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伊这里度过的这一下午,就跟度假似的,晒晒太阳,钓钓鱼,玩玩游戏,打打屁,再干点儿农活,比在山上的时候还要惬意。
身处师门,虽然也是青山绿水,但是师父为了让我能早日下山历练,把功课排的满满的,哪有现在这般轻松。
我不禁想到,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人们为了出人头地,纷纷不计后果的涌入城市,却不知又有多少人被淹没其中;而城市中的人,不堪压力重负,身心俱疲,能够享受这一天半日的田园生活,又仿佛成了他们的奢求。你说,这都是图的个什么呢?
看着悟位佳人在湖边嬉戏,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去乡下亲戚家探亲时的情形,田间地头,一壶清水,一张煎饼,在地里薅棵大葱,抹上酱,就这么吃起来。田里的蚂蚱,用火一燎,也可以卷在里面,这不就是简单吗?
在复杂的人生里去寻求那最初的简单,不就跟在复杂的饮食体系里去找那一丝简单,这不是一样的吗?
就这么的,我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一法通,万法皆通。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我的抻拳,如果我能在敌人复杂的攻击下,寻其最简单的一点破绽,那不就又上一个台阶了吗?
想到这,我忽然想起马里奥来,然后把他叫到一边,问他说:“我如果教你功夫,你能自己勤练不辍吗?”
马里奥挠了挠头问说:“师父啊,什么是亲脸不错?亲谁的脸?”
我去,我不由得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马里奥啊,你的中文水平怎么就没有长进呢?我说的是‘勤练不辍’,意思是让你自觉的天天练习,不要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不是去亲谁的脸!”
马里奥拍着胸脯说:“师父,这你放心,我既不打鱼也不晒网,我保证天天练习!”
算了,再解释估计他又能给我扯出别的东西来,我还是直接教给他算了。可是这抻拳是不能教他的,主要是这抻拳没有内功的辅佐,很难发挥威力,即便是当作健身强体的运动,它也不如太极拳来的实在。
我之所以肯教他,主要是觉得他人品还算不错,起码不像是那种爱欺负人的角色。要是只教他一些花架子,倒不如不教,教他点儿真功夫,也算是对得起他给我的那一纸契约。
不过,内家拳就算了吧,空具其形的内家拳,比花架子强不了多少。就他这国语水平,再给他讲阴阳八卦什么的,估计讲不完我就得被他的烂中文给气死。
那就只能教外家拳了,可是就他这五短身材,我一时想不到教什么才好。可是话我又放出来了,到底应该教他什么拳法呢?
其实外家拳我会的也不多,这还是在山上的时候,练了一段时间的拳,忽然就对拳法产生了兴趣,正好藏经阁有些拳谱,兴之所至就练了几套,师父说知己知彼倒也不错,还交给我一些其中的精要。
思来想去,恐怕就属咏春最适合他了。这咏春本就是女人的拳法,后来才在男人手里发扬光大。马里奥这短胳膊短腿儿的,其他那些大开大磕,比如八极那样的功夫,他可就吃力多了。
咏春我也不精,但是拳意我还是知道一些,我便把我最熟悉的寻桥教与他。
所谓“寻桥”,顾名思义,就是寻找一种桥梁来沟通敌我双方之间的对抗与关联,从而形成一个对立统一的整体,去寻求一种能够使我方肢体在格斗的攻防中,快速打入到敌人的防御体系之内的最佳路线,简而言之,主要就是锻炼最简单、最直接、最实效的打人技术。
别看这小子中文不咋地,学起这个来倒是很快。因为我直接过滤了基础,他这咏春可谓是似是而非,但是却是他最适合学的,这便是因材施教。
五短身材有时候也有五短身材的好处,那便是更加灵活。所以在体操运动场上,你永远也找不到大个子的身影。
我只教了他三个动作,没想到这小子融会贯通的这么快,我稍微一解释,他便能举一反三,自己在那玩的个不亦乐乎。
我看看天,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要去做完饭,马里奥虽然也跟着过来了,可一路上还在琢磨着那三式的后招演化。
我也不去管他,只希望他不是三分钟热度才好,但是我还是叮嘱了一句:“马里奥,我虽然教了你了,但我不是你师父,还有就是,你决不能凭着武艺欺负人,不然我可是会好好收拾你的,知道了吗?”
