放过我吧,我困了,我睡觉去,不懂,我真不懂,我也不想懂。”他近乎声嘶力竭地说。
“春秋,这个问题你不能回避。如果这个问题回避了,你做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扎扎实实的,总象是浮着,漂着,总有下沉的担忧,你想人不落地,不生根,那不就完了吗?”老板娘在用心地跟他讲,可是说得有些玄。付春秋皱着眉,还是不明白。今天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深奥呢?好象学哲学的。他摇了摇头,“不懂,我还是不懂,你说的都什么啊?浮啊,漂啊的。”
老板娘也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学生还真的有些笨。她手握着他的手,将脸贴过去,放在他手上,娇里娇气地问他:“什么感觉?”
付春秋哪有心思想感觉,他就想着如何挣脱了。他卖力地往出拽他的手,他非常不习惯,与女人这样近的接触,他非常不习惯。
“说啊,什么感觉?你躲什么啊?我能吃了你啊?”女人吃吃地笑着,粘上他了,就象一块蜜糖,粘得他喘气都费劲。
“我上不来气了,你能不能放开我?我不行了。”付春秋按着胸口,大口地喘气,他慌张地站起来,迈步就跑。
女人在后追着,口里说:“你跑不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逃避是没用的,你知道你为啥不行吗?就是因为你从来都是在想,从来没真正的接触一下,哪个男人象你这样啊,你活成这样还自觉不孬呢?”
付春秋在前面奔跑,向着他的阁楼。他现在只想逃,逃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受不了,这个女人太有杀伤力,将他杀得片甲不留,简直象把他剥个精光,他非常有赤身裸体的感觉。他不愿这样,他要逃,要避开这个女人,他踩上楼梯,噔噔地往上爬。
终于进了阁楼。他拍了拍胸,心想,这才是个安全的角落。
可是他不愿看到的一幕出现了,老板娘竟然尾随着他进来了。这小小的阁楼能经得起两个人的重量吗?只听小阁楼吱喳地响。
付春秋瞪圆双眼,惊恐地看着这个象魔鬼一样无法摆脱的女人,他大喊着:“不行,太沉了,会掉下去的。”
“掉就一起掉,我呵出去了,我不怕死,难道你还怕吗?”老板娘向他偎过来,身子软软的,离他还有一尺的距离他就感觉到了,软得象绵花糖。他闭上眼睛,就象天要崩塌一样。
“睁开眼,看着我,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女人。”说着,她在他面前一件件脱去所有的衣裳,露出她象熟透了桃子一样诱惑的身躯,散发着女人香,有着可怕的热力。即使他还在闭着眼,却已被这股热浪袭卷得晕头涨脑,他彻底迷失了。女人,这就是女人。过去他所有看到经历过的女人都只是表象,只是想象,象一缕缕浮云,在他心里无始无终地轻轻飘荡。他曾以为那就是美,那就是爱,那就是向往。
他顺从的睁开了眼。啊的一声,他又闭上了。他看到的象是一尊雕像,可是这是流动的活着的雕像。她不可抗拒地伸展着腰肢,象美女蛇一样,喷着火焰,带着妖媚,她完全将他征服。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在惊呼:“这就是女人,这就是女人,女人好可怕,又好可爱。”
付春秋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女人已来到他眼前。她的手在他身上轻轻地搔动,象有无数只虫在爬。他想躲,可是往哪躲?他已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大姐,你要干吗?不行,真的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