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扶苏眸光微滞,苦笑,“也许是吧。”
若月忻宣不是王爷呢?她会这般说吗?
他从来不认为若离是个傻姑娘,全天下女子都傻了她亦不会傻。
“头儿,若你是我,会不会替我爹报仇?”都若离轻声开口。
殷扶苏明目扫一下周遭,轻抿抿唇,道:“会。”
都若离猛的转头看他,眸内深深浅浅波光涌动,并不言语。
殷扶苏弯唇如沐春风般微笑,“你呀,要我说,我说了你又这般看我,往后再不敢与你说真话了。”
都若离唇角缓缓弯起,一带弯了眉眼,道:“好了,与你说笑的啦。”
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二人在此处吹寒风,不怕冷吗?”
是月忻宣的声音。
二人一同转头。
“忻王爷。”殷扶苏抱拳施礼。
都若离亦施礼,笑道:“王爷不也在外头吹寒风?”
“小王不吹寒风又怎寻你?”
月忻宣一脸笑意,大步至她面前,伸手握了她的手,拧眉道:“你看,这手儿冻得冰似的,快快入屋。”
“忻王爷,在下告退。”殷扶苏心底苦涩,眸子微闪道。
月忻宣朝他笑道:“不一同入屋吗?”
“不了,我去检查了一下物品,好备后日之需。”殷扶苏道。
“亦好,那便辛苦了。”月忻宣道。
殷扶苏朝都若离点点,退身后转身大步而走。
月忻宣伸了长臂轻搂了都若离,嗔道:“下回可不得再这般吹寒风了,若是病倒了,小王可没那般功夫替你治。”
都若离俏皮一笑,道:“不行,谁让你是神医王爷呢,王爷这一手的医术不替王妃治病,那还想替谁治呀。”
月忻宣听得她这般说,喜笑颜开,搂紧她入屋,笑道:“你呀,油嘴滑舌。”
“我有吗?”
“就是。”
二人声音消失在门后,不远的殷扶苏顿足,大手握了握,复又大步离开。
*
冬日天短,这雪域国更是日短夜长。
酉时,天色已是昏暗。
“熙哥哥,我来与你一同用膳。”
萧云萝推了门便往屋内奔。
“熙哥哥……”萧云萝愣住,瞬间脸色绯红,瞪着眼一动不动的看月峻熙。
身上只穿中衣正要穿外袍的月熙峻亦怔,脸一沉,正欲喝斥,那萧云萝已似风一样卷至他面前,像一只小兔子般钻入他怀中。
“熙哥哥,我……”
“皇兄,怎不关门?不冷的吗?”
随着沉沉的声音,月忻宣与都若离一前一后入了屋,带了冷风卷了寒意。
见这一幕,二人忡怔。
月峻熙如木头般不动。
那萧云萝似羞似有意,搂着月峻熙腰身的双臂紧了紧,脸贴在他胸/膛就是不动。
屋内一时间沉静得可怕,那寒风打着哨儿卷入屋,直扑几人身上。
都若离激灵打了个寒颤,脸上平静无绪,道:“忻王爷,咱们来得不是时候呢。”
月峻熙,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这样,才是真的他。
月忻宣唇角弯起盎然笑意,伸手拉了她的手,紧紧握着,道:“是呢,哪咱们走吧。皇兄,我们到表弟那儿用膳,你可别太久了,快一些。”
说完眸子朝月峻熙狡黠的一闪,转身拉了都若离往外走。
也许这样的安排便是最好的安排,皇兄与萧云萝,他与若离。
都若离重重的咬了唇,心底说不出何样滋味,只麻木的跟着月忻宣走。
凛冽的寒风夹着雪花扑天盖地而来,都若离浑身打起了寒颤,套着狐裘套的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亦还是觉得寒风刺骨。
“冷是吧?”月忻宣微暖的大手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
她猛的哆嗦了一下,点点头。
月忻宣掀开身上大氅往她身上裹去,长臂搂紧了她,道:“那走快一些。”
都若离苍白的唇弯起,淡淡笑笑,加快了脚步。
有他在身边,其实挺踏实的。
入了屋,一阵如春温暖扑来,都若离大大松了一口气,月忻宣替她解开身上的大氅,连同自己身上解下的大氅交予宫女。
萧天佑坐在火炉边看二人,微笑道:“这般冷,还受得住吧?快过来暖和暖和。”
月忻宣笑笑,拉了都若离大步走去,“我倒还好,就是若离有此受不住。”
“见过大王。”都若离不忘施礼,牙齿都打了颤。
“此处无外人,兀需多礼,快坐吧。”萧天佑轻拂手,道:“若是低受不住这寒冷,可入不了冰海,那可是打个喷嚏都结冰的地方,若不然,若离便别去吧?云儿亦是闹着要去,我可不准她去。”
两人坐落,都若离伸了纤纤手儿向火炉,引起萧天佑眼光微滞,极快,他闪了闪眼眸,瞥开眼光。
“其实我也不希望若离去,但那地方只有若离知道,不去也就不行。”月忻宣亦伸了大手向那跳跃的火苗,极自然的握了都若离的细手,轻轻揉那冰冷僵硬的手儿。
都若离眸子一闪,脸儿瞬的红了,轻轻把手抽了出来,轻声道:“现在不冷了。”
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在眼前呢,不害羞的吗?
