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氏总觉得,自己如果贸贸然开口为小双讨婚事,恐怕陛下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是不乐意的,至于为什么不乐意,她却不敢揣测。况且,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小双未必就愿意陛下指的婚事,所以沐氏反复掂量了几回,到底没能求到陛下面前去。
夏帝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长公主府的动静,年关里,除了大皇子,还有如今已不是神武王的岳齐去了几次。岳齐和刘家的渊源,陛下是一早就知道的,现在得了这样的报告,只是微微颔首,夸了几句岳齐的知恩图报。
这一年里,天算大人久不至京都,陛下也没有如往年那般倚重他,倒是事事开始询问魏无涯。这魏无涯不知从哪习到的炼丹之术,渐渐勾得陛下走往了丹药一途。
朝野上下早有隐隐的风声,传闻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可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迷上炼丹,这可不是兴盛之兆。
小双在家里得了这个消息,冷冷一笑,魏无涯对南夏没安好心,当年他在东晋担任国师的时候,可没听说他还帮着东晋皇帝求药问丹,到了南夏,这些本事倒是层出不穷。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若仅仅是想和自己过不去,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小双不知道,魏无涯还真是常常进宫和陛下商议她的事情。
“看来朕这外孙女命格果真不同凡响,可也不能就这么拘在朕身边啊。时间长了,难免让人疑心。”夏帝这话任谁看来都有点装模作样。
魏无涯刚刚推算了一把小双的命格,极贵无比,他恭敬地向夏帝欠了欠身:“郡主的红鸾星,可就在最近了。”意识是,小双的婚事,该有定论了。
夏帝心里清楚,长子和次子如今争得面红耳赤,都想要他身下的这张椅子,小双嫁与谁,就代表了他最后的决定。可他还没看好,要不是自己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真的还想再多考虑两年。而且,外甥女嫁舅,总是一桩丑闻,他还得考虑着怎么掩饰。
陛下不说话,魏无涯低下头,借着喝茶掩饰着闪烁的眼光,那个丫头嫁不嫁人他管不着,可是给她添些堵,给南夏皇室添些乱,他却是很愿意的。最好南夏皇室的子嗣自己先争起来,大皇子、二皇子斗个两败俱伤,就最如他的意了。至于小双,魏无涯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她必须死!不说她诡异的命格,就是她身上让他讨厌的熟悉感,都让魏无涯对她除之而后快。
魏无涯想着自己的心事,没发现陛下看着他,也若有所思。
很快,陛下就病倒了,两位皇子被招去侍疾,沐氏也带着小双进了宫。没想到大皇子在陛下病榻之前,被发现身带凶器,陛下勃然大怒,指责大皇子想要逼宫,连分辩都没有给大皇子机会,就将他圈禁起来,二皇子没过几日自缢在厢房里。二皇子终于得偿所愿被封为太子。
二皇子封为太子后,不敢光明正大地求娶小双,而是和陛下商议,想要暗暗把小双藏进太子府。陛下对沐氏宣了密旨,沐氏让小双赶紧逃跑。岳齐作为殿前都指挥使,将小双放出了京城,由安七、魏无涯护着一路逃往北齐。在留夏关由李放林帮着出了边关。
小双到了北齐没多久,就传来沐氏自裁的消息,悲愤之中,项天歌出兵南夏,小双随军前行。一直打到京都城下,夏帝身体不支,匆匆传位太子,一病不起。北齐攻城,早有潜伏在京都的叶听雨率人打开城门,恭迎项天歌。
已经即位为皇帝的二皇子心胆俱裂,自缢于后宫,陪葬的还有他的妃嫔、儿女。
就在人们以为南夏亡国之时,北齐军突然如潮水一般退去。南夏不可一日无君,由三皇子即位大统,没几日,魏无涯被推出午门斩首。
自此之后,无人再见嘉敏郡主。
春风送暖,北齐的一处小山坳里,有一户人家趁春光正好,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排的花树,女主人说,等过几年,他们的院子里就能有绿荫。
一个男子别扭地拿着水瓢浇水,他的手是一双莹白无暇的玉掌,一瓢水下去,大半瓢洒在了旁边的花坛里。
“项天歌,你给我小心一点,别把我的花给淹死了!”小双叉着腰,对跑来说是“帮忙”,其实是捣乱的项天歌横眉竖目。
项天歌有些恼怒:“你写信骂了我一年,是不是骂习惯了?当面也要数落我不成?”
“谁叫你好好的将军不当,自己跑我家来的?”小双可一点都不怵他,大双给战天狂生了第二个儿子,姐夫把姐姐宝贝的不得了,项天歌若再在这里捣乱,她就让他的好弟弟北齐的皇帝陛下把他给拎回去。
可是项天歌又不顶嘴了,死皮赖脸地蹭到小双身边:“要不,我再给你在后院种一排果树,你给我做个豌豆黄吃吃。”
小双见项天歌涎着脸的样子,不由一笑,“那也行,你让手下去给买些果树苗来,说不定过个几年,我这院子里还真能吃到自家的果子。”
项天歌就兴冲冲地跑去让人买树苗,自己又去后院挖树坑。小双看着他兴兴头头的背影,嘴角上翘,最终无声地在院子里扬起了比春花还要灿烂的笑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