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和阿洪、阿丽在同福路与宝岗大道的十字路口回合了,他们顺着宝岗大道向海珠公安分局走去。这条路老李走了无数次,每次都是轻松愉快的。可是今天,老李走得非常累。因为从阿洪和阿丽的叙述知道,4月8日的杀人案有可能是战友做的,这是老李难以接受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正直的战友,怎么会真的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老李边走边想:“难道自己对战友的所有的不好的猜测都是真的吗?虽然自己举报了战友,可是那只是职业素质或者是职业敏感的举动,好像与确认战友是凶手还有很长距离。现在,战友真的可能是杀人犯,自己怎么面对呀?”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老李来到大队长的办公室,看到大门开着,向室内望去,大队长正焦急地在办公室踱步呢。
“李哥,你来了?”赵大队长看到老李,马上脸上堆满了笑容,他搂过老李的肩膀,亲热地说,“李哥,你真的立了头功,案件马上就要破了,咱赶紧去审讯室审问去。”
“我不去,在审讯室审问战友,我可做不到。”老李有些冷淡地说。
“噢?”赵大队长有些吃惊地看着老李,他觉得老李的话有几分道理,就改了主意说,“李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样吧,让嫌疑人到我办公室,我们像聊天一样问,你看怎么样?不过,他有可能是杀人犯,可是有危险的,只给他戴手铐怎么样?”
“不用。即使他真的是杀人犯,我们那么多人还制服不了他吗?”老李说道,他根本无法接受与战友说话时,战友是带着手铐的。
赵大队长想了想说道:“好吧,李哥,把他请到我的办公室,给他倒上茶水,真的就像朋友聊天一样,你看怎么样?”
“好。”老李点点头。
赵大队长打了一个电话,时间不长,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少说也有七八个人。很快,老邝、大刘到了门口,接着阿标、阿洪、阿丽以及记录员都进来了,老李看到被夹在中间的老王面容憔悴、两眼通红,一副恐惧的神色。
“老王。”老李叫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揽住老王的肩膀,眼泪流了下来。
“老李,终于又看见你了。”老王也哭了。
虽然老李有很多问候的话要说,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老李让老王在沙发上坐下,自己想在老王身边坐下,又觉得有些不妥,就在一边坐下,中间隔着阿洪和阿丽。
“来,我这里有上好的铁观音。阿标,你负责泡茶,大家边喝茶边聊天。”赵大队长说着,将茶叶筒交给阿标,阿标赶紧张罗收拾功夫茶茶具,洗烫茶碗、公道杯、滤网、茶杯,洗茶泡茶。
喝茶审问还真是不多见,不过这种方式确实将气氛放松下来了。当老王喝到第一杯茶时,品着茶香,竟然笑着说“好茶真香”。
“那个,那个,老王,”大队长可能之前想用嫌疑人或者直呼其名,想想觉得与气氛不协调,就改了亲热一些的称呼,“老李来了,你们是战友,他是分局的老刑警了,平时我都称呼他李哥。老王,现在你可以说了,不要隐瞒,把新港中路的事一股脑都说出来。”
“好吧。”看来老王想好了,开始说话了,“十几年前,我在河北徐水开了一家音像店,主要买一些流行的歌曲磁带或者音乐磁带一类的。那时还没有MP,没有数码音乐,有声磁带是最时髦的。刚开始的几年生意还不错,后来生意就不好做了,利润越来越少,终于在000年,我卖了音像店,打算到广州发展。”
大家没想到老王没有说4月8日案情,反而扯到了十几年前,赵大队长用诧异的目光看了看老李,老李没有反应,他又不好打断,就让老王继续说下去。
“那时北方都传说广州机会多,容易赚钱。我在关店之前的一两年曾经总结了一个小册子,是关于婚姻生活的。因为我看到身边不少人结婚后过得不如意的,这些人在恋爱时是很幸福的,为何结婚后反而问题很多甚至离婚呢?我就搜集了一些资料,总结出对婚姻不利的问题,组成60个问题。我想,开音像店不好赚钱,做婚姻咨询应该好赚,毕竟做咨询不需要备货卖货等具体事物,只要凭嘴皮子说话就能赚钱,多好呀。”老王说得很认真。
老王的话越扯越远,让他交代杀人案件,他怎么说到婚姻咨询去了?赵大队长有些着急了,可是凭着多年刑警磨炼出的耐心,他还是没有做声。
“000年秋天,我从卖音像店的钱中拿了一万块来到了广州,与老李见了面。老李很忙,我们见面次数并不多,但是那个婚姻咨询店还是开起来了,我幸运地在新港中路找到了出租的一个小店,谈好每月租金000元,交了三按一租后,就没多少钱了。”
“新港中路的那个店位置很好,离海珠区民政局很近,许多办理结婚和离婚的都会从我的店前面经过。为了招徕生意,我特地做了一个灯箱招牌,非常醒目。看到灯箱招牌后,有人就到店里咨询,收费不高,每次50元,顾客不少。广州确实是做生意的好地方,每天都有顾客上门,收益不错。”
“从咨询效果看,凡是离婚的,经过我的咨询收效往往不错,有的顾客觉得我的咨询很好,有时一次给100甚至00元,我觉得挺有成就感的。”
“可是,对于要结婚的男女来说,咨询效果就因人而异,有的效果很好,有的可能就马上告吹了。我在咨询中也想找找原因,将咨询做得更好,可是,还是问题很多,我想,可能是给结婚的男女泼冷水,有些问题。”
“本来,婚姻咨询的业务还不错,可是有一天,遇到了一系列异常离谱的事。不对,不是离谱,是离奇,有一件异常离奇的事把我吓坏了……”说到这里,老王的眼中现出恐怖的神色,好像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不敢向下说了。
“继续说呀?”赵大队长好像也听进去了,他好奇地追问道。
老王看看老李,又看看身边的警察,好像不愿意说了。
“老王,别怕,这么多人保护你呢,你继续说吧。”老李说。其实,除了老李,还有谁是保护老王的呢?
阿标给老王加了茶,老王看看茶杯,犹犹豫豫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好像情绪好了一些,加上老王受到老李的鼓励,有了些勇气,他继续说道:“有一天,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天与平常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我说不出来,只觉得好像身边与平时不一样。可是仔细看看,又没有与平时不同的地方,好像凭直觉,不是看到的,是直觉,觉得外面有木棉花,可是那时是秋天,秋天是不可能有木棉花的。我正在疑惑的时候,有一男一女进店咨询了……”
老王又停顿了,老李说:“老王,继续说吧。”
老王想了想说:“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两个人的衣着与平时的顾客不同,不是款式风格颜色不一样,而是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有一种很大的区别。我和他们的对话虽然顺畅,但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这是以前不曾遇到过的。我想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其实,我想了十几年了,只是觉得不对劲,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真的不对劲。”
“哪一点?”老李问。
“那人给我的50块钱是005年版的。”老王睁大眼睛说道。
“005年版的有什么问题吗?”赵大队长没有意识到问题,问道。
“当然有问题,”老王提高了声音说,“那是000年,怎么会有005年版的钱呢?”
“很好解释,”阿洪说,“那是一张假币。”
“怎么可能?”老李制止了阿洪,“做假币的怎么会那么笨,做一张明显的时间不对的假币呢?”
阿洪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红着脸笑了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