萧天佑视若无睹,道:“可绘制一副舆图嘛,此番前去,当真是险阻重重的,那冰海可不是一般的海,海上各种小冰山,那可是刺骨的冷,依本王看,不如等开春之后再去吧。”
月忻宣浓眉微挑,道:“明年开春?你这儿有春日吗?这不一年到头都是冬日吗?”
都若离笑笑,道:“不碍事,我曾去过冰海,那是怎样的我知道,还行,还能抵受得住,绘舆图可不行,那地方即便是我去了还得好顿找呢。”
她记得当时匆忙,所做的标识并不十分明显,况且这经过了几年,亦不知有无被毁掉。
“那就把应带之物带足了。”萧天佑亦不再多劝,他看了看入门处,道:“你二人不是与熙表哥一同的吗?怎还未见他到?这皇帝的架子大一些是吗?”
都若离垂了眼帘不言。
月忻宣眼眸一掠,轻笑,道:“那得问你的好妹妹。”
“云萝?她怎么了?”
“她没事,是好事,你便坐等着当大舅子吧。”月忻宣眼角余光偷瞥向都若离,道。
萧天佑眸光一闪,恍然大悟,道:“这不本来就是嘛,是你皇兄迟迟不领人,这回也该把人领回去了。”
这个皇帝,一时一个样,教人看不懂。
听得他这般说,月忻宣一时语滞,笑笑换了别的话题。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月峻熙才珊珊来迟,而萧云萝亦跟在他身后,一脸的笑意。
各人各自施礼。
萧天佑眉眼微挑,站起身,朗声道:“皇帝的架子果然大,来,先罚酒三樽。”
说完走向食案。
“都入坐吧。”
月峻熙将大氅交予宫女,轻拂拂身上白色狐裘上的点点雪花,亦走向食案入座,道:“区区三樽酒何惧?有胆的便与朕喝三坛。”
“惧你?”萧天佑浓眉跳了跳,向一旁侍候的宫女道:“上酒,往本王与月玄国皇帝案上放三坛酒,今夜一醉方休。”
“是。”
月忻宣入座坐落,轻蹙眉道:“酒伤身,还是少喝一些吧,一坛便好。”
“二弟,今夜你别管。”月峻熙淡睨他一眼,眸光似飞雪般轻飘飘地从都若离脸上掠过,无绪又无声。
萧天佑再次挑眉,笑道:“宣表兄,你且别得意,此酒你也得喝。”
月忻宣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可喝不了这般多的酒。”
“男人可不许说不行。”萧天佑邪笑,揶揄眸光自那兄弟俩扫过,最后停在都若离脸上,微顿,极快又闪开。
“王兄,为何男人不许说不行?”萧云萝抓了案上的糕点便吃,吃相不太文雅。
萧天佑哈哈大笑,看向那脸色淡冷的月峻熙道:“熙表兄,这得你作答。”
“为何要我作答?你自己鬼扯的话也不嫌丢脸。”月峻熙将那倒酒的宫女挥走,自己拿了酒坛倒酒,直接把酒倒入了海碗中。
萧天佑也向给他倒酒的宫女挥挥手命其退一边,自己亦倒了酒,扫眼看几人,不以为意道:“这有何丢脸的?此处还有谁是童子身?处子身?”
“表弟!”
“王兄!”
月忻宣与萧云萝异口同声道,二人皆脸色绯红。
都若离忡怔,这令她想起她赌新来大人是童子身之事,她涩然微抿唇,微讽,抬眸恰对上月峻熙投来眸光。
二人目光似蜻蜓点了水,一触即逝,无声,却是心底波澜不已。
她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兴许她与他,就是两世之人,永远也走不到一块。
萧天佑见四人这番神情,心底微怔,随而大笑,“你们……哈哈哈……行,真行,喝酒喝酒,宣表兄,你可别说不行了,喝吧,咱们三兄弟又有好几年未见了,这番相聚,下一回见面不知又得多少年了。”
月峻熙未待他话音落,已把碗中酒喝干,淡声道:“二弟,喝吧。人生得意需尽欢,你何必扭捏?”
“好一句人生得意需尽欢。”萧天佑眸子一转,举了海碗一干而尽,“宣表兄,如今的你可真是得意呢。”
若得知心人,一妻又如何?
他便是无那般好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