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而行,兰陵至长阳城不过半日功夫,但放眼已是另一片景象。城墙上士卒林立,城外两角更根据地势各立一个大营,人马出入其中,整日操练,呐喊之声数里外能闻;再加上陈国时就部有的兵营一处,这座不大的城市已经容纳了至少三万人的军队。
长阳城东西两面皆是连绵山峦,史上早有朝代在此建城,扼守南下必经之处,自古以来为战略要地。大战将起,山雨欲来,义军将先锋陈列与此,后续兵力也紧布置于后,此时长阳城已经少有行人来往。
城门处盘查得要紧,行人有来无回,欲北上之人自然已被滞留于此,数万兵力盘踞,守卫森严,即便有探子前来也当知难而退。
萧陈薛媚自然不会从城门进入,受那盘查之累,二人趁着来时天色将晚,略隐身形已经站在沉闷的大街上。
长阳城内也是一队队士卒来回巡逻,如今已少有人街上闲逛,二人赶紧寻了家客栈,重金打发了掌柜才办妥。只是此时滞留在城内之人已经很多,客栈本已爆满,那掌柜单看在金银的份上连说带赶也只腾出了一间上房,二人却要同房而居。
薛媚看着掌柜吼声将另外几人赶出来搬到马棚去,脸上虎了虎却终究没有话出口,自然没发表其他异议,只单看着萧陈说道:“师弟你打要地铺!”话声却是少有的腼腆,以她特有的方式表达出来。
其实以薛媚一贯娇贵衍生出的优势,此刻蛮不讲理些,却正好与以前的形象符合,丝毫没有令人诧异的。况且,萧陈也认为理所当然,除了心跳微微有些加快外。
叫来小二约略问了些城里的情况,得知城内外守备森严,街上已禁宵,萧陈点了点头让他离去,也不多说什么。至于城内外军势分布,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知道,萧陈对半坐在床上的薛媚道:“我晚上想去出去探察下,师姐你可要去?”
薛媚道:“那是自然,要不我随你过来做什么,难道闷坐在屋里么?那你打算从何处入手,眼下城里城外都是兵,这些我可不懂。”
萧陈沉吟半响方道:“长阳城由义军大将军楚行天总领军务,想来三座兵营各有将领号令,楚行天该坐镇城中才是,那今晚去城守府看看。”
薛媚不置可否,清了清嗓子,懒声道:“都随你罢。反正师弟你都是把心眼藏着,你这么费心打听,莫非也想中间插手做些什么?”
“或许吧,我也不太清楚。按说我若想潜心修道,修行之途弥远,自该心无旁骛才是,但眼下发生的事心头太过关切,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且先看情况吧!”
薛媚轻声一笑,风情无限,“师弟你心头犹豫不定,怕是连自己想要作甚都没明白,我看你大半是只能在一边像看戏一般了。”
萧陈无奈挥挥手,“师姐你便打趣我吧,莫非你想我光明正大现身而出,也去大举复国义旗?还是……,我去刺杀那朱雀王一了百了?只是以帝王之尊,手下难说收罗些散门小派的修行中人,也不是那般好打发的,如今我却知道了。”
见薛媚疑惑,萧陈道:“当年我从宫中逃出来,当时护卫我的便是一位出自宗内之人。若他的修为依清虚真人所言,即使三十年无寸进,也该有皓然天修为,只要一心退却,哪是普通士卒所能抵挡的?细想来定是有同道中人阻击才致伤重而亡。”
薛媚闻言眉头紧蹙,思量片刻方道:“既如此,那我俩便要小心些了。师弟你修为虽已臻岁玄天,但还一月不到,对力量的把握差了些。况且即便修为再高些,上次北洄山之事大家还差点全军覆没,此后再不可轻看天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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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降下来,月影朦胧,宵禁的长阳城死寂一般,长街上空空荡荡,空得令人心慌。偶有一队巡逻兵走过,脚步声异常的清晰,由远及近,由近走远,一阵晚风吹过,刮起地上几片落叶。
萧陈溶进了整个夜色,踏着月光往城守府而去,此时的夜晚谁也没心思看那阴暗的夜色,更没人会发觉夜色下那纵跃的人影。
城守府依然寂静,守卫却严密了许多,来往巡逻队伍频繁,但却难不住萧陈。俯在高处略微查看,萧陈便分辨出了府中最主要的建筑是何处,而一个大宅院后高起的楼阁,依稀透出闪闪灯光,若无意外,定然便是这府上最尊贵之人的住所。
萧陈朝稍后的薛媚打了个手势,两人毫无声息往那楼阁潜行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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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天就着灯光,翻看白天刚呈报上来的讯息,眼下义军蓄势待发,军容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此他还是有些自信的。作为首先举事者之一,楚行天清晰的看到义军如何从一股股微笑的力量逐渐凝聚成眼前这股洪流。如今,即便是那身在北方的晋人,或者那一统天下的朱雀王,也该为这股力量短期内膨胀的程度所惊讶,甚至震慑。
房间空旷幽静,下首坐着的文士一脸从容之像,以细腻的动作品茗,等待楚行天开口,他是楚南大儒钟离远的弟子白无计,人称“白星君”,在义军中有着智计无双美名的年轻人。
楚行天良久方抬起头来,双目精光闪过,盯着白无计道:“朱雀王此举何意?莫非他当真以为是来巡游么?无计你可有推断?”
