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自此可以过上一段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的幸福生活,可是师父的想法是让我把我的想法先放一放,去学个习先,说这是对我父母的承诺,说什么也要让我拿个大学文凭。
那时候,大学文凭还是挺值钱的,学习好的凭本事,成绩一般的,而家境稍好的,甭管什么性质的大学,总得给孩子张罗一处,果然我这老爹老娘还是这种思想,我这都修了道了,还上什么劳什子大学?
不过师命难违,比父母之言更没得商量,我只能“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传来驼铃声”了,不过人家是送战友,我却是被送的那个。
师父亲自下厨,弄了整整两大桌。焦白说,上回师父做席还是上回他离山的时候。
这席我一看便是我老家的讲究,先是八道开胃小菜,荤素各半,然后按照一鸡二鱼三肘子的顺序上了头三道热菜。鸡是山鸡,先蒸后炸再卤煮,最后佐上香菜连汤端上的整鸡;鱼是野生鲤鱼,挂糊油炸,大蒜爆香,糖醋浇汁的糖酥鲤鱼;肘子取自山猪,肉质细内,肥而不腻,先卤煮至酥烂,干辣椒、花生碎过油,浇上酱油醋汁的香辣肘子。
第四道菜是红烧狮子头,取前夹五花,肥瘦各半,细切粗斩,和以蛋白,搅拌上劲,炸后红烧,外表肉筋状若狮鬃,肉球形似狮头,鲜嫩异常。
这后五道菜四素一荤,四素为十珍汤、拔丝山药、锅塌豆腐、油扒菜心,一荤为最具代表性的辣子鸡,先炒后炖大火收汁,开胃下饭之佳品,总共九道菜,取道家九为满数的说法,代表着圆圆满满。
酒是山泉酿造,以古法酿造的纯粮食酒,度数高却不上头,常年喝惯了,更是不易醉,虽然今天的主角是我,但是有师父看着,别人也不敢劝我酒,所以临走的时候虽是微醺,但到了山下,这酒就醒了个透彻。
来时三人,走的时候还是三个人。只不过来的时候我叫“蔡非凡”,走的时候却被师父给我改成了“蔡平凡”,说是我那原先的名字会妨着我日后的成就,于是我便成了“平凡”的我。
焦白这两年一直在山上陪我练习,如果是在大学里,他就相当于助教的身份,我想师父这样安排,一来是想让我们师兄弟更亲近一点,二来他不在山上的时候好有个人做监督。
至于为什么选他,我想主要是因为内室弟子中,我俩年龄相仿,利于沟通,井严师兄年纪太大,足够做我们的大爷,而且为人有些古板,不适合教我修炼,于是这个人选就非焦白莫属了。
焦白此行陪我下山,一则帮我办入学手续,二来还要再入那入世修行的坑,而师姐自然是夫唱妇随,一路陪伴。
这两年的修行凸显出了成绩,从山脚到镇上的路本来要走半天,可现在两个小时就走到了,还面不红气不喘。
镇中有一处酒坊,名为“千日醉”,乃是门中祖传的产业,师公做掌门那时候赶上战乱,徒弟都不易收,于是无人管理便荒废了,直到我师父近年来广收门徒,这生意总算又做了起来。
现在掌事的便是井严师兄,不过平时他不在的时候,便由号称外门第一人的魏四海师弟在打理。
这魏四海我虽称他师弟,却大我个十来岁,本着门中规矩我才敢如此托大,不过此人为人豪爽,行事仗义,虽没见过几面,却跟我比较投缘,所以跟我算是熟识,而且我听说他在镇上也是有些名气。
这里的酒很贵,都是从山上拉下来的,乃是古法酿造,每坛酒都要至少放置十年以上才可售出,卖出去的都可以说是天价,可以说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过因为这产量的问题,倒也发不了什么财,但是养着山上那二十几个清修的道士,倒显得绰绰有余了。
这酒坊中除了魏师弟,其他人都是雇的普通人,不过因为业务不多,吃的都是回头客,倒也没几个人。
我们来找他不为别的,焦白的车当年就搁在这酒坊里,让他给帮忙养着,现在我们是来提车的。
我是第一次到这镇中来,不过好在焦白跟叶未央对这里都很熟悉,我们便直接找到了酒坊,只是这酒坊中的场面着实吓了我们一跳,这酒坊本就没有多大,如今还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打算看看再说,人虽多却挡不住我们,我们仨看了看周围,见四下里无人注意,便提气轻身,窜到那围墙之上坐了下来,这场面百年不遇,我们也想先凑凑热闹,顺便看看这魏四海的本事。
让我们想不到的是,我们这边刚坐下,不知谁喊应了一嗓子——墙上有人!于是这外层原本看不见的就都上了墙头,我们身边原本空空的,现在可好,一下子就人挤人了。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我拍了拍身边这位的大腿,打算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拍完之后,我一转脸便瞧见一副怒容相向,感情我刚才拍的是一位姑娘的大腿,只是这姑娘怎么还有些稀疏的胡茬子,而且这胸也是平的,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那啥妖?