马里奥又是拍了拍胸脯说:“放心吧,师父,只要别人不惹我,我是肯定不会欺负人的!”
“真惹到你了,也不能随便出手!要能忍则忍!”
马里奥有些委屈的说:“不让出手那学它干嘛……”他见我一瞪眼,马上心虚的说:“好吧,我会克制,先忍的。但是,师父,要是我忍了,人家以为我是服软了,继续惹我怎么办?”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那便是你该出手的时候了。”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就是怕这家伙为了验证拳术,主动的去招惹人家,这可不合我教他拳的初衷。
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了,反正这三招都是先防后攻,只要他出手,说明对方也是动了手了,那么错也就不全在他。而且只要我不教他内力,他也找不了多大的事儿。
鸿雁已经晾的差不多了,炉子早被老伊烧热,火红的果木已经被烧成了木炭,温度正宜。我又刷了一遍脆皮水,然后就用铁钩勾着把它上架了。
然后我便开始做“一品雁掌翅”。高汤下锅,只放姜片,然后把雁掌跟鱼翅下锅焖煮,待到鹅掌酥烂,在下入精盐,淋上几滴香油后便可出锅。
烤鸿雁,我用的是烧鹅的做法,需要过一段时间,转动一下雁身,目的是防止受热不均。转动几圈之后,外皮已经变得酥脆,颜色也已经透红,这时便可出炉了。
把烧雁晾在一边,雁翅尖斩段儿,配上笋片、青红椒片,按照我家乡辣子鸡的做法儿,用甜面酱在油锅中翻炒,不一会儿也出了锅,刚好就是烧雁不烫手的程度。
烧雁斩件儿,又在盘中码成整雁形状,上桌之后,立马迎来阵阵喝彩。有这主菜,配上炒雁翅、法式鹅肝,再加上细火慢炖的一品雁掌翅跟那百年老酒,居然整成了一个极奢的席面儿。
其中吃的最开心的非马里奥莫属,因为他是真的开心,不仅仅是因为美食,主要是因为学了功夫,席间一通猛吹,顿时惹来早就在修习我“真传”的众女们那一双双充满嫌弃的小眼神,而他却允不自知。
她们之间谈的最多的话题,还是决赛的试题——简单。
几个人争来说去,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提出来,于是我问她们说:“你们想想,吃的最根本的意义是什么?”
百媚心直口快的说:“当然是为了饱,还能是为了什么!”
我点点头,然后又问说:“那既然是吃饱,我们为什么还要研究菜式,让饭菜变得更美味,为什么就不能简单点儿,囫囵个儿吃了不就得了?”
百媚又抢答道:“这还不简单,谁不想吃好吃的,难吃的谁爱吃?”
我又点点头,说:“那你们想想,好吃的菜最早产生在哪里?”
这回率先答话的是白冰荷,她说:“我猜想应该是家里,毕竟饭馆什么的是后来才出现的。”
不愧是才女,琢磨的很快。我又问说:“家里的菜跟菜馆的菜有什么区别?”
这回都开始抢答了,便是马里奥跟张不二也加了进来,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简单!”
是啊,大部分的菜,家里做的时候总是会比外面卖的稍微简化一下,久而久之便成了我们常说的“家的味道”。
举个例子,就拿这烧鹅来说,家里想吃,又不想去买,怎么办?家里可没有这吊炉,可是家里一般都有电烤箱啊。可是用烤箱烤,做法上就要稍微变变,因为这么大只鹅,一般的烤箱也塞不进去。
怎么办呢?只能斩件儿。可是斩了件儿,便不能往肚子里灌调味汁了,那怎么办呢?只能把斩好的鹅肉放在调味汁里腌上了。这样的话也不用吹皮了,同样也不用晾了,直接就进烤箱开始烤。
那味道呢?可能比不过外面卖的,但是操作起来简单多了,而且每个人做,都会出现不同的口味,这便是家常做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家常菜。
老伊拍着我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思不少,这都被你琢磨透了。”
我笑笑没说话,现在我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必要的时候也要让她们自己多动手动脑,这样才能成长。
这件事情一有了头绪,心思便放松下来,一顿饭交杯换盏,一直吃到盘光碗净,这才算完。
给老伊收拾干净,一帮人便乌泱乌泱的回宿舍研究菜式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