白无计缓缓说道:“朱雀王此举着实令人猜不透,纵使是我也想不明白他凭何这等自信。据线报所说,他确实只领了八千甲骑渡河,至目前仍没发令调动南方各郡军势,实在太可疑了。”
“莫非他以为仅凭数千人马就能抗衡我十余万义军?还是认为南方各郡兵力能一朝一夕征集完毕?还是,他根本不欲与我等急速接战?或者,听闻他自一统天下后越发暴戾,脑袋根本已经痴呆了?”
“呵呵,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大家都可以睡个好觉了。以目前的形势,无论朱雀王想凭带着南下的甲骑对抗我军,还是指望临时召集军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若要说他不急着与我等接战,那这般快速南下却说不过去,况且他以帝王之尊御驾亲临,离开国都日久必生内患,任是他再糊涂也该知晓这点。
而且此次晋国大将军姬轩也应昭随行,已经明示要一举歼灭我们的决心。其国君大将皆出,内无镇国之人,若此次不能见功,被我等抵御拖在陈地,其国内必有大乱,到时我等危局自解。
只是无论朱雀王还是姬轩都该清楚此理,莫非其暗藏了什么手段?我细思半日,却仍是不得其解。”
话说完室内一阵沉默,灯光映在楚行天脸上阴晴不定,他抬头问道:“我军各部情况都安好吧?若按计划中的部署,即便那朱雀王耍些阴谋诡计,也该无丝毫纰漏之处,以我等精锐之旅,扼守要冲,外有山势依托,断无失败之理。”
白无计赞同道:“将军所言甚是,奇正相克,我等如今形势便是正,眼下万事具备,只要己方不出纰漏,朱雀王纵然耍些小阴谋也无济于事。我原担心其领大军而来,如今其狂妄自大,实乃自取灭亡。”
“那我明日召集将领再议,补足战备,严令军纪,督促操练,其他事你多留意些。特别姬轩在晋国北疆与戎族对峙数十年,素有”战神“自称,想来该不致空有威名,你这 ‘白星君’却要多加思虑,免得计谋上为其所乘了,呵呵。”
“将军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而已,些许声名实是不符,大家抬爱罢了。”白无计起身拱了拱手,微笑道,朝楚行天告退,走出门外。
楚行天望着白无计离开的背影,心神却不知在思考什么,独坐片刻后方朝门外招喊了声,一个亲卫头领模样的人走进来。
“大将军有何吩咐?”
“今日襄王行至何处?”
“襄王安抚诸郡已毕,此刻正麾军前来,三日内可抵达南郡,除了麾下将士,另有成、屈、阳氏三族派族内弟子、私兵效命,尽归襄王节制。”
楚行天微微点头,襄王一路如今看来也是收获颇大,自在襄郡称王,旧地之人已多有归心。
“那与北方几郡联系之事有回信了没?”
“回将军,尚无确定音信!”
“嗯,你下去吧。”
楚行天挥挥手,北面几郡态度摇摆不定,但如今朱雀王已经渡河,他们也该到下决定的最后一刻了。
播下的种子,总该有个结果才是。
夜晚悄悄逝去,楚行天房中灯光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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