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哥们,这是怎么回事儿?”
“叫谁哥们那!谁是你哥们!老娘哪点儿像男的了?”
这声音听的我心里直发毛,我心说,老兄,瞅瞅您那气质,其他的哪点儿不像男的啊,还有您那个大光脑袋,要给您穿个袈裟我都能给当成是唐三藏喽。哎……这刚出门就碰见这么个东西,你说晦气不晦气。
我这边郁闷的要死要死的,焦白跟叶未央可乐开了花了,叶师姐好歹是女流,不至于笑出声来,身体颤抖的不行不行的,我真怕她再憋上一会就背过气去了,焦白就更笑的没人样了,前仰后合的,也不怕把自己不小心摔成个脑残。
“笑嘛呢!笑嘛呢!有嘛好笑滴!”
刚才那句没听真切,这话一出,我居然听出一股子煎饼果子味来,这一下连我也绷不直了,瞬间人们的目光就像我们这集中起来。
“两位师兄,师姐,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去迎接啊!”
刚才笑声太过响亮,就连屋里的魏四海也听见了,见是我们便主动打起了招呼,可怜我们本来还想看看热闹的,没想到自己却成了热闹。
既然他打招呼了,我们就顺势下了墙头,前面的人们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等到我们走了过去之后,有自然的合了起来。
只是我们没注意到,还有一人也顺道跟着走了过来,要不是他开口说话,还真发现不了他,这是个高手啊!
要知道,我这小有所成的道法,在过去江湖上也能算是个二流高手了,如今这个社会,除非是使枪的,等闲三五十个普通人是近不得身的,那六感通识,多了不敢说,十米之内如有风吹草动是瞒不过我们的。虽然此刻人多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可是这一位,跟在我身边这么近,却让包括心细如发的叶师姐在内的三人都不曾发现,就不能不说道说道了。
更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这位居然跟魏四海还是老熟人,只听“她”抱怨说:“哎呦~四哥~界几位年纪不大,总么就是您的师兄师姐了,您开玩笑呢吧?”
这话说的,真是能腻死几头猪,魏四海却见怪不怪,呵呵一笑说:“师太见笑了,这几位依着我门内规矩,我是该如此称呼。”
等会儿,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位难道真是女的?魏四海看出我们都欲言又止,便说道:“师兄师姐,我先带你们到后院安顿下来。”
我们看这阵仗,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只能先安顿下来再说,于是便跟着魏四海后头,颠儿颠儿的去了。
魏四海果然是聪明人,这刚到后院,便笑嘻嘻的问我们:“你们是不是很奇怪刚才那位到底是男是女?”
我们那头从没点的那么齐过,就跟一窝杵在一起吃米的小鸡一样。
这魏四海也会卖关子,他问我们说你们觉得呢?
我们仨一致认为应该是男的,这魏四海居然也点了点头,我就更纳闷了,这要是这么简单你还卖什么关子啊,直接说你知道他是男的,只不过为了尊重她,才把他当女的待不就完了。
魏四海接着说道:“其实她是男子的身子,女子的心。”
我不禁问他:“但凡他这种的不都是这样么?汉子的身体,娇娘的心,不过他这种的还真少见,甚至有可能整个世界也就仅此一朵奇葩。”
魏四海说:“难道你们就不奇怪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位朋友?”
我们当然也在纳闷,并且腹诽着,只是不好意思问出来,他既然自己提出来了,我们还真好奇的很,只不过魏四海的几句解说却让我对她又肃然起敬起来。(未完待续)